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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怀春》

195. 第三五章 蛮姜豆蔻相思味

章怀春与金琇莹才行至关着明桥的那间屋门外,那屋里头便传来青楸与明桥的交谈声。

“明桥,你昨夜至今便未沾一粒水米,好歹吃一些吧。这可是雕胡饭,淋了牛尾汤的汤汁,还加了你爱吃的干笋。这雕胡米是我们女公子从雒阳带来的,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头一个便拿出来给你吃了。你忒大的人了,可不兴这般赌气。”

“她若不放我出去,我倒情愿饿死!”

话音落,章怀春便听见青楸长叹了一口气,那屋里也静了下来。

“这郎君好大的气性啊!”金琇莹笑对章怀春道,“你将他关了整夜,他这气,怕是只有你能顺了。”

章怀春没理会她的揶揄,一手推开面前的那扇门,那屋内的两人便纷纷朝她望了过来。青楸微怔过后,忙趋步相迎:“女公子。”

章怀春看一眼屋内那个冷淡无礼到对自己视而不见的郎君,又垂眸看向面前的婢女:“他还是不肯饮食?”

青楸点头:“如何劝也无用。”

章怀春蹙着眉头没再说话。

却是金琇莹将青楸拉到了屋外,附在她耳边道:“不是怀儿,甭管谁劝也无用。人是怀儿关着的,那便让怀儿去劝,我们在外头等着便是。”

“是我未能办好女公子吩咐的事,如何能让女公子来为我善后?”青楸觉得不妥,不赞同道。

“哎呀,姊姊你是真有些迂!”金琇莹叹息一声,转而伸手在章怀春肩头轻拍了拍,“我与青楸在外头等着,屋里那个是在与你赌气,也只能你去哄了!”

章怀春虽不愿与明桥独处一室,但也知金琇莹这些话并非信口胡诌。她缓步行至明桥面前,便在他身旁的榻上屈膝坐下了。

看着榻上案几上的茶水饭食,她伸出两指在这些碗碟边轻触了触,而后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明桥,用一副不容拒绝的口吻道:“趁这些吃食还未凉透,坐下好好吃饭。吃完了,我再同你说正事。”

明桥一句“我不吃”在嘴边滚了几滚,却在触到她幽暗似深渊的双眸时,只能将那句赌气的话又咽了回去,最后老老实实坐下用饭。

金琇莹在外看章怀春没费什么唇舌便灭了明桥的气焰,遂小声对青楸道:“你瞧,这便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你可将心放回肚里了。”

***

明桥心里毕竟还堵着气,再香软的雕胡饭,入了他口,他也觉味同嚼蜡。

但想到这屋里只有他与大春姊姊,她的眼中又只有自己,他的一颗心便好似一根被点燃的爆竹,心跳早已失了序。

入口的汤水饭食,他已尝不出是酸是苦、是甜是咸,只知是美味的。

这一顿饭,他用得极慢极斯文。而她,也不曾催过他。

微风悄无声息潜入屋内,搅乱了地上斑驳光影,光影流淌,模糊了他与她之间的界限。看着她沐浴在日光下的脸,他不由想起了多年前亲手雕凿的那尊神女像。

神女没有悲喜,只是平静又漠然地俯瞰着尘世的一切。

此刻,她在看他,眼中亦无悲喜,仿若一尊冰冷的石像,失了血肉和灵魂。

她俨然是在发呆神游,心思早已不在他这里了。

看她这般模样,他只觉心慌,唤了声:“大春姊姊!”

连唤了三声,他才看到她那双呆滞空茫的眼里重又有了光,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亦有了一丝神采。

“你用完饭了?”章怀春混沌的心绪渐渐清明,看案几上所剩无几的饭食,讷讷问。

明桥点头:“用完了。”

他用茶水漱完口,继而将案上杯盘碗碟皆撤走了。简单收拾完饭后残局,他并未回到榻上坐下,直接以地为席,就在章怀春身前屈膝坐下了。

较之在榻上与她相对而坐,他更喜欢坐在她一低眉、一俯首便能看到他的地方。而他,也只需一仰头、一抬眼,便能将她的面容神色尽收入眼底。

“姊姊,”他抬眼向她看去,朝她露出了两颊边的一对浅浅笑涡,“我们可谈正事了。”

章怀春闭目敛神定息,良久方睁眼,定定看着眼前的郎君:“明桥,我给自己留的时间不多。你若想夺回乌孙昆莫之位,那便照我说的做。”

“姊姊为何总说自己时间不多了?”明桥隐隐猜到了她的打算,心中惶恐又慌乱,“这世上,已没了姊姊牵心挂念的人么?姊姊不想与家人团圆、与郑郎君重聚么?”

“你懂什么?”章怀春眉眼骤冷,声音亦如同裹了霜雪一般,透骨冰心的冷,“你也休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她提裙下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人,“你既不愿依我之计行事,我也不想再同你多费唇舌。今日,你出了这里,你之行事便再与我无关。不过,你若想坏我的事,我是不会念着你我往昔相识的那点情分的。”

明桥只觉她的目光似寒风灌满他身,话语更似刀子扎穿他心。她依旧是一副宁静慈悲的菩萨相,只是心似已变成了石头,顽固,冷硬。

他见她的身影快要踏进外头那片明晃晃的天光下,不由敛眉低叹,终究还是选择妥协。

既然不能将她留在大汉,那便将自己留在她身边吧。

“大春姊姊。”

章怀春抬起的右脚尚来不及跨过横亘在身前的门槛,明桥的声音便随风送到了她耳畔。

她收脚回身,他已从地上站起,目光穿过空中浮动的尘埃,直直落在了她脸上。

“我都听姊姊的。”明桥的神态语气无比郑重,“一切都依姊姊计划行事。”

章怀春眉心微动,不问他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只静静看着他,良久方道:“既应下了,便没了反悔余地了。”

“不反悔。”

若帮他夺回乌孙昆莫之位、维持大汉与乌孙的同盟关系,是她未竟的事与未了的愿,那他便依了她。至少,在事未竟、愿未了之前,她便还不会寻短见。

而他,只要老实乖顺地留在她身边,方有机会让她心中生出更多的愿与念。

有愿,有念,才有生机。

但是,想起她方才变脸时的模样,他仍是心有余悸,又满是委屈地看着她道了一句:“姊姊,你方才……忒凶。”

“什么?”章怀春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她或许霸道专横,或许冷漠绝情,却从未有人说她“凶”。

明桥一句她“忒凶”,让她有些恍惚:“你是说我凶残可怕么?”

明桥摇头,唇角微牵:“是说姊姊可亲可爱。”

闻言,章怀春脸色骤变:“莫要在我跟前油嘴滑舌的!”

明桥见她被自己一句话气得脸面通红,心底反而高兴——她还会生气,依旧是个生动真实的人。

生气的模样,凶他的模样,于他而言,可不就是可亲又可爱?

但他得适可而止,不能得寸进尺。否则,她若真生气了,依她如今这比石头还冷硬的性情,怕是不会同意他留下了。

因此,在受了她的训斥后,他也变得颇乖觉,主动询问:“我如今一切听姊姊的,那我该以何种身份留在姊姊身边?”

章怀春早便为他捏造了一重身份,见他问,遂不假思索道:“使团里本有冶铁匠和织室女各二十人,但因里头有人不服水土染了病,我上回已遣了些人回去,你便以冶铁匠的身份留在使团里吧。”

“冶铁匠固然能掩藏我的身份,但我不能像阿姊那样留在姊姊身边么?”明桥道,“姊姊所行之事太过危险,我留下来,也能与阿姊一同保护姊姊。”

“你乃男儿,如何能留在我身边?”章怀春回到榻上坐下,耐心劝说,“明桥,你的安危比我重要。你只有以冶铁匠身份随我去乌孙,才不会引来素光那些人的猜疑。事成后,你便不必再藏头露尾的了,而我,也算是没有辜负姨母的期望。”

明桥只是摇头,亦再次在她身前席地而坐,紧紧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答应,姊姊。”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章怀春眉心紧蹙,态度强硬,“你既说了一切依我计划行事,那便听我安排!不然,我也不敢将你留在使团里了!”

她虽态度强硬,但明桥也不愿在此事上妥协,满不在乎地笑道:“不留便不留!姊姊若不肯依我,我也会让你出不了玉门关!”

此时,他也不顾章怀春被他气得发白的脸,朝她膝行几步,自下而上望着她的眼,语气似春水般轻缓低柔:“姊姊,你真不明白我费尽心机去争那王位是为了什么么?素光求娶你,你也不明白是何缘故么?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瞒着姊姊了。

“我那因姊姊而生的心病,至今未愈,病情反倒愈发重了。若姊姊仍是一意孤行,要用自己的性命帮我夺位,那我便要将姊姊藏在一个谁人也找不到的地方了。如此,姊姊还是不愿让我以侍御身份留下来么?”

章怀春不待他说完,便嗖地起了身。却因起身起得太急,她又跌坐在了榻上,向来平静似水的面容犹如破碎的镜面,充斥着羞赧与忿怒。

也不知是否是方才跌在榻上时崴了脚,她曾折疡的右脚脚腕处似被人敲碎了骨头,竟疼得她无法站立了。

“姊姊,你怎的了?”明桥见她疼得咬唇皱眉,又弯腰去触探按压右脚脚腕,忙探身询问,“是方才崴到脚了么?”

然而,章怀春一见他靠近,便如临大敌,冷斥:“离我远点!”

明桥见她眼中较从前更甚的冷淡厌恶与排斥抗拒,只觉心如刀剜。他不动声色地敛起眼中晦暗不明的神色,起身退了好几步,轻声询问:“需要我唤金女娘与青楸进来么?”

“不用。”章怀春紧攥掌心,平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许久,方心平气和地问了一句,“明桥,我最后问你一回——你是否愿依我计划、听我安排行事?”

明桥掀眼看着她,语气分明很弱,目光却亮得灼人:“只要姊姊答应让我以侍御身份留在姊姊身边,往后,姊姊指东,我绝不往西。”

“你是男儿,如何能以侍御身份留在我身边?”章怀春眉头深锁,语气坚决,“除了我身边,你可以任何身份留在使团。”

“可我只想留在姊姊身边!”许是已将自己的心剖了出来,他如今已不在乎是否会被厌恶、被痛恨,坚持道,“姊姊也不必担心我的男儿之身会给姊姊招来闲言碎语,我可扮成女娘供姊姊驱使。”

听及,章怀春双目圆睁,目光怔怔定在他脸上,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明桥面上露出了几分羞赧之色,却仍是强作镇定地重又说了一遍,“我可扮成女娘供姊姊驱使。”

见章怀春仍是一副不可言说的表情看着自己,他继续道:“幼时,阿母嫌我三天两头便弄鬼掉猴的,为约束我的性子,便爱将我扮成个小女娘,让阿姊们带着我去耍。姊姊也夸我生得就像小女娘那样玉雪可爱,时常会将我带回家;二春姊姊还常怂恿我爬树去摘柿子。有回从树上摔下来,还是姊姊亲自为我包扎的伤口。只是,姊姊后来便被召入宫了,再回侯国,便不再似从前那般亲近我了。”他目光灼灼盯着她,“姊姊,你可还记得那些年的事?”

不是他提及,那些早已被岁月尘埃掩埋的年少旧事,章怀春几乎要想不起来了。

从雒阳回到暌违已久的侯国,那时的明桥已失去了他的阿母。当年迈着蹒跚步子追在她身后、唤她“大春姊姊”的“小女娘”也不见了,她见到的是一个叫“明桥”的小郎君。

这小郎君也爱追在她身后一声声地唤她“大春姊姊”,也会翻墙爬树采摘她家柿园里的柿子,也生着一张难辨雌雄、面团似的脸。但“小女娘”终究是长大了,长成了让她陌生的小郎君,从身到心,皆与她不同,她自也无法再对他生出亲近之心。

而那时的她,因阿父时常在她耳边念叨着豫章郑氏二郎君,隔三岔五便将那郎君的文章诗赋誊抄给她过目,她那颗情窦初开的心,早已被那素未谋面的郎君塞满,似明桥那般无一丝斯文样的小郎君,又如何能入得了她的眼?

况那时的明桥如此年少,她又怎会对他生出旁的心思?

如今,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更难对他生出男女间的那点心思。

她静静凝视着他的眉眼,依稀想起了他幼时扮作女娘时的模样。然而,触到他满含期待的目光,她却垂眸避开了他的眼,低声回道:“我不记得那些事。”

闻言,明桥眼中的光芒倏地灭了。

片刻后,他却弯弯唇角笑了:“我记得便够了。”又言归正传,“姊姊不如给我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若我的女娘扮相让姊姊辨不出男女,姊姊便应了我,如何?”

“何必多此一举?”章怀春不为所动,“你让我来辨,那便还是我说了算。”

明桥扬眉笑道:“那姊姊便让我试试,也好让我彻底死了心。”

同他纠缠了许久,章怀春已有些筋疲力竭,只得点头依了他:“随你吧。”

明桥喜不自胜:“多谢姊姊!”又道,“不过,还得请姊姊让青楸帮我梳妆打扮一下。”

章怀春依旧点头应了他的请求。

明桥再次谢过,又体贴劝了句:“那姊姊便先回去歇一歇吧。我换装梳洗后,自会去寻姊姊。”

章怀春看他一副兴致勃勃又成竹在胸的模样,目光复杂地打量了他片刻,却是道:“我就在这里等着。”

***

青楸带着明桥去梳洗换装没一会儿,明铃便将明森带到了章怀春面前。

对于这个常年在外的明家二公子,章怀春的记忆早已模糊。但明家人无论男女,天生一副好面孔,眉眼较汉人皆要深邃些。

眼前这明家二公子即便已至而立之年,面容也因长年累月风吹日晒而多了丝沧桑,却也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玉树临风的美郎君。只是,在明家一众深目高鼻里头,他的面孔更像汉人,面容要更清雅秀气,眉眼也更温柔平和。

章怀春只与他简单寒暄了两句话,他便直说了来意,言说她不该插手乌孙使团内讧一事,更不该在朝廷尚未下令前,便偏帮一方去毒害另一方的人。

章怀春听他话里已然有指责之意,倒也不恼,平心静气道:“将虽受命于君,但将在外,君命也有所不受。将军戍边多年,该比我更明白其中的道理。我以公主之身奉命和亲乌孙,也是佩绶挂印的持节正使,在大局面前,有便宜行事的权柄,将军也该配合我行事。”随即便抛出了一个问题,“将军不想彻底绝了匈奴之祸、还边关太平么?”

明森并不信这个自幼娇生惯养的闺中女娘能知兵事、懂谋略,讥讽道:“边关战事非儿戏,亦非行医治病,公主凭意气偏帮乌孙翕侯一方,助他一方打压异己,倒像是公报私仇。公主当知,你的一举一动皆关乎着我大汉与乌孙的同盟关系,在如今这多事之秋,更牵连着边关千千万万吏民的生死,如今绝不是与乌孙撕破脸的时候。”

“公主并非是要与乌孙撕破脸,是要帮明桥夺位。”明铃接过了他的话,徐徐道,“匈奴大军压境,西南羌人也趁机叛乱,凉州四面受困,朝廷的援兵也不知何时能到,元气尚未恢复的凉州军其实撑不了多久。若是我们能在朝廷援兵到来之前,助明桥顺利坐上乌孙昆莫之位,大汉的兵便能自乌孙攻入匈奴后方腹地,乱了匈奴阵脚。如此,也能解了凉州的困局。”

“夺位哪有那般容易?”明森嗤笑不已,“那还不如直接取了明桥的人头送给素光,轻便省事,事半功倍。”

明铃顿时哑口无言。

这个阿兄,对明家当年将明桥送去乌孙的决定,一直颇有微词。在他看来,明桥归乌孙,与历来被迫和亲款塞的公主一般,是折辱了明家男儿的志气。

明家男儿,不该如此窝囊、委曲求全。

“公主,”明森再次开了口,紧紧盯着章怀春问,“我听这驿站的置啬夫说,明桥因对公主不敬,被公主关了禁闭,他被关在何处?”

“阿兄要见我?”

章怀春正要回答,一道声音便自屋外传了进来。

循着声音,屋内众人不约而同向外望去。门外那“女娘”身形高挑、姿容姝丽,抬脚迈入屋内之际,她也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的目光落在明森脸上时,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的将军,竟不敢与之对视,慌慌张张地移开了眼。

“她”再看向明铃,这位素来不苟言笑的女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瞅了又瞅,只微微诧异了片刻,便已恢复如常。

却是那原本伴坐在章怀春身侧的金女娘忽起身蹿至了“她”身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饶有兴致地将“她”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

“你真是明桥?”金琇莹再次绕至这“女娘”身后,在“她”身后悄声问。

明桥并未应她,径直朝章怀春走了过去。自他进屋后,她的目光虽不曾落在别处,但她的目光太沉太静,面上亦如一汪波澜不兴的湖面。他猜不透她的心思。

他与她相视片刻,便端端向她福身行了一礼:“大春姊姊,你瞧我这般模样可像个女娘?”

章怀春仍是默不作声地自上而下打量着他。他不但将满头青丝梳成了女子的高髻,竟将那两道英气逼人的眉毛也剃了,取而代之的是两道形似远山的黛眉。他本生得白皙,身姿亦瘦劲挺拔,涂了脂,抹了粉,竟真有几分女儿的风姿,亭亭秀秀。

她恍然想起了他幼时扮作女娘时的模样,糯米团子似的,白白软软、圆圆滚滚的一团。

“大春姊姊,”明桥见章怀春始终沉默不语,竟有些忐忑,“我这模样……是不像么?”

“像啊!”金琇莹见他低落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竟让她生出了一丝怜惜之意,遂毫不吝啬地称赞道,“你做男儿时,容貌不输我阿兄;做女儿时,可与你这个享有‘武陵第一美人’的阿姊齐名了!”

她眼中掩不住歆羡之色,目光落在他腰上时,再低头看向自己丰满圆润的腰身,不由皱紧了眉心。她一面隔空比划着两人腰身的粗细,一面嘀咕着:“你这细腰,真是男儿的腰么?”

她又将屋内另一男儿扫了一眼——膀大腰圆,雄壮挺拔,若不去看他那张温柔秀气的脸,便是个一拳能揍得她七窍流血、五脏破裂的威猛将军。

她正在心中暗自感慨着明桥的细腰,那个自明桥进屋便一直处于呆愣惊怔中的威猛将军忽大步上前,用他那只大手轻轻一扒便将她扒开了,转而直面明桥。

“你……你是明桥?”明森一脸的难以置信。

然而,被明桥目不转睛地盯着瞧时,他又感面燥耳热,心里似有蚂蚁在爬。明桥冲着他笑时,他更是抓心挠肝的难受,神色惊惶又不安:“你真是明桥啊!”

“如假包换!”明桥笑点头。

“那你为何是个女娘模样?”明森心头似沸水在翻腾,双目里几乎喷出火来,“你是脑子有疾,还是被邪祟缠上了?”

他本想着将人揪出去扒下这身衣裳,但一看到眼前这张较女儿还要娇艳的脸庞,他的双目又似被烫着了一般,竟不敢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那才伸出去的手掌也只能悻悻握拳收了回来。

“你赶紧换回你男儿的装扮!”扔下这句话,他又望向明铃求助,“阿铃,他最听你的话,你替我好好管教管教他!”

明铃早已从见到明桥这副女娘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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