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吃亏
滑梯蜿蜒向下，最终通往一个水潭。
神威抓着冲田总悟，用一柄小刀间断地插进岩壁里，借此减速，最终安安稳稳地掉进了水里。
冰凉的地下水将两人彻底打湿，也顺便将他们身上沾染到的污秽物稍稍洗涤。
岸边离落点不远，两人游两下，就够到了。
上岸后，神威立即解下脏掉的披风。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恨不得直接掏出肥皂，从头到脚仔细搓一遍。
冲田总部也脱掉外套，只留着马甲跟内衬。
“地上有脚印，是神乐跟眼镜君的脚印。”
“墙上有划痕，这是在做记号吗？”
走不到两步，神威蓦地驻足，侧耳倾听：“我好像听到脚步声，四条腿奔跑，体重大概三十多公斤……是狗。”
没一会儿，冲田总悟也听见了跑步声。
原地等了小半分钟，一只成年的金毛猎犬忽然从小路尽头的拐角处跑出来，兴奋地朝两人跑来。
“汪！”狗子来到他们距离三、四米外的地方停住，冲他们摇晃尾巴，热情地叫唤两声。
它没有做出任何招致恶意的举动，只是尽力表现出自己的友好。
冲田总悟纳闷道：“这里怎么会有狗？”
“人都能摔下来，狗怎么不能？”神威率先迈步，“跟着它去，看看它想要带我们去哪儿。”
两人随着狗子走，前面四条腿，后面四条腿，速度不快不慢。
狗子对这地道非常熟悉，它带着俩人左拐右拐，遇到有机关陷阱的地方，就轻轻地叫唤两声，提醒他们提高注意力，记住它落足的位置。
最终狗子带着他们来到一个冰窟。
内部大概十平，正中央放着一具冰棺。
才走进里面，两人就被冻得打了一个哆嗦。
“这怎么有棺材？”
“要打开看看吗？”
“来都来了，打开看一眼。”
棺材盖打开，里面躺着一人。
神威看到那人的长相，瞬间懵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长得跟自己认识的那个莱欧斯简直一模一样！
“莱欧斯……他怎么在这儿？”棺材里的人像是在熟睡，胸口还有起伏，神威试探着伸手，简单地检查一番后，眼神愈发困惑，“呼吸脉搏都很正常，身体还是热的，也没有受伤。”
尝试掐人中，然而快掐出血了，还是弄不醒。
狗子忽然跃起跳进棺材里，俯下脑袋，拱了拱，从莱欧斯的肩膀后面扒拉出一个手机。
手机已经没电，打不开。
冲田总悟拆开手机，从里面取出储存卡，插进自己的手机里，找到了狗子想让他们看的——两年前留下的莱欧斯的临终遗言。
“我来到地球并非偶然，家族传承的黄金之书里封印着一只诞生于远古时代的恶魔，它早已在无形之中蛊惑我，让我带着它离开了教会，来到地球。
它利用香子对我的好感以及自卑，迫使她做出了无可挽回的恶行，以上千人的性命为祭品换取力量，将吉原沉入地下，将她最痛恨的仇人夜王凤仙变成了一颗永恒焚烧的太阳。”
冲田总悟暂停念读，神情严肃道：“你还记得吗？晴太说过，桃源乡的太阳是白色的人形，而且江户地震那三天是太阳在反抗。”
神威听得嘴角抽搐：“正常，把夜兔变成太阳，换做是我，也受不了。”
把夜王变成日王，简直是离谱的地狱笑话了。
“而且，这种仇恨并没有因为报复得逞而结束，反倒在蔓延。”
神威想了想，不是很确定地道：“你是指女装吗？”
冲田总悟点头：“逼迫男人穿上女装，是一种羞辱方式，暂时还算不上极端。”
神威不解：“穿女装不够羞辱吗，那还能咋极端？”
冲田总悟：“切掉。”
神威：“……”
忽然感觉下面有点凉嗖嗖的。
冲田总悟抬起手，用袖子给他擦了一下脸，语气自然地道：“你头上冒汗了。”
神威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又很快松开，任由他动作，脸颊被擦干净后，他看着冲田总悟的双眼，轻声道：“我有点热了，地底温度比我想象中要高一些，或许是受了那颗凤仙太阳的影响。”
“假设凤仙太阳释放的光跟正常太阳的光一样，受到阳光的直射，你能扛得住吗？”
“我不知道，尽力而为吧。”
妹妹就在地底下，没找到人，他怎么也不可能撤离的。
“继续念。”
“嗯。”
冲田总悟继续念读。
“她原本的想法是杀死夜王凤仙后，毁弃他的尸体，但是在遇到一个男人以后，她改变了想法。那人是地球阿尔塔纳的人型造物，拥有无尽寿命的不死者。
受到他的启发，香子决定用阿尔塔纳将夜王凤仙塑造成不灭的太阳，让它在地下不断地燃烧，直到地球的终极。”
听着就令人绝望的无期徒刑，这女人还真是恨极了夜王凤仙啊。
“复仇本该到此结束，但是，恶魔放大了香子内心的仇恨，扭曲她的心智，让她痛恨所有待她不好的人。我曾经拒绝过她的表白，或许这让她心里很不好受，但是在杀死我以后，她又非常后悔，于是又将我复活了。
恶魔为了加重她内心的煎熬，抢先将我的灵魂放入一只狗的尸体里，屏蔽掉了吉原所有人的眼目，让他们看不到我的存在，也听不见我的声音。”
两人同时转向金毛，震惊道：“你是莱欧斯？”
“汪！”狗子高兴的叫了一声，尾巴甩的跟风车似的。
“晴太说他离开桃源乡，前往地面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名为莱欧斯的人的协助，他能清楚地听见对方说话，所以……”
“那时候他已经变成了说不出人话的狗，那道声音很可能是恶魔。”
冲田总悟不解：“它引领晴太到地面上寻找帮手杀死佐藤香子跟日轮，这究竟是图什么？”
“当然是为了找我。”神威面无表情道，他毫无征兆地伸手抓向冲田总悟的手腕，后者灵巧地躲开，往后跳了三步，转眼间拉开一段距离。
“答对了~”冲田总悟，不，是恶魔，它附身在剑士少年的身体，借着他的嘴巴传达自己的话语，“你果然一如既往地敏锐啊，神威。”
那双赤红的眸子里倒映着恶魔的瞳孔，代表无限的符号昭示着它的存在。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手段，但神威仍旧感到厌烦：“你有事可以直接冲我来，犯得着在中间夹个人吗？”
“要是能够直接控制你，我就不必如此头疼了。”
“为什么是他，他有什么特别的？”
“原因你早该心知肚明，非要我亲口说出来吗？”
“说。”
“你俩互相喜欢，他对你一见钟情。”
提到“一见钟情”，神威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一次舞台之上的表白。
恶魔哼笑道：“而你也喜欢他漂亮的外表、有趣的性格，以及志得意满却总是不断翻车的样子。”
神威面色略微不自然：“……倒也不必形容得这么详细。”
被剖析内心想法的感觉，怪尴尬的。
他扯开话题：“比起二世，你应该有更合适的人选。”
“你的妹妹并不合适。”恶魔显然是有考虑过神乐的，“亲情跟爱情的烈度差距太大了。爱与恨是最为极端的情感，而恨意必然比爱欲持久。”
神威扫了一眼躲到了棺材里面的狗子，恍然道：“你想要将佐藤香子与莱欧斯身上试验的成果，复刻到我跟二世身上？”
恶魔很满意他的领悟力，笑着点头：“不用担心，如果你是害怕自己会被做成太阳，我会帮忙拦一下的。”
它说出这话，也就意味着，夜王凤仙变成那所谓太阳，是有它一份功劳的。
那个男人作恶多端，受到报复是他活该，被刻意用作实验材料来蹂躏，生不如死，可以理解为报应循环。
但是，不同于佐藤香子，恶魔对凤仙的恶意毫无理由，只是纯粹的恶。
这点放到神威身上也是一样的。
听，它又开始了。
“你就没有怀疑过他吗？”恶魔轻笑，“怎么会有人喜欢上杀害自己的敌人呢？这种扭曲的情感是真实存在吗，会不会是我插手所致的……幻觉呢？”
“他的感情可能是受你影响，但我不是。”对于恶魔满含恶意的戏弄，神威却十分坚定，“我确实喜欢他，这便足够了。只要是我想要的，哪怕是用强的，我也会想办法得到手。”
这话半真半假吧。
真的是，他确实不在乎恶魔在这里面动的手脚，只要是他喜欢的人，无论这瓜是不是强扭出来的，他都会笑纳。
假的是，他不打算用强的，说出来只是表决心，并忽悠恶魔。
都说兔子崇尚暴力，可若是连追求配偶，都只能使用糟糕的手段，那他岂不是比那秃子还渣吗？
不过，对付恶魔，用强才是正解。
“轰！”
神威猛地抬手，伞尖朝前，毫无征兆地释放出一颗炮弹。
刀光一闪，炮弹被切开两半，然后爆炸。
这里的空间太过狭窄，长武器使用起来不便利，使劲挥出后，刀尖蹭到了头顶的石壁，发出刺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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