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值夜
除夕的年夜饭，是大家伙儿一起吃的。
主食自然就是饺子，姜晨家里杂物太多，施展不开。对门空间大，刚好合适，在客厅摆上两个桌子，放上砧板，围着它刚好可以供大家一边擀皮，一边包饺子。
顾诚的力气大，负责剁肉馅，把猪肉很碎。
顾维山负责揉面，这也是个力气活，不过水面的比例是李红在一旁指导的。
这拌馅是李红负责的，关系着饺子的味道，自然得需最有经验的厨师搞定。
其他人，姜晨、姜旭、还有叫上的徐奶奶老两口、肖翰九、林诗雅夫妻俩，还有单身的李佩君、刘浩、陈焯标都来了，南兴他们住在1号楼那边，几个年轻人自己玩去了。
毕竟是除夕夜，自己高兴就行，小区里有一家人凑在一块的，也有关系相近的搭着伙一起过年的，就比如姜晨他们这样。
徐奶奶捏的饺子像小元宝，褶子捏得整整齐齐。
“小姜你看，”她举着饺子给姜晨看，“这样煮不破。”
姜晨学着捏，却捏出个歪歪扭扭的月牙，转头一看，就连一向老糊涂的孙爷爷包饺子也是有模有样，一看从前也是经常下厨的人，姜晨汗颜，这手摸惯了刀柄和枪托，竟然在这件事上不太灵了。
肖翰九正帮林诗雅把擀好的皮摆开，见她孕吐犯了，赶紧递过话梅：“先歇会儿，我来擀。”
姜旭抢着包了个巨无霸饺子，里面塞了整颗虾仁：“谁吃到这个，明年准能钓着大鱼！”李佩君笑着拍他手背：“少胡闹，给小宝留几个素馅的。”
刘浩别看他以前是个装修工人，但自己生活惯了，饭还是会做的，但那么一大家子在一起包饺子，印象里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早就没有家人了……
晚饭有那么多人忙活，也不少陈焯标这家伙，他被分配给了小宝，陪着孩子玩小汽车……
饺子下锅时，沸水咕嘟咕嘟冒泡泡。
顾诚守在灶台前，用漏勺轻轻推饺子：“第一锅，猪肉茴香的！”
第一盘饺子刚端上桌，小宝就举着勺子扑过来，姜晨给他夹了个小的，烫得他直吐舌头，逗得满屋子笑。
吃到一半，姜晨看了眼表。“我得去换班了，”她擦了擦手，“你们慢慢吃。”
顾诚往她怀里塞了个暖宝宝：“穿厚点，雪又下大了。”
姜晨接过，嗯了一声，“你多吃点，下半夜估计更辛苦。”
所谓的值夜点除了东西出入口保安室，小区的四个方向在不同的楼里也有，今天刚好轮到姜晨守北侧4号楼。
3层开辟了个值班室，家具什么的都是先前的住户现成的，她只需要拿着红外望远镜，巡视北侧有没有异常即可，值班刚开始时，他们都是在室外巡视的，但现在外面得有零下三十度，真要在那里瞎逛，那就是想死了。
蒋文明正给孙东海递烟，见姜晨来，赶紧掐灭。
“晨姐来了？快进来，小厨房送来的饺子还热乎。”
“在家吃过了，谢啦。”
孙东海拍着姜晨的肩膀：“回去吧，这儿有我们呢。”
“排班轮到谁就该是谁，孙叔，回去吧，文静和崔阿姨该着急了。”
姜晨刚接过值班记录本，就见周生刚好也推门而入。
“你？”
她有些惊讶，因为排班表是顾诚做的，就凭顾诚这个醋王，居然把他俩安排到了一起。
周生把步枪往肩上挪了挪，脸上是一贯地淡定：“很意外？”
姜晨坦然一笑，“是有点。”
窗外的风雪呼呼地刮着，屋里的小炉子咕噜咕噜煮着茶。
屋里有一时间的静默，姜晨不说话，周生也不说话。
两人有着共同的秘密，他们一起杀死了莫德的那两个余孽，这件事，除了姜旭，小区里其他人至今都不知道，包括顾诚。本质上他们是一样的人，对于该死之人都抱着必杀的决心，是彻底的末世适存者。
姜晨本以为他们会是最好的搭档，但自从顾诚归来，不管是心里怎么想，她的行动上还是有意无意有了该有的边界感，姜晨深以为，周生如是。
但姜晨觉得不该这样。
“周生，小区里的一些人，你有什么看法吗？”
有一些问题，姜晨早就想跟周生讨论下，但一直没有机会。
“蒋文明吗？”
姜晨点头。
周生想起刚刚姜晨似乎多看了蒋文明两眼，勾了勾唇，暗想果然还得是姜晨啊，小区里的事情，一直是她最在乎的事。
关于蒋文明，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地道的老京都人，人乍一看吊儿郎当，但没什么大问题，但他想到了先前蒋文明和南兴之间的龃龉。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人看着吊儿郎当，但实际心眼不坏，和南兴之前的事，我看他也看开了。”
姜晨点点头，周生的想法看来和自己一致。
“而且……”周生补充了一句，“我见过他半夜给他儿子小凯喂药，是个好父亲。”
见姜晨鼓励的眼神，周生不由得错开了视线，“就算是为了他儿子，他也不会做任何不利于小区的事。”
“周生，你的想法和顾诚出奇的一致，我被你们说服了。”
姜晨又道：“自从余老太太搞的那出爆炸事件开始，我就一直在留意观察小区里的人，重蹈覆辙没人想看到。”
这关系到这个集体会不会从内部自伤的问题，姜晨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
周生给姜晨倒了杯茶：“炸弹没炸死人，算运气。”他望着小区外漆黑的天正色道，“但运气总有用完的那天。”
“所以，除了蒋文明，你有发现谁可能让我们运气用完吗？”
听闻姜晨这话，周生不由得嗤笑一声：“姜晨，什么时候跟我拐弯抹角了，你我相识不久，但我知道咱们是一类人，你担心谁，我能看得出。”沉默片刻，他突然转头，“你担心的是钱宇吧？”
姜晨的指尖猝然攥紧了对讲机，他的观察力还是可以，幸好他是队友。
钱宇最近太“完美”了，从前本就是看不出差错的人，自从梁亚辉的事后，表现更是没得挑。
巡逻总走在最前，分物资时总让别人先挑，连弟弟姜旭都说他像变了个人。
但只有姜晨知道，他的本质是个什么人。
“你一定在想钱宇是不是哪个行为不对，让我注意到了他。”
姜晨露出了不然呢的表情。
“不是他。”周生深深看了一眼姜晨的眼睛，“是你，你对他太关注了。”
“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姜晨呷了一口茶，有些烫。
周生不解，“凭什么你会认为他是有可能耗尽我们运气的人呢？”
凭什么？
凭那家伙上辈子杀了她婆婆还有许多队友！
姜晨不动声色，这些她自然不能轻易告诉他人，自己想好了说辞。
“梁亚辉的事，我总觉得有蹊跷。”她望着远处的暴雪，“我后来又去了那个家属楼。”
“发现了什么？”
姜晨摇头，“什么都没有。”
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姜晨心里的怀疑越发严重，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她无法再去质问他。
“那就主动试试。”周生的声音很沉，“下次出任务，我跟他一组。”
至于怎么试探，姜晨和周生讨论了很多。
……
“如果到时候他真的要对我做什么，你再出现。”
“好，那你务必保护好自己，实在不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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