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
客房清雅整洁,推开雕花木窗,可见庭院一角翠竹摇曳。
老吏手脚麻利地点燃了驱潮的沉香,又奉上刚焙好的新茶和几碟精致的茶点,其中一碟便是江南的特色茶点荷花酥,层层酥皮、色泽诱人。
“两位官人好生歇息。”
说完便恭敬地退下了。
崔十九将行囊安置好,便准备去门外值守,他记得大人叮嘱过,要他寸步不离季姑娘。
“季姑娘,不如与我一同去外面等大人回来。”
季琢玉眼珠一转,捂着肚子,秀气的眉头蹙起,对着崔十九小声道:“崔护卫,初到江南,我……我好像有点水土不服,肚子不太舒服,想在房里歇会儿,就不去前头添乱了。”
崔十九见她脸色确实有些发白,不疑有他,点头道:“那姑娘好生歇息,有事唤我。”
说完便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听到脚步声远去,季琢玉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哪还有半分不适的样子。
她飞快地凑到窗边,透过窗棂缝隙,确认崔十九已经走远。
她迅速换上一身更不起眼的灰布短打,将头发重新利落地束好,如同一只矫健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门,熟门熟路地避开庭院里的视线,朝着府衙最僻静的西侧角门摸去。
她心里盘算着,大牛哥在码头势力不小,消息灵通,找他打听江南道少女失踪的线索,肯定比在这听陆长史拍马屁强。
就在季琢玉的身影如同影子般消失在角门外的瞬间,庭院里,那株枝叶繁茂的古柏后,崔十九的身影缓缓转了出来。
他眉头紧锁,目光锐利,死死盯着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角门木扉。
他出门落了东西在屋里,折返回来就正好撞见季姑娘鬼鬼祟祟溜向后门。
他略一踌躇,转身,快步朝着签押房的方向走去。
签押房内,一缕缕檀香徐徐升起。
崔恪端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前堆满了厚厚的卷宗。
修长的手指快速而沉稳地翻动着泛黄的纸页,发出沙沙的轻响。
陆孟德垂手侍立在一旁,脸上堆着笑,大气不敢出。
都是些陈年旧案,有破获的,也有没破获的,崔少卿看过少女失踪案的案卷又要翻这些陈年旧案,他想不出有何关联。
“少卿大人。”崔十九在门外沉声禀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进。”崔恪头也未抬。
崔十九推门而入,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陆孟德,走到崔恪身侧,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如实回禀:“大人,季姑娘方才……称身体不适在房内歇息,属下……属下看到她从西角门出去了。”
翻动卷宗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崔恪缓缓抬起眼,深不见底的寒眸没有任何波澜,只淡淡地扫过崔十九的脸。
没有质问,没有惊讶,甚至没有一丝不悦的情绪表露出来。
他重新垂下眼帘,目光落回手中的卷宗上,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翻动纸页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沉稳,依旧规律。
“知道了。”平静无波的三个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惊起。
崔十九心头一凛,不敢再多言,垂手退到一旁。
天色渐暗,隔着墙外面打更的声音清晰入耳。
崔恪翻阅手中的案卷,墨字在眼前浮游,却一个字也钻不进脑子。
“大人,”崔十九的声音在死寂里格外清晰,带着压不住的急,“已经亥时三刻了,季姑娘……还没回来。”
崔恪捏着卷宗页角的指腹,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薄薄的纸页被掐出细微的褶皱。
他没抬头,喉结却无声地滑动了一下,只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单音:“嗯。”
笔尖重新蘸墨,悬在纸上,一滴浓墨不堪重负,“啪嗒”落在雪白的宣纸上,迅速晕开一团刺眼的乌黑,污了刚写两行的案情摘要。
他盯着纸上的墨团,眉头都没动,仿佛没看见。
提笔想接着写,笔尖却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
墨汁顺着狼毫尖,慢慢凝聚,拉长,最终滴落,在纸上砸出第二滩墨迹。
崔十九看得分明,自家大人那握笔的手,指节绷得死白,手背上淡青的血管微微凸起。
他屏住呼吸,不敢再催大人去找人。
崔十九立在阴影里,看着自家大人第三次拿起同一页卷宗,指尖停在某个墨点上,半晌没动。那墨点都快被盯穿了。
“大人,”崔十九的声音压得低,带着试探,“更深露重,码头那边龙蛇混杂……要不,属下去寻寻季姑娘?她一个姑娘家……”
“不必。”崔恪的声音立刻切了进来,又冷又硬,像块冻透的石头。
他甚至没抬眼,目光死死焊在卷宗上,“她自有分寸。”
话是撂下了,可捏着纸页的指头骨节绷得更白了,薄薄的宣纸边缘被掐出了细密的折痕,微微颤抖着。
崔十九闭了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分寸?季姑娘有没有分寸他不知道,但杨少帮主跟“分寸”俩字沾边吗?他可是个没分寸的人。
他不知道季姑娘女儿身的事情,万一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
崔十九不敢继续往下想。
屋里死寂,只有烛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崔恪像是跟那卷宗较上了劲,猛地提笔,蘸饱了墨,悬腕就要落字。
笔尖抖得厉害,一滴浓墨不堪重负,“啪嗒”砸在刚写的“漕运”二字上,迅速晕开一团刺眼的污迹。
他动作顿住,盯着那团墨污,下颌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喉结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手边那盏喝了一半的冷茶,杯壁上凝着的水珠悄无声息地滑落,“嗒”一声轻响,正滴在他握着茶杯的虎口上。
冰凉的触感激得他手腕猛地一颤,眉头皱缩。
“哐当——”青瓷茶杯脱手,重重砸在坚硬的青砖地上。
碎瓷片摔地满地,滚烫的残茶溅得到处都是,有几滴茶水溅到了崔恪墨蓝色的官袍下摆。
他一甩手,将官袍下摆拍开,适得其反,官袍上的茶渍湿开的更明显了。
越是在意的,越是不顺心意。
签押房里死一样的寂静被这刺耳的碎裂声彻底打破,崔十九赶紧收拾地上的残局,边说:“大人,我让他们再换壶茶水来。”
崔恪僵在原地,维持着那个握杯的姿势,手指还微微蜷着。
盯着地上那滩狼藉的碎瓷和茶渍,脸色在摇曳的烛光下,白得有些瘆人。
深潭似的眼底有什么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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