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御书房内龙涎香烬,更漏将残。
国事繁重,案头奏章堆积如山,朱批未竟的折子散乱陈列,墨迹犹新。
景明帝眉间的皱纹深深凹陷,像错落无序的山川沟壑,无法轻易抹平。
孑于和周边小国虎视眈眈,似有联合之意,边疆军队整备,也许一场硬战在所难免。
高公公照例捧盘过眉,向他呈上今晚侍寝的绿头牌:“恭请万岁爷示下,今儿个该哪位娘娘侍寝?”
恰巧景明帝翻开高坤递上的奏疏,他紧锁的眉头有了几分波动,眼眸微眯,将奏疏上的字来回逡视两圈,将奏疏扔到高公公举着的木盘上:“如贵妃吧,朕有一桩喜事要告诉她。”
“是,陛下。”高公公恭敬地将奏疏放在桌案一旁,复又端着银盘退出御书房。
如贵妃待高公公一向不薄,又盛宠优渥,他自然小心关切,他吩咐他的干儿子传信,“去先告知如贵妃一声,今晚圣上御驾,似有高府的喜事说与她。”
这方刚得了吩咐,另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向他跑来,他低声喝道:“这是哪个寝殿的奴才,如此没个分寸,也不怕惊扰了圣驾,快!拖下去,好好教教他规矩。”
“好像是如贵妃宫里的人。”
“慢着。”高公公呵声止住,怕扰了圣上清净,引着小太监走至一旁,“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公主誓死要嫁高峻,悬梁自缢了!”小太监跑得气喘吁吁,仍记得贵妃叮嘱,张口直言。
“什么?!”哪怕跟在景明帝身侧,见惯朝堂浮沉的他,都瞬时慌了,他催促道,“还不快去请太医!”说着便颤巍巍推开御书房的门,“圣上,您快去兰香殿看看吧...”
待景明帝一行匆匆赶到时,太医已为李玥看诊号脉,施完针了。
李玥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眼角的泪痕将脸上的胭脂色晕开,云鬓蓬松零乱,几缕青丝狼狈地贴在脸上,脖颈之上还有着一圈圈红痕。
但若细看,便知上吊自缢的痕迹多在下颌与脖颈相接处,可她的红痕却正当当的在脖颈正中。
如贵妃也没想到,平日温顺的女儿如今倔得像块顽石,只得狠心演一出戏,让太医配合让她哑声几刻,希望能得皇上一丝垂帘。
圣驾到时,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小声哭泣。
景明帝大步跨入内,见到躺在床上的李玥,心霎时软了:“傻孩子,你同父皇开口,父皇岂会不答应你,何必至此。”
李玥忽闪着睫毛,唇瓣开合,却吐不出一个字,憋得眼睛通红。
景明帝看向一旁的太医,怒道:“公主如何?朕养你们这群人有何用。”
太医伏跪在地:“陛下息怒,公主受了惊,气滞血瘀,当下只怕是急火攻心,肺腑不通,臣已经为公主下针,着人去煎药了,只需静养几日,公主定会有所好转。”
他虽应着陪贵妃演这一出戏,但万万不敢欺君,他所言不假,李玥想告诉父皇这一切都是母亲的安排,但却如何都说不出口,手脚又被束缚住,旁人只道是怕她在寻短见,但如贵妃一等却心知肚明,只是怕她胡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罢了,可不就是急火攻心。
景明帝坐在一旁,慈爱地握住她的手:“玥儿莫急,你的婚事朕已有安排。”他让高公公呈上高坤的奏疏。
如贵妃竖起耳朵,但低垂着眼,不敢僭越。
他将奏疏展开,亲自悬在李玥眼前:“哪怕是你不提,高家请朕赐婚的奏表,今晨也送到了御书房,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朕自是不会做这个恶人,宫里也很久没有喜事了。”
李玥眼眸中的泪泫然而下,泪珠儿扑簌簌地滚落,笑涡生靥。
如贵妃放心地轻呼出一口气,终是不枉费她一番折腾。
与宫内的喜气不同,整个晋王府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却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一丝静谧。
铅灰色的暗云滚滚压卷,山雨欲来。
惊云收押待审,谢珩回左衙处理了这几日的公务后,才赶回王府。
他前脚踏进门槛,等他数日的家仆,像窜天猴般蹦起,急匆匆去给李立雯报信:“少爷回府了!”
他回府后第一时间去给母亲报平安,李立雯早已恭候他多时,她遣去身旁的家仆,直接同他摊牌道:“我已知道府里的那个姑娘不是我的瑾儿。”
谢珩面容肃正,并不惊讶,这几日外出,他思考过母亲下药的诸多可能,这也在其一。
他撩袍跪于地上:“此事皆因我所起,还请母亲责罚,我因祖母病重,才出此下策,以重金聘沈昭入府假扮怀瑾,但她并非有意欺瞒,一切只是依着我的安排行事。”
好啊,是她教出的好儿子,事到如今,还在袒护她。
她端坐于主位之上,发髻上的金步摇纹丝不动,仍保持着风度,可垂珠却在她额前投下森冷阴影,覆在倒竖的细眉之上:“那你对她动情,亦是在你计划之内,还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跪在青砖上的膝盖微动,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母亲明鉴,是我对她有情在先,她自入府以后,从未对我有任何逾矩行为,府里上上下下的人皆可为她作证。”
李立雯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分,语气里带了一丝笃定:“哪怕她失了身子,并非清白,你还能说出此话么。”
“是,”谢珩毫不犹豫说出,“我钟情于她,自不会在意她的身份、家世,和母亲口中所言,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你...”檀木桌案被她的广袖扫过,杯盏怦然坠地,碎瓷四溅,她被谢珩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谢珩垂首,静跪于一侧,身姿却挺拔如松,岿然不动。
半晌,李立雯揉着太阳穴不住叹气,眼底的怒气渐歇,霎时间苍老了许多:“罢了,你们年轻气盛,你房里一直没有陪侍,只是一时图个新鲜罢了,倒也怪不得你,只是如今长安城中所有人皆知她是你妹妹,若她没有这层身份,还可留在你身边当个宠妾。”
谢珩反驳:“我尚未娶妻,何来纳妾一说,我自不会让她自降身份当个妾室。”
“你的礼义廉耻都用在何处了!你知不知道你是谁?”李立雯怒击桌案起身,质问他。
总归话已说尽,母亲断不会将沈昭留在府中,何况他再也寻不回谢怀瑾了,他直言说道:“母亲,既然事情因我而起,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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