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他在心中咀嚼着这个名字。
准确来说,此人名裴绍,字胤之,亲近之人多唤表字,她张口便称裴胤之,想必关系匪浅。
只不过……
丰神秀慧?才华横溢?
这两个词,裴胤之那个狗玩意儿配得上哪一个?
他静静看着骊珠。
“哦?你跟他什么关系?”
他真的认识胤之!
骊珠的眼眶瞬间涌出泪花。
从昨夜到今日,骊珠在鬼门关里走了好几遭,此刻见到认识裴胤之的人,与抓到救命稻草无异。
哪怕她知道,此刻的裴胤之还不认识她。
但即便素不相识,骊珠也相信,裴胤之不会对一个落入匪贼手中的女子置之不理,他一定会救她。
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掉,骊珠一边擦泪一边道:
“我跟他……”
可话又说回来。
裴胤之会救她,眼前这个不好惹的匪贼头子却不一定。
她要是老实说,自己只是认识裴胤之,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关系,甚至裴胤之并不认识她——他会愿意派人带她走一遭吗?
“我是他的未婚妻。”
两息之内,骊珠胡诌出了一个身份。
那人抬手半掩面庞,虎口抵着鼻息,短促而戏谑的轻笑。
骊珠总算发现她为何觉得这人似曾相识了。
虽然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薄唇和下颌,但骊珠还是辨认出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他笑起来有点像胤之。
不同的是,裴胤之的笑容和煦,温柔,深情款款。
这个人笑起来疏朗随性,又有几分戏谑,甚至还有点不易察觉的邪气。
他会是裴胤之的亲族吗?
骊珠心头一跳,发现自己并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她只知道裴胤之是裴家二房之子,大房有个堂姐,除此之外,没听他提起过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或许是因为对方落草为寇,所以才避而不提?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骊珠心虚了一下。
但谎话已经说出口,现在想改是不可能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迎上他不辨其意的笑。
“你不信我?”
他侧身合上那一箱金银,从容坐在箱盖上,掀起眼帘。
“信啊。”他弯着唇,“就是不知,娘子家财如此丰厚,何以看得上伊陵裴氏这样的小小寒门?还看上……那个貌不惊人的裴胤之?”
貌不惊人?
她不一定耳聋,他肯定眼瞎!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就是他的未婚妻,他命中注定的良缘!”
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
一旁知晓内情的灰袍人却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去看年轻山主的脸色。
红叶寨内,只有他和丹朱知道山主和伊陵裴氏的关系。
这个自称裴胤之未婚妻的小娘子,运气可真是太差了点,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从小就与裴胤之不对付的山主,这下……
“那个撮鸟算个狗屁良缘。”
急转直下的语气令骊珠始料未及。
紧接着,她见坐在箱子上的男子站起身,朝她靠近。
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对峙。
骊珠突然发现,这人不仅下半张脸与裴胤之相似,就身高也极像。
他站在她一步之遥,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直至将骊珠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从他躯体上散发出的热度,还有无法捉摸却如影随形的掠夺感。
这种感觉,骊珠太熟悉了。
在他靠近的同时,她的身躯也在微微颤栗,却并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呼之欲出的预感被他引燃。
“你……”
骊珠双唇微启,怔怔望着缓缓揭下面具的年轻匪首。
仿佛有一只手拨开迷雾。
雾后是男子淡然微扬的眉,浓黑幽静的眸,唇边噙着一点笑吟吟的弧度。
熟悉而又让人目眩神晕的风流佻达——
如此清明地,呈现在骊珠面前。
他勾着怒猿面具的系带,慢悠悠道:
“我长得比他好看多了,小娘子,嫁他……不如嫁我啊。”
世界在这一瞬安静。
骊珠苍白的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倒是浅滩周围的匪贼们听了这话,先是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七嘴八舌的起哄声。
“扛了去扛了去!”
“俺们山主家财万贯,亏不了小娘子!”
“诶,何止呢?山主那是神仙的貌,驴大的货,跟了咱们山主,包你后半辈子瞧不上第二个男人!”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个入洞房!”
众匪蹿哄鸟乱,猴子般躁动起来。
灰袍文士也瞪大了眼。
但很快,他似明白了什么,有点无奈地扫了山主一眼。
“……”
骊珠对这些纷纷扰扰的目光毫不关心。
她闭了一下眼,又睁开: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少女的镇定在对方意料之外。
他看了她一会儿,似笑非笑地问:“真愿意嫁我?”
“名、字。”
骊珠一字一顿地问。
对方望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因为她的模样很不寻常。
那副蓄势待发的神情,就好像他一个答错,就将引来极为可怕的后果。
但她只不过是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娘子而已,能拿他如何。
他迎上她的目光,漫不经心答:
“裴照野,照单全收的照,野马无缰的野,家贫无从致书,家不贫也不爱看书,无才无德,落草为寇,道上诨名‘山中魈’,是这虞山红叶寨坐头把交椅的山主——”
骊珠只觉天旋地转。
她无不荒谬地想:
前世那些人诟病裴胤之出身太低,真该让他们来听听裴胤之今日这番自我介绍,才知道,他这出身居然还有下降的余地!
相较之下,伊陵裴氏至少祖上阔过。
哦,不对。
他现在不叫裴胤之了。
“裴照野。”
骊珠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看看他,又看看周围仿佛野猴子似的匪贼们。
她颔首:“裴照野,原来你叫这个名字。”
裴照野看着她怔怔有些恍惚的面庞。
“你叫什么?”他问。
“我……”
“诶!”
从林里走来的丹朱大喝一声:
“她要晕了!”
话音刚落,就见那灰头土脸的少女整个人往前倒去,直愣愣地栽进了男子的臂弯里。
-
嘈杂声随江水远去,骊珠的意识陷入一片混沌。
失血过多和惊吓,令她神思不稳,一会儿觉得自己还在红叶林里逃命,一会儿又好像回到了前世。
冬日,公主府内庭院,有密雪声。
“公主这一剑匠气太重了些。”
修长的手折下一枝宫粉梅花,迎上剑锋,雪落如细盐。
“真遇上歹人,公主不要想着如何接下他一招,应该想如何让他出不了下一招,比如像这样——”
梅花枝贴着剑身绕上骊珠的腕骨,不轻不重地一点。
“断他一腕,让他没机会再出招,公主才能保全自己,明白吗?待会儿女武师来,公主记得再练一次。”
骊珠盯着他。
“你不去上朝吗?”
“马上就走。”
“哦,那我跟你一起吧,不是说边关缺守将吗?你看我怎么样?”
“公主说笑。”
“说笑?我可没说笑,晚上要再来一次,早上这个也要再练一次,你把我练得这么结实,不如拉我去打仗算了——”
骊珠气得用头撞他。
他故意没站稳,两人跌在庭院雪地里,路过的仆役们掩唇吃吃地笑。
“公主明鉴,臣如何舍得公主上战场,以公主在床榻上的胆气,岂不是刚上战场就要投降?”
骊珠忙捂住他的唇,耳尖红红,咬牙切齿。
“那你还给我请女武师,还让我天天早起晨练!”
“公主啊……”
他被骊珠压在雪堆里,却微曲长腿,将她不动声色地禁锢。
雪落在他眼睫,他眼珠很黑地望着她。
“这世间事,要是能皆随我意,定不让公主有半分不顺心,可惜我势孤力薄,只是一个很多事都无能为力的凡夫俗子,总有无法周全之处。”
“到那时,还望公主能替我保护好我的妻子。”
她那时是如何说的呢?
混混沌沌的片段里,传来女子无忧无虑的笑语。
——我的胤之是举世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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