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前尘（四）
在大昭的日子的确与山上有许多不同，贵妃被禁足，洛轻霜迟迟不得机会探望她。
趁此良机，她跟在阿宸身后逛完了大昭都城。
两人每日走进闹市四处闲逛，偶尔还会偷喝一壶小酒对月小酌。
画舫、酒肆、书斋、茶楼……不过一月，洛轻霜就摸熟它们了。只是师兄受命采集当地人物风光，并不与他们一道。
她住在裴宸宫外的府邸里，两人同进同出，风言风语也就跟着多了起来。
没有裴宸的授令，这些消息自然也不可能入得了洛轻霜的耳中。从前在长云门内，她和洛轻河也是这般度过几载光阴，无旁人说半分不是。
贵妃终是解了禁足，她终于能够入宫探望。
青石路侧，红墙黛瓦。洛轻霜蹦蹦跳跳地跟在裴宸身后，四处打量对她来说略显新奇的皇宫。
“阿宸，原来皇宫就是这样的呀！”
穿过层层关卡，洛轻霜得以见到贵妃，贵妃不似她想象中的和煦温柔，只是侧躺在贵妃榻上冷冷地打量她。
洛轻霜在长云门无拘无束惯了，不懂山下的规矩。临行前，师父和师兄都只让她莫要闯祸，也叮嘱她不必夹着尾巴做人，若是受了欺负，他们会替她讨回来。
因此，即便贵妃未曾赐座，有意搓磨她，她也只是自己搬了凳子坐下。
她侧首看下身旁站着的阿宸，不知为何，自从见到贵妃，阿宸整个人都变得怪怪的。
他在一旁垂首站着，完全不似和她在一起时的随心自由。
贵妃似乎是见来的不是师父有些不高兴，话里话外讥讽了洛轻霜几句。
“这般不识大体的人怎么配得上大昭皇子！整日同进同出，同吃同住，怎么会有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小小年纪便学的狐媚……”
“母妃……”裴宸想要出声阻拦，洛轻霜早在她之前开口。
“我与阿宸乃是好友，并非你所言的不清不楚的关系！这是我师父让我给你带的东西，他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完，少女将一个锦囊搁置在桌上后有些不快地冲出贵妃的寝宫。
她在寝宫门口等了一会，没有等到阿宸，有些失落的朝门口看了看，最终握紧手中的青霜自行离开。
冬日为大昭皇宫覆上一层霜雪，洛轻霜漫无目的地走在冰雪中，看着檐下冰棱感到新奇，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打！给我往死里打！”
洛轻霜走近时，只看见一群锦衣华服的少男少女在欺辱一个鼻青脸肿、虚弱的躺在雪地里男孩。他的嘴里被人塞了雪团，那纯白的雪团如今浸着朱红血色，显得男孩很是可怜凄凉。
男孩睁着双眼，满怀希冀地看向她，很快又哀恸地合上双目。
“住手！”师父教导他们要尊师重道、谦逊有礼，她曾疑惑这般道理为何需要强调。
如今看到这些心肠歹毒的少年们，总算明白，有些人或许生来就心肠歹毒。
“呦，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裴宸的老相好，怎么？改投哥哥身下了？”
洛轻霜心情本就不好，见到这些为虎作伥的人更是怒火中烧，藏在剑鞘中的青霜直指眼前贼眉鼠眼的少年。
“把嘴巴放干净点。”
洛轻霜从未见过这个猖狂的少年，不知道他是在哪里见过她。
看着躺在雪地里的男孩快要了无生气，她亦无暇顾及这许多。
在几番口舌之争后，为首作恶的少年招呼手下一起打她，青霜剑在主人的剑法下安稳地待在剑鞘里打倒了少年的手下。
少年总算认错，可她知道他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是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了。少女的拳头拳拳到肉，都打在不容易见伤的地方，也够他养一段时日了。
洛轻霜将少年扶起，努力让他在迷糊中说出居住殿宇的名称，背着他踏雪而归。
他的殿宇十分破旧，凛冬时节北风穿堂。洛轻霜简单地替他堵住漏风的窗户和穹顶，随后又抓了个下人去请大夫。
在见到少年醒来后，她总算放下心。原本遇到贵妃不快被一扫而空，徒留救人的喜悦。
少年似乎不善言辞，字里行间也都是抑郁愁苦之情，洛轻霜只记得自己宽慰他几句便被屋外的呼唤声喊走。
原来是师兄知道贵妃解禁，她必定会入宫，担心她会在宫内受委屈，特意赶来寻她。
洛轻霜从师兄口中知晓了她救下的少年的身份，也知道欺负他的人是五皇子。师兄听说五皇子欺负了他，背地里又教训他一顿。五皇子屡屡遭遇不顺，行事更加诡异，很快便被其他党派抓住把柄，彻底在皇上面前失去宠信。
离开大昭前裴宸曾经找到过洛轻霜，想要和她道歉，既为流言蜚语，也为贵妃的恶语。
洛轻霜对这些并不在意，只是同他笑笑，道自己并不在意这些。
反正她和贵妃不会再见，她只是有些心疼阿宸遇到那样的娘亲。
临行前，她忽然想起雪地里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叮嘱阿宸对他多些照拂。
回到长云门后，洛轻河抱着洛轻霜和师兄痛哭了一场，少年自入门以来从未和师兄少女分离这样久，两人一去大昭几月，等得他在山上抓心挠肝，就差长蘑菇了。
此番下山，洛轻霜确乎从救下那个雪地少年中摸索出一两分执剑的真谛，剑术也有几分突破。
回山后的日子一如往昔，师兄妹三人长长久久地居住在无垠峰上修习剑术，但多是师兄在梨花树下指导洛轻霜，洛轻河躺在梨树上躲懒。
师弟师妹年岁渐长，衣衫慢慢跟不上长个的速度，无垠峰上每年都多许多洛轻风为他们做的新衣服。
每隔半年裴宸也会上山探望洛轻风和洛轻霜，只是他成为太子后事情越来越多，慢慢地改成一年一来，甚至最后变成了书信替代……
春去秋来，两载光阴弹指一挥。在洛轻霜十四岁这一年，她和洛轻河下山采买，回山途中捡到了个浑身是血，气息薄弱的少年。
两年来她崭露头角，武学剑术上卓越的天赋甚至隐隐赶超洛轻风，在江湖里掀起一番轰动。因此，也招来许多想要切磋的江湖客。
担心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也担心洛轻霜的安危，洛轻河不愿意救这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无奈洛轻霜百般坚持，两人还是把他救回无垠峰。
师兄曾经对他们说过，执剑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也是为了守护黎民苍生。既然让洛轻霜遇见不平之事，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把人带回无垠峰后，洛轻河万分庆幸自己听了洛轻霜的话。无他，只为这人眉眼之处竟与师兄有几分相像。
男子醒来后对一切都保持警戒，平日少言寡语，唯在面对日夜照料他的洛轻河时神色微霁。洛轻霜见人活了就好，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后来，她跟随师父突破剑术闭关几月。等到出关时那个男子竟然还未离开无垠峰，这件事令她感到微微诧异。
出关后洛轻河已经比她高一个头，他身边总是有那个男子的陪伴，似乎不再如从前一般同她形影不离了。
还是从师兄口中洛轻霜知晓了那个男子的名字——萧赫澜，这似乎是大齐游牧民族爱取的名字，只是她不喜欢他偶尔落在她身上奇怪的目光，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多时，师兄似乎和那个男子说了些什么，他才离开无垠峰。洛轻霜不清楚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她只知道，那日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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