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不忍

玉慕生被戚怀安拒绝惯了。一直以来他跟戚怀安保持着一个挑逗、一个拒绝的模式，玉慕生都习惯了。玉慕生料定以戚怀安的性子，打死都不会主动对自己说出任何暧昧的话语，玉慕生宁可在脑中想象有朝一日他把戚怀安手脚打断关起来，都不敢相信戚怀安会对自己说出“心神荡漾，情难自已”这样的话。

所以，“心神荡漾，情难自已”这几个字突然从戚怀安口中说出来时，玉慕生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欣喜，而是慌乱，甚至还有点惊恐。有一瞬间玉慕生甚至觉得自己有病。

还有一件事，玉慕生过去跟戚怀安表过那么多次心意，每一次都是真的，反倒是这次让戚怀安“心神荡漾，情难自已”的那些画和题字，是假的。

没错，那九幅画不是在戚怀安离开禄江口的九年间玉慕生一年一幅画出来的，而是玉慕生前两天刚伪造出来的，画上署的作画日期全是假的，那些暧昧的题字也是玉慕生新编的。

为了能顺利抓住武功高强的戚怀安，玉慕生用小伎俩骗了戚怀安一把，而戚怀安被他的小伎俩成功撩拨了。

许是心虚的缘故，玉慕生慢慢把头转到一边去，戚怀安看他这动作，忽然十分生气。

戚怀安质问：“画是假的对吧？字也是编的，你骗我的，对吧？”

玉慕生点了点头，“绢布我尽量做旧了，但做得不是很好，你看出来了？”

“我是被抓进地牢后才想到绢布有问题。”戚怀安道，“满口谎言，不讲信用，阴险歹毒，你……”玉慕生身上有着戚怀安最讨厌的特质。

戚怀安很愤怒，但他分不清自己在愤怒什么，他不知道他是在怒玉慕生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还是在怒玉慕生给他洋洋洒洒情深意切地写了那么多情话，让他一头沦陷，结果却是假的、骗人的，全是算计。

这人就只会骗人和算计人吗？

戚怀安看着玉慕生，玉慕生心虚地目光躲闪。

跟小时候一样。戚怀安想。

玉慕生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一旦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就目光躲闪。

如今玉慕生已经是个青年人了，他还不是一般人，他大权在握、野心勃勃、意气风发，他是个领袖，是个决策者，但不知为何，只要在戚怀安面前，玉慕生就总会有种退行的冲动，想要退回曾经那个孩童的样子，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比他更强大的哥哥的庇护。

人往往有两种南辕北辙的欲望，一种是像伟人一样站在高处的欲望，一种是像婴儿一样渴求保护的欲望。玉慕生两者皆有，第一种欲望指向他剑指远方的野心，第二种欲望指向戚怀安。

此时，戚怀安蹲在玉慕生面前，盯着玉慕生，戚怀安一条手臂裸着，且不能动弹。

突然，戚怀安将另一只能动的手伸了出去，突兀地搂上了玉慕生的腰。

哪怕只有一只手，制服玉慕生对戚怀安来说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玉慕生被吓了一大跳，满眼惊恐，他身体拼命往后缩，他在害怕。

戚怀安看他的反应，古怪地笑了一下。戚怀安问：“你在怕什么？不是你自己写的吗——朝思君，暮思君，梦思君，醒亦思君。”

这句腻腻歪歪的题字是玉慕生写的，但他没想到戚怀安会拿出来当面说。玉慕生瞬间满脸通红。

玉慕生觉得很羞耻，羞耻到恨不得马上钻到地缝里去，他甚至觉得戚怀安在嘲讽自己、轻视自己，堂堂麒麟盟盟主，禄江口话事人，居然给人写这种示爱求欢的话。

戚怀安身体往前了一点，靠近了玉慕生。

他想干什么？玉慕生惊恐地想。

玉慕生不敢出声，楼下全是自己的下属，要是真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自己的脸还要不要了？

玉慕生是要面子的，他自尊心很强，他怕当众出丑。

戚怀安靠得越来越近，他一俯身，差点吻上了玉慕生的脖颈，玉慕生不受控制地猛一挣扎，吓得差点大叫，但顾虑到楼下有人，玉慕生怕丢脸，生生把声音忍住了。

戚怀安注意到玉慕生的身体非常紧张。玉慕生在抗拒，甚至在恐惧。

戚怀安干笑两声，说：“同样的举动，之前你在我家也对我做过，现在我反过来对你做，你却怕成这样。”

戚怀安没有亲上去，但他靠玉慕生很近，两人几乎相贴。戚怀安盯着玉慕生的脸，用十分复杂的感情对玉慕生说：“你屡次撩拨我，就不怕我真的被撩拨？”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但或许是因为自身气场的原因，哪怕语气很轻，依然带上了威慑的意味。

浓浓的惧意包裹着玉慕生，他想退，可后边没有路了！

戚怀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用一种“你疯我就陪你疯”的态度，一把扯下玉慕生的腰带。玉慕生的衣袍乱了。

玉慕生吓得想大叫，却又不敢，怕被人听到。玉慕生无声地挣扎，手脚乱动，可他又不敢动得太剧烈，生怕楼下的人听到动静不怕死地冲上来，看到这一幕，那他的脸可就丢尽了。

玉慕生很慌，戚怀安的状态跟他相反，戚怀安十分镇定，一边摁住玉慕生不让他跑，一边冷冷地看着玉慕生，眼中情绪复杂。

戚怀安用能动的那只手捏起玉慕生的下巴，托起了玉慕生的脸。这是个很亲昵的姿势，两人皮肤相触，戚怀安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在发抖。

戚怀安打量玉慕生，若有所思，他意味不明地一笑，说道：“牛郎织女尤相会，却不见郎君骑马来。这是你写在画上的题字。现在我来了，你在怕什么？你叶公好龙啊，玉慕生？”

玉慕生不说话，一张脸羞得涨红。

戚怀安轻叹一声，停下了动作，把腰带还给了玉慕生。

玉慕生赶紧把腰带系上，整理仪容。玉慕生提心吊胆，直到把衣服弄好，幸好整个过程没有人冲上来，玉慕生这才松了口气。

玉慕生的手依然在抖。

直到几年后玉慕生回忆起今晚，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他的害怕从哪来。

是害怕楼下的人突然冲上来，看见玉慕生狼狈的样子，让玉慕生面子上挂不住？

还是因为戚怀安身为绝顶高手，身上自带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让玉慕生喘不上气？

又或者是戚怀安展现出了陌生的样子，让玉慕生感到不安；抑或是戚怀安拿走了主动权，让控制欲强的玉慕生有种失控感；也有可能只是因为事情发展出乎玉慕生意料，玉慕生有些慌……

说不清楚，谁都说不清楚。

玉慕生缩成一团。

玉慕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此刻他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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