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初衍界:问雪宗禁地
下一瞬，一道隐秘的灵气波动贴着她的剑尾擦过，风口处紊乱的气流掩盖了来者的方向，几缕锋利的风劲卷着碎石飞来，打在剑身上发出接二连三的脆响。
俞棠权衡了一下在此地的风险性。她没有急着反应，反而故意让剑身微微下沉，看似被风势压制，剑尖轻轻颤抖，摇摇欲坠。
果不其然，第二波攻击紧跟着逼近。那是一道极致收敛的剑气，角度刁钻，从下方斜切而上，正好掠向她脚下的剑尾，若是她没有准备，此刻必然会来不及稳住，被猝不及防震出这段风口。
不过俞棠既然选择了钓着对方，能没做好准备吗？
第二波剑气逼近时，俞棠脚下灵气一收，剑尾迅速沉下，整个人顺势滑向石壁。那一瞬，她完全放弃了对风向的控制，像被气流卷下去一样——任凭乱流吞没了她的身影。
其实攻击开始前她的脑海中就闪过了危险预兆，此时她已经锁定了对方的位置——左下，距她不足三丈。
找到你了。她的唇角微勾。
她抖了抖手腕，一道巽风符在掌中碎裂，灵气裹着风势如同一张无形的刃，将厚重的雾障撕开了一道口子。随着灰白的气流旋转着后退，藏在暗处的身影也渐渐显现。
俞棠趁势压低身形，剑光在脚下骤转，贴着石壁蹿出，顺风而行的剑影如同游蛇般在气流间一闪而过。她的身影在雾色间时隐时现，像一只踏着风口掠行的鹰。
藏在雾中的身影有些纤细单薄，但能看得出来是个女性。
俞棠剑尖已然抬起，灵气也已经聚到剑锋上，可在她抬头的角度里，那个侧脸在风中一闪——她愣了短短的一瞬。
这个妹妹好像半个时辰前刚和她说过注意安全。这是……来给她找事前的提醒？
她的剑气停顿了不到半息，但攻势却连贯得像从未犹豫过，依旧带着巽风符的风力横扫过去。不过那一瞬的迟疑已经让她的动作稍稍偏开，剑身从对方的御剑边擦过，让女孩被迫后退了半丈。
俞棠没有继续追。
她只是借着风势在半空滑开，重新踩稳气流的节奏，目光微微低垂着打量那个人。
风声在两人之间呼啸，那小师妹像是也有片刻的意外，但只停顿了片刻，下一剑依旧再次斜斩过来。
不是，这是有什么暗杀她的kpi要完成吗？这么锲而不舍？
俞棠眯了眯眼。
她不打算再让步了。
她轻轻一点，灵气顺着风向再次凝聚，剑光带着锋锐的风劲从另一侧扫过去，逼得对方不得不侧身闪避。两柄剑在乱流中碰撞，引爆的灵气瞬间炸开，在雾气间留下短暂的光斑。
她本以为这一剑之后对方会退开，可那女孩的动作却更为激进——在这种风口的地形上，她竟直接借着气流冲近身来。
俞棠眉头一沉，脚下灵气骤收，整个人猛地下沉，借风一记侧踢将她逼到悬崖边。可惜对方退到尽头，身形在乱流中摇晃，却依旧没打算收手。
她抬手时的动作很细小，但在这种距离上已足够明显。
俞棠有点震撼了：什么仇什么怨？这么紧追不放？
她本准备再次躲开，但毕竟御剑水平不高，剑还未来得及回防，那人已经借风一踏，剑锋在风中划出一道细碎的光线，直切向她的腰侧。
“真是……”俞棠低声骂了句，脚下骤然错开，整个人顺势向前倾去。虽然那剑光擦着她的袖口刺出了一道血痕，但她也顺着这个动作，一把扯住了那小师妹的袖子。
此时此刻，两个人的平衡在乱流中同时失控。
小师妹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做，灵气下意识一乱，剑身一个晃动，两人同时被气流卷了下去。
风声在耳边猎猎作响，乱流像无数条细小的绳索，裹着她们直坠而下。
俞棠在空中微微闭了下眼，下一刻，另一张巽风符在掌心凝聚。
刹那间，原本狂躁的风在她们身边骤然改变方向，像一只巨大的手将她们从坠落的轨迹中硬生生拨开，卷入了崖壁下方一处隐蔽的黑暗。
黑暗迅速将她们吞没，风声被洞穴的壁障隔开，余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不过此时的峡谷上方，风声依旧呼啸。
叶绍踩着剑姗姗来迟地越过雾障，看见的却只有那两人被气流卷走的残影。他在风中愣了半晌，嘴角微微抽搐：
“……榜上的大腿还没到第一个任务点就掉下去了？能不能申请仅退款啊？！”
——
潮湿的气息从洞壁缝隙里渗出来，洞穴不大，四周的岩壁坑坑洼洼、布满蜘蛛网，似乎很久没人来过了。
俞棠坐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抖了抖手上的灰，慢悠悠地看向对面的小师妹。那人靠在另一侧的岩壁上，呼吸还没完全平稳，手里的剑横放在膝上，看上去似乎并不打算起身。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几秒，谁也没开口。
小师妹先打破沉默：“……我们这算淘汰了吗？”
俞棠挑了下眉，像是被问得有些好笑：“应该不算吧，毕竟只是下去了几米。”她抬手敲了敲洞顶，“又不是摔到谷底。”
“哦。”小师妹点了点头，像是确认完状况后又没话说了，神色也依旧淡淡的。
俞棠被她这副无甚波澜的态度噎了下，忍无可忍道：“你不该感谢我吗？”
小师妹愣了下：“嗯？”
“本来我们俩都得性命堪忧，幸好我补救的手段多，这里正好又有个山洞。”
她说着，指尖有意无意地在那张已经用过的巽风符残片上点了点，似乎在唤醒对方所剩无几的良心。
其实俞棠心里也很清楚，要不是她运气好——或者说，带着的“气运之子”光环，她们十有八九得被风卷到谷底。这波问道司可能在后台都忙到冒烟了。
“谢谢。”小师妹干巴巴地续上了一句。
算了，不指望她能说什么了，算是自己看走眼了。
她撇开视线，懒得再盯着对方，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开始打量这个洞穴的地形。
洞口不大，四周的岩壁向内凹着，脚下踩着浅浅的青苔，往深处看去是一条幽暗的通道，似乎通向更深的地下。俞棠绕着洞壁走了一圈，伸手敲了敲一块突出的石块，发出了沉闷的回响。
“看来里面空间不小。”她半是自言自语，半是随口通知对方。
小师妹“嗯”了一声，仍站在原地不动，像是对这种情况毫不在意。
俞棠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随便你。”
往里面走了一阵子后，洞穴里潮气愈发沉重，脚下的水渍沿着岩缝向前蔓延，像一条在黑暗里蜿蜒的浅层河道。
俞棠走在前面，手指偶尔敲一下洞壁，判断岩层的厚度。她走得不快，却始终踩着稳定的节奏，并且紧捏着符箓——哪怕是在这种看似平静的地方，她也不打算完全放松。
小师妹跟在她后面，剑始终横握在身前，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两人一路无言。
“你打算一直这样沉默着吗？”俞棠回头看她一眼，实在是有点受不了这个气氛了。
小师妹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搭话，抬眼疑惑道：“有什么好说的？”
“比如——谢谢你刚才救了我，或者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要杀我？”俞棠偏头笑了笑，贴心地补了一句，“二选一也可以。”
“谢谢。”小师妹顿了顿，陈恳道。
俞棠：“……”
好吧，至少选了第一个。她撇开视线，像是懒得再计较，轻轻嘀咕：“小没良心的。”
几句寒暄后，两人很快到了岔路口。
“右边似乎通风。”俞棠分析了一下前方分出的两道狭长裂隙。
“左边潮气更重。”小师妹也接了句。
她们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同时转向左边。潮气意味着水源，水源意味着可能有人在此处活动过。
从狭小的缝隙挤过去后，洞穴豁然开阔。四周的岩壁布满纵横交错的水痕，滴落的水珠在嶙峋的石刺上汇成一条条细小的线，顺着地面暗暗流向中央的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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