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贺明瑶在西市的小屋没待多久，裴盛淮一走，她转头便回了国公府。
果不其然，殷承平已经到了，正坐在花厅等她，那架势瞧着跟审犯人似的，她莫名想到了狠戾严酷几个字。
唇角抽搐了下，都怪十七皇叔，害她乱想！
贺明瑶把这几个字甩到脑后，上前道：“时候不早了，大哥怎么还没回去？”
殷承平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你不回来，国公爷以为我把你绑出京城丢了，遭人怀疑岂敢先跑。”
贺明瑶敷衍地笑了两声：“怎么会，大哥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我这不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么，大哥也早些回去吧。”
她说着掩嘴打了个哈欠，困意涌上来：“我困了，我要去歇息了。”
殷承平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果真完好无碍，点了点头，这才道：“裴盛淮离京多年，此番突然回来，对朝中影响如何尚未可知，且他秉性如何，行事作风又如何，亦是无人清楚。”
他顿了下：“阿瑶，你要小心。”
贺明瑶点头嗯了一声：“我知道，大哥，我有分寸的。”
殷承平没再多说：“早些歇息。”
第二日，晨起。
小桃伺候梳妆时，顺口问道：“姑娘，今日要送荷花酥吗？”
贺明瑶道：“先不送。”
她昨晚刚见过十七皇叔，气氛并不轻松，这会儿立刻巴巴地送东西过去，有些太过刻意了，不妥。
况且按照她装出来的性子，这几日应当都不会和十七皇叔有牵扯，定会离镇南王府远远的。
贺明瑶暗道了声可惜，早知道十七皇叔会这么快回来，昨晚她就不出去了，只是现在后悔也无用，只能等十七皇叔先来见她了。
不过，今日应该是不会来的。
她梳妆完毕，刚在桌前坐下，管家就送东西来了：“姑娘，公主府的帖子。”
贺明瑶点头，将帖子收了。
待挑挑拣拣用完早膳，便动身去了公主府。
昌平公主府，华贵奢靡。
贺明瑶靠着水榭的白玉栏杆，手里端着一盒鱼食，正一点一点洒着，她道：“姑姑怎么一大早就让人送帖子来？”
长公主在旁边看她，笑道：“早起就想到你了，昨日进宫请安，母后提到你，我便想着叫你来府上坐坐，可惜昨儿出宫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长公主说完，又道：“母后还让我转告你去行宫避暑的时间已经定了。”
贺明瑶歪头问道：“什么时候？”
长公主道：“十日之后。”
贺明瑶闻言，动作一顿，眉头下意识拢了拢。
长公主瞧她的神色，说道：“母后说你不想去，嫌舟车劳顿不舒服，我当时还不信，现在看来倒是真的。”
说吧，伸手抬起她小脸仔细瞧了瞧，颇为宠溺地调侃道：“怎么这般娇气？”
贺明瑶抿了抿嘴，哼哼唧唧地撒娇：“我一向怕坐马车，姑姑又不是不知道，去避暑山庄的路途又远，我怕要难受上好几日。”
长公主哄她：“怎么会呢，有母后在，连马车都是最宽敞的，何况这回几位皇子都会去。”
贺明瑶点点头：“我知道。”
长公主眼睛一亮，来了兴致：“安安有人选了？”
贺明瑶怏怏地叹了口气，摇头道：“还没有，不过上回进宫，皇姑奶奶就告诉过我了，所以今年的避暑山庄我才一定要去的。”
她表情烦闷，语气颇为苦恼：“姑姑，是不是等从行宫回来，我就要决定了？”
长公主怜爱地理了理她耳边的发丝，宽慰她道：“那倒也没有，你去年及笄时，皇上的意思便是等你一年，眼下还早，只是今年生辰前务必要定下的。”
她生辰在冬日，确实还早。
但要去避暑山庄，就要和十七皇叔碰面，即便躲着不见，她突然从京城消失，虞莺的身份也保不住。
贺明瑶心道，她还是得加快动作才行。
从公主府回来，已是夕阳西照。
贺明瑶打发人去西市走一趟：“问问今日有没有人登门。”
一来一回花了不少时间，直到暮色四合，派去的小厮才回来回禀：“姑娘，无人登门。”
贺明瑶点点头，将人打发走了，她凝神暗忖，觉得不能就这么干等，否则太耽搁时间了，得寻个由头让十七皇叔快些来见她才是。
她一直到睡前还在想这件事，以至于一夜多梦。
晨起时，格外懒散。
胧玉问道：“姑娘，昨儿没睡好？”
贺明瑶懒懒散散嗯了声，葱段似的手指并在一起，掩面打了个哈气。
胧玉打着扇儿往四下一瞧，只觉屋里有些闷，于是道：“姑娘嫌不嫌热，要不奴婢叫人再添一个冰盆？”
贺明瑶摆手，她倒不觉得热，心头的燥气多是因为烦的。
主仆两人说话间，窗框被风吹得响了一阵。
胧玉放下扇子出去，过了会儿关窗回来道：“外头起风了，像是要落雨，不过奴婢瞧着这雨一时半刻还落不下来。”
贺明瑶听着，突然眼睛一亮。
她豁然起身道：“叫人备车，准备去京郊。”
胧玉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愣了愣才道：“姑娘是要去庄子上？”
贺明瑶勾唇笑了笑，招手让胧玉过来，附耳细细说了一番，最后叮嘱道：“待我出发后，过两刻钟你再去王府。”
胧玉张了张口，一时没能从姑娘的话中回神，干巴巴地道：“那姑娘岂不是要一个人去郊外，奴婢担心。”
贺明瑶不以为意：“有暗卫跟着不会有事的，况且十七皇叔不是一会儿就来么？”
胧玉还是担心：“要是十七皇叔不去呢？”
贺明瑶轻笑了声：“不会的。”
她都把台阶搭到十七皇叔脚下了，对方怎么会不下？
胧玉瞧着姑娘脸上的笑意点了点头，姑娘想做的事儿没有做不成的，她只管照办就是了，而且姑娘都替她想好要说的话了，她再这么犹犹豫豫，岂不是耽误姑娘大事！
胧玉表情逐渐坚定：“奴婢这就去吩咐人备车！”
贺明瑶失笑，却也没拦着。
马车自国公府驶出，一路向城郊而去。
贺明瑶长眉蹙起，手心里抓着一个药囊捂在胸前，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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