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
“公主,您可好些了?”容晴握住她的手,温柔安抚。
泠玉抬眉,嗯了声,瞥见车内已经比方才暗了一个度,焕青的身影也早已不见了,容晴也不知晓是何时来的。
泠玉咳了几声,问:“容晴,如今是何时候了?”
她睡过去了吗?自己毫无知觉。
“回公主,已经是戌时一刻了,公主,您可想吃些东西?”黄白烛光打在她的脸上,泠玉瞥见容晴的面色比白日里红润许多,就连衣服都是新换的,一身青锦云纹很合她的气质,发髻也梳的齐整干净。
泠玉坐了起来,本能地想摇头可是肚子却毫不给面的咕噜一声,于是她笑笑,对上容晴慈爱的目光,软软地说了一声好。
容晴点头,随后退下去,很快从外厢端出饭盒,又支起饭桌,将饭菜摆放出来。
三菜一汤,都还是热的,冒着香味和热气。
可是,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对了。
“容晴,陆公子还在外面吗?”泠玉抬首问。
冷风骤骤,夜里又下起了雨,外厢的窗户没有关严实,泠玉见到陆面又变得阴冷潮湿,厚重闷沉的刀戈在耳后晃来晃去,明盏虽亮,却盖不过昏天黑地,只照亮一小处。
容晴给的回答,是在。
泠玉握筷的动作一顿,惊讶之色溢出言表。
嗯?还在?
弥雨冷冷。
陆戚南在外面等了许久许久。
他单薄的身影几乎是要没入黑夜当中,墨发沾露,鸦黑睫毛氲上雾气,一双眼睛都湿漉漉的,在暗光之下炯炯有神。
他的全身都湿透了。
被侍卫拦着,用一种望尘莫及的目光看过来。
泠玉在心底打了个寒颤,可是眼眸中却忍不住流露出无奈,在距离他只有不远的距离叫身后的容晴停下,撑开另一把伞走过去。
泠雨绵绵,只是细如飘渺之牛毛一般飘落、萋萋微微,一点一点氲湿她的青竹伞,脚下的泥泞牵着绊着,有如阻碍,泠玉觉得自己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危险,脑海中却又回想起容晴在车上的回答:
“回公主,陆公子一直在您的辇车外候着。”
这是她所未曾想到的。
她以为陆戚南就是信口开河,说了句玩笑话。
即便是真的等了,也不会等那么久。
是被蠵主控制了吗?还是真的要在她面前争回一口气?
泠玉走过来,手朝上将伞举高,毫不避讳对上他湿漉漉的目光,见着他被侍卫放过来,一双眼本是冷清,如今淋了雨更是湿透了,狼狈中带着稍许的可怜。
“还以为公主再也不愿见我了。”他道,尾音带着一声冷笑。
可让他好等。
蠵主的话确然有一些用处。
泠玉想不通,为什么他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两边依旧站着侍卫,靠近辇车之后光线亮了许多,可是夜里很冷,下了雨之后更是降了好几个度。
泠玉心中五味杂陈,眼瞳中倒映出他的模样,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思绪如麻,自忖着他到底为何要这样做,又想着他为什么要这样逼自己,以及……
黑猫的事他一早就计划好了吗?
她今日太慌忙,潜意识竟然一点都没觉得有错。
“阿戚,你不冷吗?”她冷不丁问了一句。
寒气扑鼻,理智崩断了线,即便身上披了厚一些的貂裘泠玉依旧觉得膝下有冷气串上来,寒气彻骨。
陆戚南凝神一瞬,来不及回话便却听到面前的泠玉唤人将干净暖和的裘衣拿过来披在他身上,又将她自己手上的捧炉交付他手上。
“……”他竟然一时失语,手上暖和和的东西让他觉得格外烫手,本来的行径谋略全被她打乱,本能地想要丢掉却想起蠵主的话,只能忍着捧在手心,咬牙切齿道:
“公主何必?我一点也不觉着冷。”
厌恶、满满的厌恶,烦闷。陆戚南觉得自己的心又不宁静,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一见到泠玉心又开始生出异样。
他荒废这一整个午后,甚至到晚上,就是想来弄清楚这蛊为何会莫名毒发,还是从心脏开始,这一点也不正常。
“对不起。”
淅淅雨落,噼里啪啦地坠在伞面,更毫无征兆地打在人的面庞。
陆戚南眼睫一颤,身旁的下人更是觉得惊骇。
“白日我昏过去了,来不及让你会见我。”泠玉认真解释,指腹摩挲着指尖,两眼微微眯起,睫毛很细又很长,如同翘尾黑蝶,被人簇拥围绕着。
若是神色再平静些,可以媲得上悲天悯人的菩萨面心。
可是她却轻声的在下人面前同他解释原因,只是这世间最普通的少女一般怀揣着歉意同他诉说原因。
她不是遥不可及,也不是徒手就可以摘到的星。
“阿戚找我是为何事呢?”
下人退下去了。
陆戚南抬起眼,将捧炉收入怀中。
*
“坐不坐?”辇车外厢,泠玉望着他眨了眨眼。
陆戚南挑眉,看向一旁的容晴。
他轻笑了声,却也没坐下,而是说:“公主,这不合规矩吧。”
他其实都没想到,泠玉敢明目张胆地带他入了车。
不是说皇室最是遵礼循法。
“阿戚白日还说是我男宠?如今为何又觉得逾矩了?”泠玉反问,语气温温和和的。
陆戚南和容晴神色同时一顿,随后泠玉转身,手绢往容晴脸上一捂。
容晴噗咚一声倒在泠玉身上。
陆戚南:?
“OK。”泠玉将人小心放倒,拍拍衣袖。
?
OK是什……
陆戚南回神,视线往她的手绢瞥,泠玉很快注意到,悄然收回衣袖,也不解释说到底还有多少,而是道:
“阿戚,我说了我不会同任何人说。”
“你不必特意来守着我。”
泠玉看着他的眼睛道。
玉盏灯芯蓦的滋啦一声,就好像要炸开似的,吓人一跳。
守着你……?
陆戚南目光一敛,细细咀嚼这几个字,奇异的怪感来袭,他没及时作声,也并不是为此事而来。
“公主若是会说早就说了。”
片刻,他兀地来了这样的一句。
?…大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泠玉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忽然瞧见他一直在捂着胸口,脸色有些惨白。
“你…?”她站起身来问道。
方才车外夜光太暗,即便是提着灯泠玉也没太注意他的神色,他本身就生的很白,如今在更亮的光下才瞥见他的脸色有些惨白。
是肉眼可见的惨白,与寻常时迥乎不同。
“是不是发烧了?”泠玉揪心地皱眉,本能抬起一只手想要摸他的额头。
“我没事。”陆戚南心跳更剧烈,避开她的触碰,后退了半步。
“可是你的脸好红,耳朵也是…”
话音未完。
“我说了我没…!”陆戚南觉得自己的耳朵烧起来了。
下一瞬,周身倏然弥漫淡淡的茉莉香。
近在咫尺的距离。
泠玉又一次捂住了他的嘴。
“别那么大声。”
把侍卫引过来可就不好了。
陆戚南再一次怔住,今夜第二次吃瘪,完全出乎意料。
泠玉怕这个人又会咬她,很快放下手,指尖无意掠过他湿冷的衣裳,随而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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