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生命的长度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要认真考虑一下之后和太宰治的关系了。

他猜不出来是因为什么太宰治才做出这副样子，但不得不说，中原中也就是被蛊惑到了。

新任首领的字典中没有后退这个词汇，中原中也没有时间去给后退浪费。他并不讨厌这些人性的脆弱之处，若人人都完美，那人人就都一致，世界上对好总有固定的标准，坏却实在五花八门，哪怕只是出于区分彼此的考虑，人类都不可能没有弱点。

而太宰治嘛……有人说他胆怯，有人说他冷漠，有人说他自私自利，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总之，不管是什么评价，声音多了，都能从侧面看出太宰治是一个多能给别人心理阴影的人。

这其中让中原中也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太宰治永远没有未来，死去的先代是一个不会向前走的人，只要回头就能发现他仍然停留在原处。

年少时，中原中也以为太宰治只是像往常一样，在心里选了个目标，想要看看走到尽头会有什么收获。

谁知道那是最后一次了呢。明明目标总有完成的一天，太阳总有落山的一天。但太宰治再也没有迈步了，那个所谓的目标原来是精神的坟茔，是一场只为自己谋划的自杀盛宴。

他或许自杀成功了吧。偶尔中原中也会这样想，在建立那个目标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杀死了，留下的只是痛苦的躯壳。

这样的太宰治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只是站在那里，中原中也是不可能接纳对方的。他不会强迫太宰治去做他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所以太宰治也不能自顾自地给他安排道路。

谁知道就是这样的太宰治，能在今天给人这么大的惊喜呢。

他真的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只是继续前进了而已，以前停滞不前的人如今居然也会一起向前。

太宰治都这么努力了，他……当然不能轻易从了！随随便便就去死的人！轻易得到说不定又不懂得珍惜了！如果两个人没有未来的话中原中也当然不会在乎计较这些东西，但既然重新审视起双方的关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是要在意在意了，对吧？

“你过来。”中原中也语气很软，再怎么做心理建设都无法改变太宰治刚刚捧着一颗真心表白示好的现实，他看着那双滴泪的眸子，内心触动无比。

太宰治依言靠近，他的脸被中也捧住，眼泪在脸上蜿蜒时带走的温度就这样被中原中也的掌心补平。这一刻变成一只丢脸的小猫也无所谓，长出尾巴摇成螺旋桨都可以。是野兽，是天才，是淋湿的死者，只要能靠近，怎么样都可以啊……

虽然在别人家里谈恋爱不怎么合适，中原中也摘下手套，指腹擦掉太宰治的眼泪。出于好奇，他舔了舔手指上透明的泪滴，味道像【星之果实】，却比果实柔软得多。

这一次，中原中也回想起的终于全然都是太宰治这个人了。

“中也和港口Mafia我都不能失去”，我也是曾体验过爱的，如果这是爱的话……如果爱是要把生命当成票据让你塞进口袋，只为了某一天随便抛弃的话。

我就只能反驳你，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爱了。

中原中也吻上了太宰治，这一刻近乎忘我。他一手还抚在太宰治脸庞，潮湿的泪意蒸腾为更暧昧的温度，交融之中苦涩的情绪也能成熟为甜蜜，另一只手和太宰治十指相扣，死死攥紧。

太宰治在温暖之中尝到了血的味道，他垂下眼睛，中原中也比正在哭泣的他还悲伤。没有人能发现的悲伤是独属于我的宝藏吗？

不啊……只是独属于我的惩罚。

中原中也很想和太宰治讲，他有太多太多话可以分享，张启唇舌却只把舌侧咬破。

我曾紧紧攥着你的残骸，想要把你从死者的国度拉回人间，如今重新拉住这只手，我有不舍不愿和万万千千的执念。但我爱你，我曾爱你，我如今依然想要爱你。爱是我对你最难放弃的东西，我放下愤怒，悲伤，痛恨，却无法放下对你的爱。

我灵魂的长度只有两千三百八十三条代码，是非人之物，是实验的项目。我的心脏包括其中的感情都是后天制造的人造品，钴蓝的眼眸更是工业革命的产品，对标人类，这样程序模拟的反馈是否廉价，是否轻飘飘根本没有效力？

被工具爱上的人类，又会不会觉得可笑无味呢？

但若只有两千三百八十三条代码可以回应，我愿意把全部的算力放在你的身上。人类心中的感情无法衡量，灵魂难以估计，我却可以轻易查明有多少可以分配给你。

中原中也放开太宰治，向后退去，表情复杂。虽然无法给予你所谓无限的东西，但我愿意送给你两千三百八十三条代码。

我有多少，就全部给你。

……果然比起秋后算账这一知识盲区，中原中也想，还是现在在做的适合他。

“这算答应我的告白了吗？”唇舌发麻，太宰治小声说话。

中原中也偏过头，他告诫自己谨慎小心，不要轻易动摇，许诺之类的言语应埋入最深处，生根发芽长成血管都不能轻易讲出去：“不算，还不到时候，不过……”

中原中也抬起眼，他点了点自己的舌尖，还带着鲜血，这位Mafia首领罕见地表现出了一丝属于上位者的漫不经心。明明一举一动皆是诱惑，明明腰肢纤细，身量瘦小，全然让人心醉神迷的姿态却带着不可冒犯的气势。

“想亲的话可以随时亲。”

或者说随时被亲？

太宰治暗自嘀咕，关系有了进展是很好，但大部分时候中也亲起人来太有掌控欲了，按住人的力气太大了。就像要把人碾碎一样。

不过他喜欢。

太宰治抱住中原中也，他亲昵地站在中也的身边，觉得自己远飞的心落入实处。心跳从未如此清晰过，每一下都跳的心甘情愿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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