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拦路抢球

二重骗！

春见淡竹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骤然放大，清晰地倒映出如排球羽毛般轻盈飘过的轨迹。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成无数个关键帧，每一帧画面都无比清晰。

春见淡竹用尽全力伸出手指，却只能徒劳地看着排球擦过指尖。

他甚至能感受到排球带着微弱气流擦过，不紧不慢地朝着乌野后场无人的腹地飞去。

场心，一个好像谁都能管一下，但实战中其实很少有人管的三不管地带。

一般情况下，春见淡竹是会多分一份心思去留意这里的，但很可惜，春见淡竹现在，忙不过来。

——他是故意的。

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被拉长成烦人的嗡鸣，春见淡竹看着那双残留着浅淡笑意的金瞳，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从佯装打算传球给黑尾铁朗，却又露出破绽让春见淡竹看出他真实意图是二次进攻之时，孤爪研磨就在一步步引导他的选择。

引导他紧急逆着队友的方向横扑过来拦网，然后轻轻向上一推。

“砰。”

很轻的一声，排球落到地上，慢慢停住，不动了。

“哔！”尖锐的哨声像是一根长针，挑破了春见淡竹耳边的嗡鸣，世界上的一切声音顿时流涌进来，在此时显得格外清晰。

“Nice ball！”这是正在重重拍孤爪研磨肩膀的山本猛虎。

“不愧是你啊，研磨。”这是被当成乌野人骗了，真的做好准备扣球结果根本没摸到球的黑尾铁朗。

“调鸦离山。”这是一向脑回路清奇的福永招平。

“……”

耳边的声音纷纷杂杂，春见淡竹强压下胸口处不断翻涌的复杂情绪深吸一口气看去，孤爪研磨已经恢复成了没什么力气的倦怠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引他入局的二传另有其人。

但只有春见淡竹知道，那双独属于狩猎者的眼睛从未真正移开过，就算是现在，也正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

“别在意，春见。”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田中龙之介也凑上来安慰地拍拍春见淡竹的肩膀，“大不了下一分拿回来就好。”

这话谁又不知道呢。

春见淡竹深吸一口气，强行忽略掉孤爪研磨的目光，短促“嗯”了一声。

少年站在网下，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又泄力似的松开。被完全看穿的挫败感像是一团卡在他心脏里的硬核，虽然不甚尖锐，但随着血液被泵直全身，他就会感觉到一阵荒谬的异物感。

但比赛不会因个人的情绪而暂停，轮换、发球、接发，攻防转换只在电光石火间。

灰羽列夫眨眨眼，眼中光芒流转，不自觉地就想去看孤爪研磨那边的情况。

研磨前辈和乌野的春见，似乎正在进行一些他看不见摸不着猜不透的精神博弈。

不同于研磨前辈精妙布局之后直击要害的打法，春见淡竹的攻击模式更加分散。

得益于他优越的摸高条件和强大的滞空力，春见淡竹几乎拥有全场最广的进攻覆盖范围。

几乎明牌奔着边线的长线球，朝向后排两人中间的直线球，仿佛是直接垂直将球硬压下去的暴扣。

春见淡竹每一次的进攻都无比刁钻，就算能救起来也非常勉强，夜久卫辅一个侧扑勉强将球救起来：“研磨！”

孤爪研磨被迫应声而动，抬腿跟上那飘飘忽忽的一传，呼吸明显有些急促。

春见淡竹多变的进攻路线，根本目的就是要动摇音驹一传的稳定性。而每一个不稳定的一传，最终都需要身为二传的孤爪研磨付出一些额外的跑动去调整。

——居然有人能用这种方法来消耗研磨前辈的精力！

灰羽列夫大为震撼。

又狡猾，又似乎是在炫技。

这是报复吧，这绝对是报复吧。

报复研磨前辈那个吊球！

灰羽列夫再次看着春见淡竹从容落地，从心底里觉得这人可怕。

我应该没有惹到他吧。

灰羽列夫脊背一阵发凉。

应该……没有吧。

“列夫。”孤爪研磨略显疲惫但依旧冷静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不合时宜但相当难得的自我反思。

“注意翔阳。”

这句话在比赛开始之前，孤爪研磨就和他说过。灰羽列夫精神一振，立刻大声回应：“是！研磨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