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好事将近
因着青岚与无咎婚期将近,祝余回京一事便暂且搁置。
仲春时节,草长莺飞,雾灵山下的农户们暂时从田间地里抽身,开始筹备春社日。
祝余和潮生门的弟子们受邀参加村民们的祭祀礼,趁着大伙儿准备的间隙,她和伏青领着人往沿途的田地里瞧了瞧。
正值春耕,水田里的成片的稻子迎风而立,当地的村民会就近在田埂上栽上些豆子,深浅的绿意交相辉映。
顺道又去瞧了几户人丁稀薄的农户,给捎带了些米粮,又问了问春耕的进度,得知一切都好,一行人这才折返回村口。
所谓祭祀,祭的便是土地神。
雾灵山下的村子少,每年便只筹办祭祀礼,往锦州方向去,在赤霞岭东边的一些小镇上,还能看到社戏,游卓然带着十一和小宝,一早便出发,想去瞧个热闹。
萧映真身份特殊,便被崔南山按在山上继续温书。
祝余和伏青帮着村民们安置祭品,多是些酒糕、鸡豚一类的东西,当中还摆着些妥帖的“社饭”,用稻米、红豆、花生等杂粮混合,拌上春日里鲜嫩的野菜,清新漂亮。
等祭祀结束,村民们便在村口搭上棚子,摆上桌椅,取出社酒,分食祭祀的祭品。
山下热热闹闹一通,待归家时,已近黄昏。
祝余一行人达到山门时,正遇见一样外出回来的章书雪,隔着不远,祝余喊了她一声,她却有些魂不守舍,竟没听着。
于是晚间祝余便特地去了一趟客院,她却是早早歇下,不欲多言,祝余只得将十一开的安神药放下便离开。
想来许是些私事,不便与外人多说。
春日熏熏,白日渐长,转眼便是盛夏。
青岚近些日来脾气见长,想来是婚期迫近的缘故,无咎每日在她眼前都得不了几个好脸,十一和黄老汉给她做了些清火平燥的茶水点心,祝余每日陪着她检查成婚的事宜,澄心过几日也要回来,裴溪收到消息正往这边赶,潮生门每日都热热闹闹的。
好事将近。
婚期前两日,崔家竟然也有人来,连崔南山都被蒙在鼓里。
崔时延和崔景元两兄弟,带着贺礼,在山门前被拦下,待弟子前来通传,祝余亲自带人去接。
祖孙三个在院子里待了会儿,崔南山这才板着脸放人,同意他们在潮生门小住些时日,祝余心下奇怪,十三月与崔家的交情都在崔南山身上,何故二位公子跋山涉水而来,问了一圈,最后还是十一没兜住,漏了些消息给祝余。
说是她不在的这些时日,决明和崔时延偶尔会通些书信。
这还没完,翌日祝余起了个大早,想去再核对一遍婚礼的章程,夏日天色亮得早,她行之溪边时,便清清楚楚地瞧见决明和崔时延相对而立。
稀疏的晨光照过来,崔大公子一身月白锦袍,端方有礼,风度翩翩,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身前拎着一只花篮的决明,那是昨日崔时延带在身边,除了贺礼以外的唯一一件东西,祝余按了按额角,及时停住脚步,回身便往一旁的小道去。
如此一来,也不必再多问了。
婚礼当日,天还未亮,青岚便被叫起来梳洗,如今都在雾灵山上,接亲便一切从简,叶玄给他二人安排了东西两边的院子,便当走个过场。
今日给青岚开脸的全福妇人是祝余帮着修过屋顶的那位女主人,青岚今日梳的是同心髻,还戴上了澄心带来的绒花,配上她亲手裁制的嫁衣,眉眼盈盈,面若桃花。
待她妆点完毕,祝余和十三月其他人一道,给她送了压箱银——青岚双亲早逝,这压箱银本是要由父亲所赠。
今日在东院拦门的都是女子,裴溪和章书雪打头,一位是多年前帝京有名的才女,一位是纵横商界的裴家家主,两人立在门前,舌战群儒,将崔南山麾下的学生们问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崔景元用钱砸门,这才过得了这第一关。
进了第一道门,迎面站着的便是祝余、十一、澄心还有决明。
刀剑鞭弩,好整以暇。
院子里空出一片小武场,这阵仗,无咎身后的潮生门弟子们跃跃欲试,他与眼前四人目光相接,蓦地笑了笑,新郎官轻轻抬手,谢绝了其他人,将头上笨重的礼帽摘下,从身旁游卓然的手中接过折扇,朝前抬手示意:“请赐教。”
那年在帝京,得知青岚与无咎的事,这四人便打趣过他,说等他俩成婚,需得在她们过个二十招,才能进得了青岚的房门。
如今时移势易,雾灵山上夏花开得正好,眼前一切如昨。
五人在这院中过招,新郎官看似落于下风,却始终不紧不慢,一身的好风度,围在一旁瞧的众人时不时喝彩,祝余一剑挑中无咎的扇面,旋即被他避开,两人错身而过,十一的宽刀与扇柄相持,两人四目相对,十一挑了挑眉,问他:“往后家中,谁进灶房?”
无咎轻笑一声,扇面旋开,躲过她的刀锋,“青岚不擅庖厨。”
言下之意便是他。
十一哼笑一声,满意地点点头,无咎往后退,避开决明的鞭子,迎面便又对上澄心的暗器,还有另一重拷问,“若你与青岚吵嘴,谁先说和?”
新郎官足尖轻点,落在一旁的树梢上,而后俯冲下来,直击一旁的十一,嘴上还不忘答道:“我从不与青岚吵嘴。”
而后侧身接住祝余的剑锋,这是最后一招了,祝余面带笑意,朝他颔首,两人点到即止,各自退开。
祝余利落收剑,眼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与其他人退开,微微侧身抬手,冲着无咎道:“二十招已至,姐夫,请吧。”
方才还神色自若,潇洒自如的无咎听了这声姐夫,反倒耳热起来,轻咳一声,朝四位小姨子弯腰作揖:“多谢。”
言罢便大步往里去,推开门,青岚执着团扇遮面,正朝外看来。
雾灵山的日光从无咎身后照来,他身披霞光,沉稳又俊俏,如初见一般,朝她缓缓走来。
青岚的团扇渐渐放下,与他在满室红装里对视着,几息之后,无咎伸出手,像是要来牵她,青岚微微抬手,下一瞬整个人便腾空而起,被他横抱住往外走。
连忙将团扇遮住面容,红着耳朵靠在他怀里。
新郎官方踏出房门,便引得众人一阵起哄,萧映真和春桃在道路两旁,和潮生门的弟子们一起,将准备好的花瓣抛在新人身上,等到了议事厅,两人拜过天地,便被送入洞房,又是一阵笑闹。
喜宴摆在议事堂里,祝余刚坐下,便瞧见章书雪又在发愣,她坐近了,忍不住询问:“小姨,近日见你郁郁寡欢,可是有什么难事?”
章书雪愣了愣,而后摇摇头,解释道:“只是近日喜宴,想起了故人,有些伤怀罢了。”
她只是想起来,很久之前,她是想要嫁给宋绍宁的。
今日的新郎官文质彬彬,像个端方君子,与当年的宋绍宁一般,她瞧着,便有些触景生情。
又想到前些日送到她手里的那封信,不禁有些心烦意乱。
祝余在她肩头轻拍,又宽慰了她几句,不知为何,心下有些突突直跳,趁着众人都在宴饮,她去寻了伏青,瞧了瞧这几日山门的进出记录。
并未有什么异样。
又叫来了负责盯着章书雪的弟子,问了问她最近的行踪,弟子回想着,又掏出连日来的记录,章书雪只是偶尔会下山采买,顺带给山脚下的农户们瞧瞧病,都是带着她身边的药童。
祝余拧眉听完,疑心是自己想多了,正要回席,却忽然背后一凛,她回身一看,似乎在西边的山峰上瞥见了什么人影,一眨眼人便不见了。
她顿时便有些心神不宁,去寻了伏青,两人带着人将两边的主峰搜了一遍,都没发现什么陌生的踪迹。
回时经过巡山弟子,她忽然停住脚步,问了今日门中的书信往来记录。
一连翻过去,连着好几日都有章书雪的信寄出,去处也怪,就在锦州附近的一处客栈,她拿着册子,对伏青说:“师兄,可否拜托你,明日去瞧瞧这客栈住的是什么人?”
伏青点点头,祝余抬头环顾四周,还是觉着不放心,便嘱咐巡山弟子:“按先前的计划,等喜宴结束,更换山中的布防,此事不要同任何人透露,包括山中的客人。”
夜里热闹暂歇,祝余帮着收拾完,往自己的院子走,还是有些莫名的焦躁,又往山中去,四处转了转,确认所有的布防都已经更换,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
从后山下来时,忽然望见了微弱的火光。
她悄悄摸过去,在后山背对着的岩壁山洞里,发现了两名黑衣人,那模样和武器制式,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宵衣卫。
心下顿时一突,她放轻动作,并未惊动对方,而是快速折返回去,叫上了伏青,两人带着人将后山围住,将人擒拿。
顺着这两人来时的踪迹往下,发现了半山腰上汇集的宵衣卫,人数众多,整装待发。
祝余和伏青摸过去,在人群中看见了安昭,还有白风。
安昭手里捏着一只信封,模样有些熟悉,祝余的目光一顿,在他脚边瞧见了潮生门送信弟子的尸体,双拳紧握,伏青按住祝余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两人又悄摸摸地折返回去。
回想了潮生门最近的书信往来,想到今日章书雪的异样,还有那意味不明的书信,祝余没有再犹豫,门内大伙儿都已经歇下,青岚今日大婚,祝余不想将事情闹大,惊动他们,带着人静悄悄地将章书雪的院子围了。
屋里还有火光,她轻叩房门,章书雪来开门时衣着整洁,并未歇下,正蹙眉问她何事,便被祝余身后的弟子拿住,伏青从她身侧进去,在书房里搜寻,最后寻到了尚未被烧毁的半张信纸。
祝余面色铁青,审视着章书雪。
问她:“你和安昭说了什么?”
她这边押着章书雪,为了以防万一,伏青按她的嘱咐,着人带了书信,前往锦州求援。
章书雪一言不发,只道不明白祝余在说什么。
祝余将章书雪待下去,关押在柴房里,守着她熬了一夜,她也未曾开口说什么。
翌日一早,叶玄便被祝余叫醒,面色严肃地叫他带着萧映真和谢檀,躲进后山的地宫里,那架势,叶玄还以为是谁打过来了。
等他起身一瞧,一应物件都收拾好了,人也齐备。
——这是真的有人打过来了。
于是他领着几个老的小的,连忙往后山去。
这后山的地宫,原是他父母在世时,修来避祸的,自萧映真上山来,他便将此处告知了祝余,让她收拾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原想着四殿下一路直逼取帝京,应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如今竟真的被人逼上门来。
后半夜,巡山的弟子发现,下山的几个口子都已经被宵衣卫封死,所幸山上还有四殿下的护卫,加上十三月和潮生门,还有山中遍布的机关布防,纵然宵衣卫人多,也够抵挡一阵。
只盼着锦州的援兵能按时到来。
祝余领着人全数退至后山外沿,前院空置,澄心还放了好些陷阱机关,众人猫在山上,紧盯着山门,守株待兔。
动静是正午时分传来的,山门处的弟子按照祝余的吩咐后撤,山下传来些机关触发的声响,不多时,便有黑衣带刀的人出现在前院。
通往后山的两侧,都有架着弩箭的潮生门弟子,宵衣卫在进入前院后便死伤过半,祝余带着人在后山的山道上埋伏着,日头毒辣,后山绿树浓荫,待转角处出现宵衣卫的身影时,众人飞身上前将人击退,将人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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