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布鲁斯在斯莫维尔[番外]
抬头是万里无云的天空，晴空之下是一片金色的麦田，随着一股些许温热的风吹拂而过，风中似乎能够清楚的闻到麦田的香气。
木质的看牌树立在田间地头，上面的蓝色油漆微微脱落，带着时间斑驳的味道。
斯莫维尔小镇的路上，通往农田的泥泞地面旁站着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
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额间黑色的短发被发胶牢牢固定，露出饱满的额头。一双堪比天空般蔚蓝的眼瞳，仿佛包容万物。
但在不经意间，透过那透明镜片的反射，隐约可见一片钢蓝色在蔚蓝中闪烁。
男人的五官英俊，气质逼人，一身廉价的西服，硬生生被他穿出一种几百万昂贵之物的贵气。
站在欢迎牌旁的人正是我们不小心来到另一个世界的蝙蝠侠——布鲁斯·韦恩，顺利代替这个世界失踪的超人克拉克·肯特融入这个世界。
成为了有头发的莱克斯·卢瑟的朋友，还在试图利用莱克斯集团以及目前可利用的资源，找到回家办法的布鲁斯。
因为前阵子在报社里接通了克拉克·肯特母亲的电话，由于无意识答应的请求，不得不回到超人的家乡赴约。
这个世界的超人，父亲因为一场灾难意外去世了，留下母亲守着自家的农场。
而一个女人支撑这一切是十分困难的，周末虽然有克拉克回去帮忙，说到底遇到许多问题还是一个人面对。
目前的肯特农场正处于经营不善，即将倒闭的困境。为了偿还曾经的债务，肯特夫人想过抵押自己的农场。
当然这一切还没有告诉克拉克·肯特本人，一切都是布鲁斯来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提前搜集资料所得知的情况。
玛莎·肯特并不希望将这些困扰告诉儿子，让对方担忧。
按理说克拉克·肯特的事跟他布鲁斯·韦恩没有半美分关系，不过一方面碍于他借用了超人的身份，需要还人情。另一方面也是布鲁斯说不清的一种感情驱使，他并不想对这件事置之不理。
问题在于，如今的他，不是亿万富翁布鲁斯·韦恩，甚至于这个世界连韦恩集团都不存在，他又应该如何帮助肯特一家呢？
然而，这都不是布鲁斯现在考虑的问题。在带着一种未知的心情坐上从大都会来往斯莫维尔小镇的长途大巴，经历了人生至今从没有体会过的五个小时的旅途疲惫，站在小镇外，布鲁斯沉默了。
看着地上连水泥地都不存在的街道，路过的淳朴居民，每户人家就连基本的隔离护栏都没有的房租配置，他犹豫了。
前一天刚刚下过雨，地上的泥巴混合拖拉机的轮胎搅和，被弄的不成形状，踩在上面都能溅起一堆深褐色的泥巴水浆。
正在他举步艰难，心里顿时升起的洁癖与作为蝙蝠侠的理智抗衡期间，一辆载着满满一车收获下来的谷物的拖拉机，从他面前驶过，毫不留情的将他身上的西装染上了泥巴的颜色。
车子在开过他一百米后停下，布鲁斯黑着脸摸了把脸颊上被沾上的泥巴，心情不悦的垂下眼睑。
拖拉机停下后，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叔穿着朴素格子衬衫，脚上穿着沾满污泥的雨靴，朝布鲁斯走来。
“哟，这不是肯特家的小子吗？回家了啊。”
是熟人？布鲁斯暗自压下自己的情绪，露出一种颇为憨厚的笑容，“对啊，我答应了玛莎会回家帮忙的。”
出于他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与克拉克·肯特的具体熟悉程度，布鲁斯只能这么模糊的表达，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果然，听到布鲁斯的回答，年长者笑了笑，“克拉克，要不你上来，我送你回去吧，昨天下了雨，地上可不好走。”
真是帮大忙了，毕竟就算事先有调查一部分关于本世界超人的信息和背景，但考虑到这个世界没有他的蝙蝠电脑，也没有其他韦恩可以提供资源，布鲁斯调查的情况有限。
就比如说，克拉克·肯特位于斯莫维尔小镇的家，究竟是在镇上的那个位置，这他就不知道。
当然，同意这位大叔的提议也是有利有弊，弊端在于，坐这些年长者的车，一般就有与之谈话的必要，这种热心的人，肯定会与他看着长大的克拉克·肯特聊天。
遵从多说多错的原则，如果他回答不出来一些克拉克·肯特该知道的问题，那就显得自己格外可疑。
若是他不回复对方的对话，让对话中断也很可以，除非他能找到合适的理由。
看了眼拖拉机唯一的驾驶座，布鲁斯的无语几乎要从眼中溢出，大叔依旧非常热情，等待着他上车。
问题是…他坐哪里啊？就上车？！！
拖拉机不就一个位子吗？
“愣着干嘛？上车啊！”
这个时候，他属于世界第一侦探的能力就非常重要了，布局顺着男人下意识的视线看去，立刻判断出了他要坐的地方。
后面存放谷物的货箱？！
这！！！
最终，布鲁斯妥协了，因为他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种普遍的习惯，换而言之，坐在谷堆上是很正常的事。
好在，因为放置谷物堆的货箱会发出巨大的声响，再加上拖拉机发动的声响过于震耳欲聋，驾驶座的大叔中途倒也没有找他闲聊的想法。
他几乎生无可恋的一路颠簸，比起坐长途大巴时那五个小时更加煎熬的十分钟结束后，拖拉机停在了一处金色的麦田外。
“到了，你快回去吧。”
“谢谢。”礼貌道别，因为赶着把谷物放回货仓以免生潮，大叔没在意布鲁斯从头到尾没有称呼自己的姓名，进来了这里。
环顾四周，一大片农田的尽头有两栋房子，一处显然是牛棚，另一栋楼看起来才想是住人的房子。
所以这就是克拉克·肯特的家吗？
倒是与他的…咳咳，他是说，他那个世界的超人一样。
慢慢穿过两片农田中间直通木屋的小道，布鲁斯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不是当然自己的话，不过他却必须表现的如同回了家一样，因为此时，他不再是布鲁斯·韦恩，而是克拉克·肯特，是玛莎·肯特的儿子。
尽管欺骗这位与母亲同名的女性是一件令他感到无比羞愧的事，只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他代替了不知所踪的超人，而为了可以找到回家的办法，他需要一个融入这个世界的身份。
失踪的超人正是最好的选择……
该死的，他就不应该一时心软，答应超人的母亲回家看望对方，绕是蝙蝠侠也没有自信，欺骗一个母亲自己是对方的亲生儿子不是吗？
懊悔叫布鲁斯少见的产生了退却的想法，需要蒙骗一位母亲，实在是令他十分不舒服。
可惜，当他踏入这条路的时候，似乎就没有退缩的可能了，在他企图转身逃离这个小镇时，一个女人从麦田中走了出来。
“克拉克，你回来了。”
是…玛莎·韦恩！
认出对方的身份，布鲁斯只觉得一瞬间头皮发麻，心脏剧烈的跳动，紧张的情绪破天荒的占据了从事义警工作多年的黑暗骑士。
他承认，自己有点慌了。
在与这个女人对视的瞬间，布鲁斯只感觉仿佛能从对方那双充满爱意的蓝瞳中看到自己的卑劣。
他怎么好意思作为一个窃取身份的盗贼，站在对方的母亲面前？
玛莎·肯特，一个与自己的母亲同名的女性，如今她头发花白，由于债务的摧残，与时间的流逝，眼角皱纹较深，不过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
她的眼睛是一种接近苍蓝色的蓝，那眼神，与克拉克·肯特相似却又不同。
女人含笑走向自己，在慌乱中，布鲁斯知道自己必须稳定心神，事到如今，他大概没办法偷偷溜走了。
“愣着干嘛，回家了。”
回家了……
布鲁斯必须得承认，这句话让他的呼吸再度乱了一拍，心里荡漾出别样的感触。
“嗯，知道了玛莎。”
伪装不可能放弃，进入房间后，布鲁斯提着手上的礼物，一时间手足无措。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不自在和茫然是不可避免的。
女人看着有点愣愣的“儿子”不免发笑，“怎么？太久不回家还生疏了吗？”
幸而，一般情况下很少看有人会一下子判断儿子被人顶包的可能性，尽管感觉奇怪，不过玛莎·肯特并没有怀疑自己，而是接过布鲁斯带回家的礼物，顺势放进了厨房。
“我知道昨天下了雨，不过你小时候也不是没有走过那段路，今天怎么弄的一身泥浆？”
声音从厨房响起，此时布鲁斯已经稳固了心态，淡定回复到：“本来走的好好的，因为拖拉机路过的时候没躲过去才被溅了一身。”
他的语气很正常，还带着些许抱怨，就仿佛一个正在向母亲撒娇，表达委屈的孩子。
见鬼的孩子！
“呵呵，是兰吧？他正巧这个时间段收谷子，说起来，兰的女儿，拉娜前天也回家了，你要不要抽空去看望一下？”
所以那个老先生姓兰？他有一个女儿叫拉娜·兰？
“不了，我其实还有点忙。”
玛莎此时从厨房回到了客厅，见布鲁斯一副拘谨的模样，笑到：“是吗？你当初可喜欢人家了，这是找到喜欢的人了？”
“……呃，差不多。”拗不过这种长辈关怀的目光，布鲁斯只能半真半假的回答着，尽量表现出自己的扭捏，以免玛莎多问。
果然，在他刻意表现出的害羞中，女人不再多问，只是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好吧，不问你了，快去洗澡吧，你的衣服都在原来的位子。”
原来的位子在什么地方？？？
布鲁斯有点懵，在玛莎进入厨房准备晚餐的时候，开始偷偷探索房间。
二楼只有一间卧室，看双人床应当是肯特夫妇的房间。那克拉克·肯特睡在什么地方？
二楼卧室旁边有一间浴室，现在暂且不着急，他还没找到克拉克·肯特睡的房间，为避免晚餐后找不到房间的尴尬，还是这个时间趁玛莎做饭找找看吧。
于是，他什么也没有找到，一栋二层楼房，除却地下室，可以作为卧室的房间，布鲁斯怎么也没找到。
冷静世界第一侦探啊！线索！线索！
这个家的确存在克拉克·肯特生活的痕迹，厨房的女人也是超人的养母玛莎·肯特，因此他必然不可能走错地方。
方才玛莎让自己去洗个澡，排除刻意用锁头锁上的地下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克拉克·肯特不睡在这栋房子里。
可是肯特家一共就两栋房子，这栋是普通的居民楼，另一栋是牛棚诶！
当他打算往牛棚走去时，玛莎正巧走了出来，一脸疑惑，“你怎么没去洗澡？”
“玛莎，我在找衣服来着。”
女人无奈摇头，“你怎么和乔纳森一样，不会又忘记放在什么地方了吧？”
感谢超人的特性，接下来没有被怀疑，玛莎帮他找到了一套衣服。
“我不是说了吗？你去大都会工作，为了避免衣服生潮，暂时放在我的房间里。”
“嗯，不小心忘了。”
“好了，快去洗吧。”
进入浴室，布鲁斯再度犯了难，手里是一条蓝色的男士胖次，是超人的，说实话他不想穿！
一顿普通的晚餐，不能说难吃，只能说布鲁斯很少吃的这么家常。
帮着收拾了餐具，放进洗碗机，看得出玛莎有很多话想跟自己聊聊，可惜他不是真的克拉克，对这种情况唯恐不及！
“抱歉，玛莎，我太困了。”
看到女人有些失落，却又心疼的眼神，布鲁斯感觉心里泛出了很多愧疚。
他走出房子，而玛莎跟在身边，两个人朝着牛棚走去。
所以说超人居然真的睡牛棚吗？！
进入牛棚，一楼的奶牛发出的嚒嚒声，似乎在欢迎玛莎的到来，而对于布鲁斯则显得有点生疏。
从爬梯来到二楼，这里就是克拉克·肯特睡觉的地方了，很宽敞，味道也没有想象中冲人。
“需要铺一下床，你等等吧，克拉克。”
莫名的生疏，布鲁斯没有办法，他看着玛莎·肯特帮他铺了床，站在旁边不知怎么帮忙，直到那张床被玛莎布置的温暖又柔软起来。
“谢谢玛莎。”
女人揉了揉布鲁斯的黑发，温柔的说到，“不要说谢谢，我是你妈。好了，快点睡吧，都累坏了。”
如果，玛莎还活着的话，也会帮他铺床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并且严格意义上布鲁斯比谁都清楚，以韦恩家族的实力，拥有佣人的他，并不会出现需要玛莎·韦恩亲自为他铺床的情况。
一夜无梦，尽管是睡在并不熟悉的床上，伴随着太阳般温暖味道的被褥，布鲁斯少见的赖床了。
等到日上三竿，农场的鸡鸣也没有将他唤醒，或许是他太过疲惫，从始至终，他一直都强迫自己紧绷神经，面对一切。
以至于，在这样温馨的地方，他居然睡的格外香甜。
超人的妈妈并没有把他叫醒，似乎在看到他熟睡的面容后，也不忍心打搅眉宇间分外疲乏的大男孩。
就这样，等布鲁斯悠悠转醒后，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牛棚的奶牛经过一晚上的相处已然没有了昨日初见的生疏，牛粪的味道叫布鲁斯反胃，强行脱离奶牛的撒娇，布鲁斯揉了揉自己睡的有些凌乱的黑发，戴上黑框眼镜走出牛棚。
“小懒猪起床了。”
小懒猪？
从他双亲去世，在犯罪巷被黑夜中蝙蝠的阴影笼罩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有人用这般亲昵的语气，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语。
请相信，阿尔弗雷德对于他更多的是嘲讽！不是说阿尔弗就不关心他了，可英式管家绝对是笑话与双关语层出不穷。
愣了一两秒左右，布鲁斯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来自玛莎充满调侃的问候，与慈爱的目光叫布鲁斯瞬间恢复理智，从那种倦怠而懒惰的精神满足中脱离，恢复往日的心态。伪装自己，化身为蝙蝠侠该有的模样。
这不是他的母亲，他只是一个外人。
还是早点度过这一天，快点从斯莫维尔离开，回到大都会吧，太过亲近的人，他反而无法适应。
看，对于莱克斯·卢瑟，他就可以做到心安理得的利用对方！
“好了，快去洗漱吧，你之前的毛巾和牙刷我都丢了，新的就在卫生间外的桌面上，洗漱完吃了饭就过来帮忙。”
回到二层洋房的卫生间，忽略某些怪异之处不计，布鲁斯使用新的牙刷和毛巾洗漱完毕，便回到一楼。
餐桌上放着一块厚实的苹果派，香甜的气息闻起来就很可口。
没有人知道，作为蝙蝠侠的他其实也很嗜甜，他是一个口腹欲很重的人，以前被阿尔弗雷德养刁了口味，对于甜品更是异常热爱。
他拿起一块还散发微微热气的苹果派，一下便意识到玛莎很可能是估摸着他大概会起床的时间，给他烤的水果派。
外皮失去了一部分香脆感，想来是因为玛莎发现他并没有很快起床，为了避免他吃到的苹果派冷了，还热过一次。
口感的确有所影响，却莫名令布鲁斯心里泛起涟漪，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斥在他的大脑，鼻头有些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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