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世庶
慌张地背过身，宋虞为了掩饰尴尬，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快把衣服穿上。”
衣料摩挲的声音窸窸窣窣地落在宋虞的耳朵里面，让她莫名觉得有些心痒。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谢徽清泠的声音，
“好了。”
宋虞慢慢转过身，她不自然地开口，
“你的伤势如何？”
“好多了。”谢徽的话本就不多，一时帐中的气氛又陷入尴尬。
想到赵成玉，宋虞垂眸，“近日军中瘟疫肆虐，你最好待在帐中哪也别去，小心染疾。”
谢徽将垂在胸前的长发撩在肩后，露出分明的锁骨，“我听说了。阿虞你……没事吧。”
也不知为何，宋虞下意识地靠近谢徽，松柏香混着苦涩的药味萦绕在宋虞鼻尖。宋虞微微倾身，发丝垂落在谢徽的胸前，她鬼使神差地问道，
“若是我也染疫了，离这么近，你不怕吗？”
谢徽因为宋虞的突然靠近而浑身僵硬，但谢徽并没有推开她，只是近乎温顺地垂眸，“即便阿虞染疫，我也不怕。”
“为何？”
谢徽没有回答，狭长的睫毛轻微地翕动，透露出他的心事。
宋虞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理智回笼，她又退回了正常的距离，敛去眸中的情绪，她说道，“放心吧，我好着呢。不然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那便好。”
谢徽异常温顺，他没有责备宋虞将他软禁在此处，也没有问自己的部下如何。
想到之前颜涣说的话，宋虞盯着谢徽那张俊美无暇的脸，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要将自己的部曲献与我？”
谢徽抬眸，含章温润的眼眸望着宋虞，“阿虞是明主，良禽择木而栖，也不至于让他们在乱世中漂泊无依。”
“那你呢？”宋虞站着，俯视着谢徽。
“我召集旧日部下，只为查明当年的真相，如今水落石出，部曲于我再无用处。”
宋虞见过谢徽银鞍白马的模样，站在沙场上的他，眉眼间才生动起来，仿佛他就是为沙场而生。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竟然会说部曲对他毫无用处。
想到那些在权利争夺中无辜死去的江州英魂，想到谢徽这些年承受的诘难与谩骂，宋虞就感到一阵心闷与憋屈。
谢徽的话打破了帐中的沉闷气氛，“军中染疫的女军，阿虞打算如何处置？”
“我想救她们。”
宋虞如实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但这句话实在是太苍白，太过虚弱无力。
谢徽对于宋虞的回答并不意外，他沉吟片刻后问道，“我听大夫说，军中感染的是伤寒？”
“嗯。”宋虞不知道谢徽为什么会问这个。
“我幼年时，江州的吴凤村也曾出现过大片村民感染伤寒，当时有一位大夫，曾治好过村中的伤寒。”
宋虞一听，眼睛瞬间燃起了光亮，“此事当真？”
谢徽点头，“确有其事，当时这位大夫还曾来过谢府给母亲诊过病。”
“那位大夫如今还在吗？”宋虞凝眉问道。
谢徽点头，“我离开江州时，听说她一家已经搬到临川。想来是还在的。”
想到什么，两人突然都陷入沉默。
萧瑟秋风吹动帷幕，一阵寒意充斥帐中。
谢徽注视着宋虞，似乎在等待她的判决。
“既然如此，那便劳烦谢将军带我去寻大夫，事成之后，你便可以回临川的府邸，做回谢家公子。”
谢徽清俊的脸庞露出一抹苦笑，“看来阿虞终究还是不信任我。”
宋虞并没有看谢徽，而是转身离开，临走前，她说道，“事不宜迟，今晚便启程吧。”
宋虞将此事告诉了魏蓁，她轻摇着便面，思忖片刻才缓缓开口，“江州……乃是谢澄的地界，阿虞只身前往，我不放心。”
“我意已决，哪怕是一线生机，我也要试一试。”
知道多说无益，魏蓁叹了口气，随后说道，“若是阿虞执意要去，那让钟离一同前往，保护阿虞的安危。”
宋虞想要拒绝，留钟离留守后方，魏蓁看了眼谢徽，却执意道，“青州有我，阿虞一个人前去江州，我实在不放心。谢澄绝非良善之辈，让钟离跟着，也好有个照应。”
魏蓁说得坚决，宋虞勉强同意了，未免打草惊蛇，钟离只带了五十精锐随行。
就在宋虞收拾行囊准备前往江州之时，萧宁也回到了中州，坐镇洛京。
祁州北部战况紧急，去卑率领乌勒骑兵已经攻下祁州北部五郡，铁骑如入无人之境，肆虐南下。
十万火急的军情不断传入洛京，朝堂上，也被祁州焦灼紧急的情势所感染，文武大臣分列两旁，金阶玉柱的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萧宁穿着黑色的朝服，上面绣金暗纹流光华转，她撑着头，盯着案前的祁州军情，眯着眼开口，“乌勒人撕毁盟约，再度出兵祁州，如今军情紧急，不知众爱卿如何看？”
程昭从武官中出列，“陛下，末将愿意前往祁州，击退乌勒骑兵。”
萧宁没有看主动请缨的程昭，而是瞥了一眼立于百官前的程岱。文官服穿在程岱身上儒雅温润，他握着笏板垂首，没有说话。
王芷在这时也出列，“陛下，程将军英勇善战，若由程将军率军迎击乌勒，定能吓得这些戎狄胆破。”
慕容蔚看了眼情势，眼珠一转，也跟着附和道，“程将军出战乌勒，定能一举夺回北部五郡。”
程岱依旧无动于衷，仿佛这些都与他无关。
这时，祝歆却出列，发出了不同的声音，“陛下，微臣倒是认为，楼将军出身乌勒奴役下的丘桓部族，对乌勒人的习性了如指掌，由她率军对抗乌勒，才是更是更好的人选。”
祝歆的一席话，瞬间令百官群臣分为两大阵营，一时间，众说纷纭。而位于舆论中央的程昭和楼珂二人，此刻却面色平静。
萧宁觉得吵闹，她皱起好看的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这里是朝堂，不是菜市口。”
争锋相对的讨伐之声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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