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我最好的朋友
“我也把眼睛蒙上啦。”
话音将落,于行宛摸索着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个缝,从中挤出去了。
奚燃被留在房中,一时怔住,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缓缓浸入热汤中,水略有些烫,升腾起些白茫茫的雾气,早先被冷水冻得发麻的身体被包裹其中,被激得渐渐苏醒,一点点温暖起来。
奚燃呼出口气,随后又呼出口气来。
他的心,也像是被一团巨大的、暖融融的茫然包裹住了。
月光和烛火,将整个房间都照得亮堂堂的,触之所及都变得很柔软。
奚燃抬起只手,很轻地碰了下眼前覆带,不觉摸到些凸起来,是方才所未注意到的。
于是,他以指尖循着纹路,一点点向四周摸索,渐渐在脑中勾勒出完整的纹样。
于行宛在上面绣了朵花。
他摩挲着,弯起眼睛笑了。
......
于行宛坐在隔壁房间的床上,不住地打呵欠。
奚燃的身体素质自然比她原先的身体好很多,可是,她仍不大习惯这样的长途跋涉。
这一日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遭受这样一连串的冲击,身体和精神上都已精疲力尽。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于行宛困得快要倒下去睡着时,才听见墙壁传来咚咚咚三下声响。
她一个激灵,赶忙拍拍脸蛋,小跑着开门冲去隔壁房间。
要进去时,犹豫了一下,又拿出覆带蒙住了眼。
奚燃此时眼睛也蒙着,听见动静,循声望去,冲于行宛露出个笑。
于行宛有了先前撞到桌子的经历,这下走路便慢吞吞地,她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好大会儿走了一半路。
奚燃等得不耐,半埋怨半催促地说:“你出去一趟,回来便变成蜗牛了吗?从门口出发半天了也还没蹭过来,这样下去,马上就要天亮了。”
他说话夸张得很,于行宛敢怒不敢言,扁着嘴不说话,又听他讲,“你将覆带摘了罢,快点过来。”
她一时愣住了,有点犹豫地说:“不好罢?”
虽说是自己的身体,她倒是不介意,可是奚燃应当会不自在。
而且,她可不想呆会儿遵循旧制,等奚燃给她穿衣服的时候,也教奚燃睁着眼瞧她蒙眼光身子。
奚燃催她,“别墨迹。”
于行宛只好慢吞吞将覆带摘下,榻上人霎时映入眼帘。
难怪奚燃竟肯教她摘了覆带。
只见,他不知从哪儿找了块巨大的干巾,将整个人都裹住了,只露出张白净莹润的脸来,乌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从脖颈处露出些许。
黑的发、瓷白的脖颈、被热气蒸出些红晕的脸,交织在毛毛的烛光中,恍惚间艳光大胜。于行宛一时竟认不出了。
她愣了下,心里怪怪的,又被催促两声,才快步行至榻前。
奚燃面朝向她,抬起下巴来,又将巾布向下拉,将一颗圆溜溜的头露出来,指挥她:“给我擦头发。”
于行宛乖乖应了,找来几条小些的干巾,按在湿发上吸水。
于行宛的头发很长,完全披散时及至腰际,要擦干好费一番功夫。
但于行宛很有耐心,她一寸寸地擦、一缕缕地擦,动作轻缓,生怕弄疼了他。
奚燃盘腿坐于榻上,眯着眼,嘴角翘起,一派怡然自得。
他摸到自己做的那条丑带子,被于行宛随手放在榻上,便扯到手里,指尖来回绕着玩,一边不忘跟于行宛讲话。
他絮絮说了许多小事,她都轻声应着。
奚燃整个人都被大的巾子、小的巾子围住,头发一点点退去湿意,浑身干燥而温暖。
在这样的时候,他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变得很好、很舒服,于行宛又成了全世界最教他喜欢的人了。
他把那条带子扔去一边,戳戳她的胳膊,很甜蜜地说:“诶,于行宛,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于行宛闻言,手上动作停住,很认真地想了想。
就这点间隙,奚燃已经很不满,她竟然还要想?
又听她说,“也许是吧。”
“也许?!”
听这语气,他又不高兴了。
难不成于行宛以为这道题真是个问句吗?答案当然只有一个!
他在心中冷笑,倒不知她这般有本事,还凑出许多朋友来,能跟他同台竞技。
那些人对她有自己这样好吗?他可是什么都听于行宛的,事事顺她心意,她要点菜就给她点菜,她喜欢自己缝的带子,就大方慷慨地直接送给她。
他们两个人吵架,她跟他道歉的时候,他还不是直接就原谅她了?
他忍让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竟然还需要犹豫。
喜悦的情绪荡然无存,现在于行宛是他全世界最看不爽的人。
此人浑然忘记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已很理直气壮地觉得,自己就是要超过于行宛生命中的所有人了。
奚燃觉得自己蛮委屈,刚要发作,便听于行宛说,“因为,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她又拿起那条干巾给他擦头发,榻上另一边,胡乱散着几条已湿透了的巾子,连于行宛袖口也被沾湿些许。
奚燃听到这话,只撇撇嘴,嘴角要抬不抬,瞧着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那你还说也许。”
于行宛老实回答:“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才算最好,我觉得你就很好。”
她瞧着呆呆地,说话做事看着总是老实巴交,因此不管说甚么,都很可信、很真挚的样子。
短短几句话,便教对方心情大起大落。
奚燃被哄得心满意足,笑容再压不住,得意极了,说:“那当然了!我就是很好!”
又道:“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下,于行宛成了吃惊的那个,她一直以为奚燃有很多很多朋友呢。
顿时颇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能获此殊荣。
但反应过来后,她又很高兴,追问道:“真的吗?”
奚燃很肯定地说:“真的。”
“可是,”于行宛又有些犹豫了,“你别的朋友知道自己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会伤心的吧?”
她的声音轻轻的,难辨其中情绪,“谁也不喜欢被比较,然后被剩下。”
“那有什么关系?”奚燃冷哼,“你管他们高不高兴。”
他说,“你跟他们放在一起比较,然后你赢了,高兴吗?”
于行宛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有一点儿。”
“那不就行了,”这人理所当然地讲,“我只要你高兴就行了,管他们高不高兴?”
“而且,他们都不是我的朋友,只有你才是我的朋友。”
于行宛听到奚燃非常肯定的语气,他说,“这样才公平呢。”
“你给我什么,我就得给你什么。所以,你以后要认识新朋友,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行。”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会绕到这儿来,思路还没跟上,“啊?”了一声。
便见奚燃将她的手扒拉下来,甩甩半干的头发,又将覆带往下拨,露出双黑亮的眸子。
他说:“这就是规矩!你从前没有交过朋友,所以不清楚。大家都是这样的。”
于行宛是没有朋友,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在说瞎话。
可是,她认真地点点头,回答说:“好。”
两人这番亲亲热热地正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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