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离开后,阿轻沉默了很久。
她将自己知道的一切翻来覆去地想,结论依然和阿姐猜测的一样——
鬼煞族、地鬼不过是幌子,神巫家、经卦家、铸炼家、秦氏,才是背后真凶。
要如何扳倒这些敌人。
凭她现在这点微乎其微的修为,还是随时可能把她一起带走的万物生?
阿轻一动不动地趴在窗边。
小院在山崖的最角落,往外看是浩瀚的深色海域,迎着时隐时现的月光,宛如无垠的深渊。而她既在深渊,又是站在深渊边沿的人。
明舒会对连山穆出手,让她有点意外。
但确实,要想获得一个人的信任,最快的方式就是成为她的同伙。
至少现在,她不用想着明天早上坐第一艘悬舟逃离仙洲了。
风将窗边的藤蔓吹得摇摇晃晃,带出的草木香格外浓烈地往鼻尖上扑。
阿轻遮着脸,阖了半扇窗,就这么伏在窗沿睡了过去。原以为最近几日跌宕起伏,免不了要做些噩梦,但最后也没有。
只是醒来时,满屋的绿色让她怔了怔。
阿轻揉了揉眼睛,再慢慢睁开,发现不是幻觉——藤蔓成精了,长得到处都是,牵缠着覆盖住了桌椅地面,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藤蔓抽长的细微声响,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诡异事件?
阿轻面无表情地撑坐起来,觉察到身体的变化后眉心微蹙,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灵压便从她身上荡开,瞬间席卷了整片空间!
在那双漆黑静谧的眼眸深处,正凝聚着一团不灭的灵光,宛若跃动的火焰。
火焰无声轻颤,诡异的生命力顿时如海浪澎湃,控制摧残着一切有灵之物,静止的藤蔓像是受到了召唤,开始疯狂地向她脚边涌来!
阿轻面色一凝,下意识后倾,却见大片饱满的翠绿在她身旁炸开,似雾气肆意弥漫,仅仅片刻,便几乎要从窗缝里、墙缝里溢出。
不远处,靠坐在树上的玄衣青年仿佛感知到什么,清冷黑眸微微抬起,只是在他起身落到地面之前,一切若有似无的动静业已平息。
窗棂掀开一条缝,清明的天光投落,照出昏暗屋内满地枯死的藤蔓。
阿轻跌坐在地上,瞳孔缩了缩,胸口几道封印罕见地同时泛出莹白微光,散发的滚烫温度让她感到不安。不安中,又掺杂了点别的。
万物生,是失控了吗?
*
五岁,万物生是枯萎的鲜花和凭空而生的星箭,阿轻将其命名为“掠夺”和“造物”。
八岁,万物生是横倒的尸体和翻涌喷薄的火焰,那是阿轻第一次越过封印催动万物生。
她将其命名为“吞噬”,但代价太大,随之而来的剧烈反噬差点让她丧命,她也因此无法反抗地被人卖到了圣舟。
十岁,万物生是强悍的灵力压制,能瞬间剥夺对手的攻击能力,在单打独斗中足以让她全身而退,同样有着严重的反噬。她将其命名为“压制”,前几日才用在连山穆身上。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不受控制涌出的生命力,和突然疯长的植物,虽然和当初毁灭万物的场景并不相同。
可要不是掐断得及时,那片翠绿的雾气恐怕会迅速笼罩整片山崖。
阿轻心有余悸,垂落的目光在满地枯死的藤蔓上停顿许久,直到滚烫的封印平复如初。
那股力量像是突然苏醒了,在她灵脉里蠢蠢欲动,存在感亦是从未有过的强烈。
就好像......万物生正在呼唤她。
阿轻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枯败的枝条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折断。
她小心翼翼地握拢,就像五岁时第一次见到那支六角星箭一样。
而此刻,她清晰地看到翠绿的光芒正一点一点从她指尖涌出,像飘浮的萤火,又随着她的意念悠悠落在满地的枯枝上。
阿轻不由屏住呼吸,心跳变快。
安静的室内,忽然传来阵阵细碎轻微的沙沙声,从窗棂漏下的天光照亮一簇簇正在缓慢舒展的叶片,蓬勃饱满、恣意汹涌、又满带新生气息的鲜绿色,宛如翠玉,撞入眼帘。
而后,竟是从手边开始飞快蔓延!
瞬息之间,满地都是盎然至极的生命力。
仍在不断生长的藤蔓像骤然苏醒意识的动物,扭动着扑上桌椅,爬上墙面,甚至兴致勃勃地想要顺着门缝去窥探一番外面的世界。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原本兴奋游走的绿意戛然而止一般地定在原地,叶片随风簌簌。
阿轻遵循着身体里那股奇妙的共鸣,压了压指尖,茂盛的藤蔓便倏地缩了回去,变成最初的模样,若无其事地挂在窗边。
只剩下浓郁的草木香气缓缓萦绕。
像是一场幻觉,阿轻又看了几眼,才起身去开门。站在门外的半夏刚准备敲门,就看见门开了,她眼睛一亮,高兴道:“颜卿颜卿!你回来啦!出门这几天还顺利吗?我给你带了早膳,吃完后要不要一起去医药家分拣药材?”
杂役弟子的日常便是在各处干杂活。
打扫屋舍、分拣药材、跑腿送物等等,以此来换取灵石和去学宫旁听的机会。
“都好,要去的。”
空气里似有一股独特的清冷气息,阿轻神色如常地关上门和半夏一起往外走,接过热乎乎的包子后,又被她悄悄塞了一块灵玉。
“嘘——”半夏弯着眼睛,小声说,“这是我在天地镜里挖到的,你不是很缺灵玉吗?”
为了度过被万物生争抢灵气的冬日,从来到仙洲开始,阿轻就早出晚归地干活攒灵石。
灵玉比灵石珍贵多了,她转过头问:“可你不是正计划下半年回去东洲,找个春暖花开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吗?那更需要这个。”
阿轻把灵玉递了回去,半夏摆摆手,摸着头说:“哎呀!给你你就拿着嘛!你先前不是还救了我一命?不然我都看不见今天的太阳啦!”
那还是过年前的事,分拣药材时难免会碰上一些带有剧毒的草药。
当时情况紧急,好在阿轻下手快,半夏才侥幸从鬼门关回来,又养了好几日才恢复。
少女亲昵地挽着阿轻的手臂,一番道谢后问:“颜卿你真的好厉害!你怎么知道那些草啊花啊混在一起就能解毒的?”
“被毒过后,就知道了。”
阿轻咬了一口包子,是甜甜的豆沙馅,却让她想起常常失去味觉的那两年。
试药哪是什么容易的事,就算是跟着南容月,该用的毒也还是会用,只不过不会像从前试验那样小命不保。
药奴需要记录试药后的每一丝异常,自然也包括吃下配比不同的解药后的反应,久而久之,总会知道什么药能解毒。
而万物生的分解毒性,也并不会让她完全跳过毒发的步骤。
不断缩短的毒发时间,不断减弱的毒药药效,便代表了万物生的进化。
就像今日清晨,弥漫的翠绿雾气。
阿轻收回思绪,又咬了口包子,在半夏震惊的目光中,递给她另一块灵玉。
“那我给你的,你也要拿着呀!”
“哎?你这是做什么!”
半夏握住灵玉,哭笑不得地看着身旁笑盈盈的少女,澄明天光将她眼眸照得清亮。
“你说的,新年好彩头嘛。”阿轻冲她眨了眨眼,“就保佑你我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
瑶华殿和学宫各占了半山腰的东西两侧,去医药家所在的灵枢殿还要往山上走。
但阿轻被人拦在了半道,还是很幼稚的那种行为——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皮笑肉不笑的嘴脸也很像奴隶堆里惯会欺软怕硬的那些人。
依然是程鹏,黑眼圈瞩目,大概是回去后翻来覆去想了一夜都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来找茬了。
半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拧着眉,奇怪地问:“这位师兄是要干嘛?”
“颜师妹。”程鹏伸长了手臂,戏谑地抬了下眉头,用看热闹似的语调说,“也没什么,就是经卦家二长老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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