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贞元】水塑玉魄镜初妆
云相忆拖起一簇灵光,水流顺着光晕弧线,避开她的手,弯绕流下。
透过这一隙瀑帘小窗,云相忆屏住呼吸,微微倾身,向内凝望。
水珠的沁凉,不停溅在她的脸上,还有一汪温热在她眼中悬晃。
帘后身影朦胧,似真似幻。
似乎整个山谷的凉意都从这非石非玉的躯体弥散。
他无骨无肉,也不是烟云缥缈的幻影,而是由流动的水韵凝塑而成的人形。
其内经脉如动川潜流,龙游不息。
云相忆忽觉谷内水汽舒卷竟与他的呼吸同率。
许是因感知到她来了,他回吸磅礴,众水如归渊般回聚。
只见胸口银焰灼灼,百川之气沉入丹田。
水谷之海召回世间五味,阴阳五行流转不息,五脏归位如星宿各安其轨。
灵台无色微尘折出虹彩,披作七情圣装。
水形渐实,冰睫染墨。
琉璃光转间,唇洇朱色,腮透春绯——冰雕玉肌再染人间颜色。
楚碧岸眼睫微抬,于返实之刻,认出了心尖上那弯引他归世的上弦月。
一霎笑靥千秋。
一座冰雕玉肌,似吹弹可破,云相忆唯恐自己稍一妄动,惊破这薄冰,跳出池中游鱼,告诉她是一场幻梦。
可这不是梦,这是溯胎回溯,返实归形的刹那。
“他的再造之身全凭他意,但这具身体想要长好应是不易。”
爹爹的这句话她终于理解了。
竟是这般不易。
她心想:上次见他时分明还没长好,应是强行落实皮肉的缘故。现在他这样子,看上去还需些时日。
竹片上那些情定,性灭,灵空,心静什么,可不是要守好了才行。
断不能让他生出丝毫妄念乱想,既是新身,便要养得他纤尘不染。’
凝视这冰晶雏鸟般易碎的身躯,她心尖一颤,暗自决意。
她收回手也收回流露在脸上魂牵梦绕的痕迹。
她灵巧地绕过水帘,足尖用力一点,轻盈跳到白石之上。
忽忆起当年荷池畔他学蛙跃的模样,便也那般屈膝跃出。
白石滑腻,她恰好落定他身前,唤起少时娇憨模样。
楚碧岸骨肉已实,肌理荧荧似溪影淌过胸膛。
皎白寝衣下呼吸绵长,墨发泼泻石上。
他静静望她,她屈膝倾身近前。
咫尺之望,目成心许,有情无欲。
云相忆忽而一笑,想起与他相识后,第一个称呼。
“哥哥,我饿了。”
‘哥哥?’许是贞下再起元。
佳人良缘?楚碧岸心里盘算,掌心揉过她发顶,宠溺无边。
笑道:“好。”
―――
云相忆坐在东间竹舍的竹椅上,看着竹桌上竹碗里冒着热气的,笋似玉,蓴似带,一碗玉带羹。{山家清供}
楚碧岸煮过端上后就坐在对面刮竹茹,说是一会儿用来泡茶。
云相忆见桌上再无其他菜肴,戏嗔一句:“哥哥变了,变抠门儿了。你来锦城时,那可是一桌子佳肴,我来你这儿知会清淡,但这不只是清淡了吧。
早知如此,就先到姑母那边了。
欢儿说,她日日都会在桥头备吃食,只是那桥太难过了,要不劳烦哥哥替我取来?”
话虽这样说,她不忘拿勺子一下一下搅着,将羹搅凉。
竹茹削了一匣,应是够了,楚碧岸放下小刀,略带慵懒道:“明日可好?今日啊,我只想与我这竹舍,寸步不离。”
哪有那么饿,岂是真嘴馋。
云相忆低头笑了笑,顺带将他一瞥眼神中的浓烈味,全投入羹汤里。
试着喝了一勺,莼菜鲜美,竹笋滑嫩,汤汁淡而清甜。
当真是喝一口四季如春,又一口消烦解忧,再一口便觉世上百味都不如它。
“哥哥。”云相忆将仅有的一碗汤向前推了推。
“你,不饿吗?”
竹茹已在壶中沸水里滚了几滚,竹香扑鼻。
楚碧岸递来一杯茶汤:“我吃饱了,这些都是你的。”
“吃饱了?哥哥修这涤魄静魂的功法,养体一次至少三日,怎会不饿?”云相忆又将碗送了送。
“无实体时,谷间生灵之食,都是我食。”楚碧岸舀了一勺,去喂她。
勺子到嘴边,云相忆急忙伸手接住,她自己来。
“哥哥,那,你可看到了神仙?是否真有玄衍教所说的阙?”云相忆从汤碗上方抬起头,她散乱的头发滑过空碗,划动竹茹,润湿了。
楚碧岸从桌上的竹筐里取出软巾,云相忆一边擦头发一边听楚碧岸半开玩笑。
“既无神仙,也无仙阙。苍穹之下,天地万物共荡,一物终了,一物又起,循环往复。
其实,细论起来,天玑谷就可被称之为仙阙,可师父从来不这么觉得,我和师兄便也做不成神仙喽。”
这时,炉子上煮茶的水沸腾跳盖,望着楚碧岸的背影,阳光穿透他指尖,漾荡水纹般的光,她放下汤勺。
“爹爹曾提过世界之外有他方,哥哥可知道?”
“是啊,应是有的。”他果断回答,弯身续上一壶新水,重又放回炉上。
“会有一条路,直通他方,我也定会找到法子,捅破这层天。”
楚碧岸走到云相忆身旁,举手揉了揉云相忆的头。
“相忆,随我来。”
…………
从这日起,云相忆就此住进了楚碧岸为她搭建的一间竹舍。
室内陈设铺盖均准备得齐全,竹柜里挂满了素淡的衣衫,梳妆架上一盒盒珠钗胭脂花钿……
云相忆刚刚拿起手边的梳子,就被身侧一人接了过去。
楚碧岸将一册画卷放在桌上,点着翻好的那页,兴味盎然:“相忆,今日就梳这个式样可好。
整本仕女图里,数它最娇俏有趣。
不过,也数它最难琢磨,我想了三日才弄明白那几个结是怎么挽上的。”
自打第一日,云相忆散着的头发偷吃了茶水,楚碧岸便隔三差五换着花样地给云相忆束发。
初时,楚碧岸生涩,云相忆羞涩,两个涩,互不嫌弃,渐渐地一个顺了手,一个自了然。
云相忆一说好,楚碧岸便从头梳到尾,全程专注。
昔年在京城他和苏如锦倚着窗户看香车美人游街,苏如锦提到仕女图时,他兴趣盎然。
彼时云相忆还当他也好那美颜女色,着实醋得剁了脚。
谁成想他竟是将那弯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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