19. 亚空间跃迁

这个地方的星际旅行令人发指的恐怖和更加令人发指的无聊。

卡列克西斯作为一个活的比帝皇还长（也许差不多？）的龙，他本已经非常能够忍受无聊以及人类制造的任何让人嫌恶的行为了。但亚空间跃迁仍然是他少数难以忍受的行为之一。

首先，他并不是从科学的角度认为这种跃迁有什么本质上的问题。在合理的其他替代品出现之前，人类帝国都需要它。除非他们想要放弃那些遥远的星域，缩小自己的版图。以卡列克西斯对人类的了解，这几乎绝对不可能。

而亚空间这个东西……卡列克西斯不好说。他并不了解那个地方，而那个地方也近乎疯狂的驱赶自己。每当他想要试着接触当中的任何东西的时候，那些东西都会大叫着：“你来这儿干嘛？！！”然后抱头鼠窜。卡列克西斯知道他们并非惧怕自己，他们惧怕的应该是自己身上承担的责罚，或者说他们惧怕的是那个对自己降下责罚的‘东西’。

这都无所谓，卡列克西斯已经习惯了。并且那种责罚他认为也是必要的，他并不否认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那才是真正的滔天大罪，而亚空间当中同样犯下滔天大罪或企图那么做的东西当然会惧怕这种责罚，他们会跑开也理所当然，他们不想引起那个‘东西’的注意。

让卡列克西斯感到厌恶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人类的行为。当然了，他的一切都是人类的行为塑造的，他是恶魔，就和影界里的所有恶魔、甚至亚空间里的所有恶魔一样。人类，以及那些拥有意识会做梦的生命体就是塑造了他们的‘罪魁祸首’。真正能让恶魔感到厌恶的也只有人类。

卡列克西斯厌恶帝国在制造原体的时候为他们预先设定好各种天赋和‘职位’的行为，也厌恶他们将普通人改造成阿斯塔特战士并且压抑住人类本身拥有的各种他们认为不重要和有害的情感及欲望，更加厌恶那种所谓的‘无畏机甲’将本该死去的人封入棺材强迫其继续战斗。而最最厌恶的，还是亚空间跃迁时星语唱诗班以及导航者们发出的阵阵惨叫。

这里的人感觉不到影障的存在。影障是一种隔绝梦与现实的屏障。简单来说，就是它确保你的噩梦就仅仅只是噩梦。梦中的东西不会跑出来继续杀死你就是因为有影障。影障是一般人无法感知或看见的东西，不过也有学者认为，当阳光照射上空无一物的空气时，人们会在那之中看到飘散在空气中的灰尘，而那些灰尘就是影障的一种体现。

影障并非牢不可破，法师就能撕破影障，当然恶魔也可以——前提是他们在影障外面的现实世界。在梦里很难做到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恶魔总是想要蛊惑法师并借助他们的身体到外面来。这种到现实世界的想法几乎是根植于恶魔灵魂深处的本能，有时候他们也说不清为什么想要来，而一般情况下当他们来了的时候也总能找到想要做的事情。

这不是这次的重点……重点是，当现实世界发生了某些不符合常理或极度违反人性的事情的时候，包括但不限于谋杀、斗殴、战争、瘟疫、甚至是猜忌等，影障就会动摇震荡甚至破碎。显然的，当亚空间跃迁发生时，人类帝国的任何船只上的影障都震颤得马上就要碎掉了。

卡列克西斯觉得有时候帝国的‘亚空间跃迁事故’和影障破碎有很大的关系。只不过他们分不清亚空间恶魔与影界恶魔的区别（由于帝国真理的存在甚至不知道亚空间有恶魔存在），虽然分不分得清对人类这种‘恶魔小零食’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卡列克西斯并不喜欢这种影障震颤直至破碎的感觉。他不喜欢人类的惨叫，这很反直觉，毕竟他是大恶魔，可事实是，他并不厌恶人类。他引发枯潮，杀死人类，腐化他们，仅仅是为了降下罪责。那是人类的赎罪，对他来说那并非杀戮或战争，只是责罚而已。

他并不喜欢看到人类并非因为神的责罚而是因为莫名其妙的他们自己的理由死去。亚空间跃迁就是其中之一。不仅是那些灵能者和导航者，在人类帝国离谱构造的移动城市般的舰船中，那些最下层甲板的居民更是死伤惨重。而他们的名字都没有被写在舰船人员的名录上，他们可能都没有名字。

卡列克西斯非常厌恶这种感觉。他是恶魔，他因人类而生。他是旧神，他为人类供奉。他会蛊惑人类，有时也会腐化或‘惩罚’他们，杀死他们。可他不希望看到人类毫无意义的死去，至少并不是通过这种方式，他们应该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增加这些人口只为了让他们死得像是垃圾。

佐伊不喜欢谈论这些事。卡列克西斯知道她也厌恶甚至感到恐惧。她就是为了不让这些事发生在塞达斯所以才与帝皇做了交易。显而易见的是这种几乎是传统且理所当然的行为通过一两个‘外来人’是不可能改变的。也许不去在意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卡列克西斯能听到。他是恶魔，也是旧神，他能听到那些在一瞬间死去的人们的灵魂冲击影障的声音，能听到他们在死去之前向帝国真理、向他们不被允许信奉的某物祈祷的声音，因为那些声音事实上也是在向他祈求怜悯。

然而他什么也做不了。救不了他们，也不能救他们，他也只能祈祷。祈祷他们的灵魂能够在影障的另一边获得平静与安宁。可……他们的灵魂真的能抵达影障的另一边吗？他们会被亚空间吞噬，他们应该也有自己的神才是。

“你还好吗？”

佐伊找到卡列克西斯的时候他正坐在一个小房间里一语不发。这房间灯都没开，黑漆漆的，他坐在里面跟康拉德大人似的。

“不。”

卡列克西斯回了一句。这让佐伊叹了口气，然后坐在了他身边：“还是能听到吗？那些声音？”

“啊。他们向我祈祷，向我乞求，让那些痛苦消失。屏障在震颤，我的同胞（恶魔）在另一边疯狂的嘶叫因为他们即将获得自由。哎……”卡列克西斯也叹了口气，他撑住自己的头说，“还是在影界睡大觉的时候轻松一点。真不知道我的其他同事都是怎么挺过来的。”

“他们也在影界睡大觉啊。”大恶魔不都是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醒过来吗？你不过是个例外罢了。佐伊说，“你在引发枯潮的时候也能听到人们祈祷的声音吗？”

“当然不。在塞达斯已经没人信仰或供奉我了，人们只会向安卓斯特或者造物主祈祷。至于暗裔……他们大部分都没有脑子，他们不会思考，更不会祈祷。偶尔会有一些声音，不过那都是灰袍守卫者的声音吧。你们更是不可能向我祈祷。”

卡列克西斯非常怀念那时候的平静，他说：“可是在这里……这里的人类没有他们的神也不被允许寻找一个。他们的声音无人接管，然后就流窜到了我这儿。”

“我都忘了你也是个神。那以前古德凡特帝国的法师不会向你祈祷吗？”

“哈哈……他们当然祈祷，还会给我献上祭品呢。虽然祭品选的都不怎么样，但这……稍微有些区别。真正的信徒和那些流窜在外无人在意的孤魂野鬼的声音完全不同。”

“我一直以为人类不依靠信仰也可以活下去。”

“在塞达斯确实如此。可这里的情况不同。你知道亚空间的那些恶魔他们……没有影障抵挡，几乎肆无忌惮。当人们死去的时候会前往亚空间，这里并没有上帝的天堂。也许曾经也有，可是……一切都变了。就像是金之城一样，我不知道。”

卡列克西斯难得的有些忧郁，他说：“恶魔是由人类或类似的智慧生命体制造的，佐伊。因此亚空间的恶魔会变成什么样与人类帝国的所作所为息息相关。他们为了穿越恐怖的亚空间而不顾同胞的死活，也因此会将亚空间变成更加恐怖的地狱。”

汝等将罪孽引入了天堂，并因之将灾难带给了整个世界。

人类真是到哪儿都不会变呢……佐伊把头靠在了卡列克西斯肩膀上，她说：“你想要做点什么吗？”

“不。我什么也不能做。神的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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