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有我呢
郑策盯了骆远方一眼。心里腹诽脑袋冷还剃寸头。
一直戴帽子,脱了裤子放屁嘛这不是。
“哪儿来的沙琪玛?”郑策转过头去问江蔚云,“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不知道么?”
“可是……”
江蔚云有些犹豫地看向骆远方,“是叔叔给的。”
叔叔?
她犹豫了下,看向骆远方,嘴里却问江蔚云,“是……你,叔叔接你的吗?”
“对呀!”江蔚云笑眯眯地点头,又仰着头对骆远方呲牙。
骆远方垂着脑袋看她,嘴角也难得勾了勾,看也不看郑策说:
“等你去接,全校的人都走光了。”
三人上楼,骆远方故意慢一步落在后面,在郑策身后小声提醒:“宋熙来了,有个心理准备。”
“她来……干什么?”郑策猛地转身。
两人只差了一级台阶,骆远方往后仰了仰,郑策以为他要摔倒,立马伸手去拉他胳膊。
但很明显,别人只是在躲她。
伸出的手在空中顿住片刻,讪讪收回。
“不知道。”
骆远方把卫衣帽子摘下来,看了眼她又道,“慌什么,有我呢。”
虽然隔了一级台阶,但郑策本就矮他一个个头,此时两人将将齐平。
距离却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近了许多。
骆远方忽然皱眉,身子前倾,在郑策肩膀处嗅了嗅,“你抽烟?”
才抽了一口,又吹两小时的东北风,这也能闻到?
“这么明显?”
郑策奇怪地也想闻闻,“才一口,味儿这么大么?”
“嗯。”
骆远方郑重点点头,“下回别抽了。”
骆远方越过她走到江蔚云前面时,又嫌弃地啧了声。
“谁给小孩儿搭配的衣服,太丑了。”
郑策脑子里还没转过弯。骆叔叔就一把把门推开,大声道:“我们回来了!”
“骆乘光。”
骆远方紧接着对着屋子里喊,“给姐姐和小孩儿买的拖鞋呢?拿出来。”
郑策:什么情况?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骆乘光十分默契地从鞋柜里取出两双新拖鞋,路过骆远方的时候,顺便白了他一眼,放在郑策她俩面前的地上。
宋熙从厨房乐呵呵出来,见着郑策的时候脸上的笑僵了僵,谄媚道:“小策回来啦,真是打搅你们了。”
“没什么打搅的,添两双碗筷的事,我反正不嫌麻烦。”
骆淇在厨房里招呼骆远方过去帮忙,又说:
“我和这俩孩子一见如故,左右这房子我家理亏,帮人养两个小孩儿还是养得起的。”
这话明里暗里都在讽刺宋熙,宋熙勉强扯了扯嘴角,朝郑策走去,看来是有话要说。
郑策能闻到很明显一股烟锅巴的焦味。
是长期浸泡在二手烟的环境里熏陶出来的腐朽气息,混杂低劣又辛辣酒精味。
郑策看着她没说话。
“小策啊。”
宋熙干笑了笑,“这件事,姨妈对不住你,但家里确实这个样子,你看……”
“我不回去。”
郑策立马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说出这话的时候,好像看见厨房里的骆远方微微点了点头。
宋熙接着为难道:“我们呢也没本事,平时也就养家糊口……”
郑策听到这儿没忍住皱了皱眉,打断她,“也用不着你们给钱。”
“哎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今晚吃厚皮菜啊。”
骆淇又在厨房里喊,“这玩意儿搁以前是喂猪用的,现在人一个比一个爱吃。”
“唉,那你们吃饭吧,我就先走了。”
人也见了,又听出逐客令的意思,宋熙见状不愿多留。
“行,那你走吧。”
骆淇一点不带客气的,但还是委婉了两句。
“回去劝着点韩忠夏的烟酒,他这样迟早要出问题的,你们娘俩还靠着他不是嘛。”
宋熙脸色越发难看地笑着,总算才出去了。
郑策看着她离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说之前对宋熙还抱有一丝希望,此时已经被她亲手断得干干净净。
可笑的是,爸妈去世后,支撑她走到现在的,曾经是对这个未知姨妈的想象。
宋熙这一趟,算是把她心里仅存的一丝回心转意的机会,给连根拔起。
郑策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
自从爸妈去世,她退学,回到陌生又熟悉的老家。
一次次被抛弃,被隔离出别人早已形成好的集体,她都快麻木了。
郑策深吸一口气。
饭端上桌,江蔚云就激动地喊:“奶奶,今晚上看犬夜叉好嘛?”
她筷子上夹着的猪肉掉在地上,江蔚云眼疾手快三秒内捡起来,一口塞进嘴里。
“必然啊!”
骆淇看着她笑个不停,在她鼻头上捏了捏。
“哎哟,你这怂样,跟你小姨妈不像一家养出来的。”
“三秒内不粘灰。”
江蔚云鼓着颊侧两嘟肉嘿嘿傻笑,“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我觉得你是我亲孙女。”
骆淇一把揽过她,“来喝点骨头汤,补钙的。”
“少喝点。”骆远方看了她一眼,“汤里全是嘌呤。”
提醒宋熙的事,还有帮忙接江蔚云,郑策没来得及跟骆远方道谢。
此时见他面色不善,忽然想起来,他们貌似还在冷战,嗓子眼儿的谢谢给“嘌呤”生憋了回去。
那边骆淇正要蹿火,江蔚云将碗里的汤立马给她分了一半,笑眯眯道:“那咱俩分。”
“乖。”
骆淇邪火被可爱压下去一半,转头问闷头吃饭的郑策:
“今早上走得晚,迟到了没?”
郑策看了骆远方一眼,“我没迟到。”
骆远方说:“我迟到一分钟。”
“十分钟内就不算迟到。”
骆淇不屑道,“腾了个零食柜出来,昨天你们买的零食全在里面,方便找,想吃的时候自己去拿啊。”
她一边介绍,一边拉开柜门。
里头空空如也。
骆淇楞住了。
“骆乘光?解释一下。”
骆乘光的目光此时才艰难地从电视屏幕上挪过来。
“哦,吃完了,麻烦补充一下,谢谢。”
骆远方刚夹起来的一块肉,给这位脸皮堪比城墙拐弯的人吓回盘里。
他忍着笑坚强地又夹了回去。
几个人才忽然默契地笑起来,一扫刚才的阴霾。
“上辈子猪啊你,吃这么快。”骆淇笑骂。
饭后郑策本来想帮忙洗碗,却发现骆远方负责洗碗似乎是个固定项目。
因为他觉得别人洗不干净,他不放心。
郑策落得轻松,陪着骆淇在沙发上捣鼓智能手机,顺带教她怎么线上预订酒店之类的。
虽然骆淇一直嚷嚷着要出去,但她在这座小镇里有太多牵绊,郑策总觉得这事儿难。
没过一会儿,江蔚云就拿着所谓家庭作业找上门了。
江蔚云不愧和韩俊生是一个小学的,学校将美育教育贯彻到底。
她开学第一天的家庭作业就是:在碗里装上不同深浅的水,敲打出一首曲子,录下来。
……
郑策怀疑这些家庭作业是专门给家长布置的难题……
“所以,敲碗沿的时候,是里面的水在震动。”
郑策一边给江蔚云示范,一边解释,“水越少,震动越快,音调越高。”
她把筷子拿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两圈,试好音阶,敲出一曲兰花草。
再抬头,骆家祖孙两人都凑到了跟前,瞪着她。
“这是那个狗尾巴草?洒水车唱的那个。”骆淇问。
“叫狼尾巴吧?”骆乘光纠正她。
“再敲敲,好听的啊!”
骆淇不在乎正确答案,催她,“以前学过音乐吗?”
“差不多懂一点。”
郑策继续在围观群众的眼神里,有些僵硬地带着江蔚云敲音阶。
郑策的确有两把刷子,敲出来的音又准又脆。
骆远方虽然一直好奇,但只抱着手机,假装冷酷地在旁边整理桌面图标。
这种时候面子要紧。
白底青瓷的碗在郑策面前一字排开。
她坐得很直,身子微微前倾,游刃有余又乐在其中的模样像个艺术家。
水面震动反射碎光,像一个还没破土就断裂的梦想。
光晕从头上打下来,白色冷光遮盖住背景立杂乱破败的房间,她脸上也显露出难得安宁。
面前似乎不是几个碗,是一整套的架子鼓。
架子鼓?
骆远方联想到她的头像,微微挑了挑眉。
难怪棍棒什么的,在这人手里都跟成活了一样。
熟练工啊。
如果这个熟练工家里没有变故的话,应该和电视里那些城市青年一样吧。骆远方出神地看着她想。
白天上课,晚上一改书生气质的白色卫衣,衣着大胆,和三.五好友一起做自己喜欢的事。
组个乐队,找个酒吧驻唱,潇洒拮据又平淡快乐的一生。
如果让他来拍摄城市青年的记录片。
摇滚,民谣,昏昏沉沉,梦想和现实混杂的酒吧。
狂热的信徒,红色烟雾和灯光闪烁的梦境……
他微微勾起唇角摇摇头,一面调整图标位置,一面想。
还,真挺好听的。
叫什么名字来着,兰花草。
暑气蒸腾时,洒水车经过时的音乐,洒下一地潮湿和阴凉。
江蔚云是个音痴,节奏感约等于无,录完视频,天已经黑尽。
郑策一脸疲惫走进浴室,关上门,打开喷头,水流顺着脸颊滑落,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喜欢这种时候。
也似乎只有在这样不被人打搅,又不用去考虑多余的事的小房间内,她才能感受到难得的平静。
不用动脑子的麻木清洗工作,没人评判,没人惋惜,更不会有人看见。
天知道,她多怕骆家三人在听见她敲歌后,又说她可惜了这一身才华。
幸好没人多嘴。
郑策缓缓闭上眼,感受皮肤上缓慢的流动。
浴室是一个人可以安心独享的封闭空间。
或者不需要考虑任何价值,去衡量代价的时间。
只重复着最原始的本能活动。
考虑的事多了,竟然洗个澡都能洗出满足感。
矫情。
她自嘲地勾起唇角,往头上抹洗发露。
骆家住的是老房子,浴室比姨妈家的好不了多少。
横七竖八的水柱张牙舞爪地伸展。
整个隔间地面都湿透了,郑策的头发依然保持毛躁,停留在两三点雨山前的状态。
但家里总体的氛围也好,人也好,比之前在车库里让人舒心太多。
除了……
她刚出来就遇见在客厅接水的骆远方。
家里的厕所没有做干湿分离,门一开,潮湿暖气带着沐浴露的香味儿朝骆远方裹了上来。
奶香味儿的,他挑了挑眉。
虽然下午情急之下需要给郑策一些面子,但两人毕竟差点干一架,骆远方现在不太想没话找话。
骆远方转身要走,却被身后郑策叫住。
“骆远方。”
骆远方犹豫了两秒,停下,转身看她。
郑策揉了揉头上的干发帽,正要说话,“这个……”
他又先一开口:“吹风机在洗漱台镜子后面。”
“哦。”
郑策楞了下,看他一眼,坚持从书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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