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真香
看王大妈脸色不好，侄子侄女对视一眼，犹豫着开口。
“要不我再去其他区的饭店看看？说不定能有鸡翅。”
“这么远，还不够麻烦的。”王大妈虽然不甘心没了面子，但也不忍心让小辈大老远再跑一趟。
“再说都这个点，你们回来都开席了，算了算了。”
侄女想了想，试探着说：“听说钢铁厂门口有个卤味摊，有单独卖鸭翅，现在这个点去正好能买到。”
“卤味摊？什么时候开的，我怎么不知道。”
王大妈先是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行行行，钢铁厂离咱们这可近了，快去吧，要是有就买上六斤回来，没有就算了。”
“哎，好。”
两人一溜烟跑出去了。
周大妈一边看热闹觉得可笑，边磕着瓜子边嘲弄道，“你可真行，摊上的东西还好意思拿来上席，也不嫌寒颤。”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小吃摊就是低端的代表，哪能比得过国营饭店大厨做出来的菜。
王大妈原本心里也忐忑着，被周大妈一嘲讽，反而激起怒火。
“谁逼着你吃了，你最好一筷子都别动，省得便宜你这张贱嘴。”
“不吃就不吃，我还怕吃了闹肚子。切，小气吧啦的。”周大妈一翻白眼，去和别人聊天了。
王大妈气的眼前发黑，进屋坐下后连喝了一缸水才好受些。
她跟那个丧良心的计较什么，就是喜欢落井下石的人。
今天是她儿子大喜日子，要个好寓意好彩头，还用拘是哪个高档地方出来的？没进锅之前不都是农户养的鸡鸭鹅鸽嘛。
安慰自己半天，王大妈终于又稳定下来，去厨房帮忙上菜。
已经到了下工的点，街上的喇叭声放着歌，像是在为今天的新人庆贺。
院里人招呼着把菜摆在几个桌上，小孩们已经迫不及待凑在桌前，眼巴巴看着热气腾腾的大鱼大肉。
大人们这时候得看住孩子，不能让他们随便就动手动筷，否则要被骂家教差的。
院外传来高亢的喜悦叫喊。
“来了来了，比翼双飞来了。”
侄子侄女拎着三袋子鸭翅，小心翼翼的跑进院门。
他们气喘吁吁的，“你们是不知道那个摊子有多火爆，我到的时候钢铁厂才刚下工，一眨眼的功夫后面就排了几十号人，我滴妈呀。我说要买六斤的时候，都感觉人家在瞪我。怕我们买太多，后面人就买不到了。”
“你这孩子，说话还是这么不着调，什么摊子能排几十号人的队，他们都不嫌累啊。”
侄女为哥哥解释，“是真的，哎呀反正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院里人不明所以，没把两个小孩的话放在心上。
王大妈从厨房拿出来盘子，让他们把菜倒进去。
一解开塑料袋香味就窜出来了，浓郁的气味像是被人引着般，直往所有人鼻子里钻。
各个又大又饱满的鸭翅倒进盘里，完全被卤汤腌制过的色泽饱满诱人，看得围观人都忍不住咽下口水。
小孩子对味觉更是敏感。如果说方才只是馋肉，现在就是馋味、馋香，鼻子都恨不得拱到盘子前面去。
“这是怎么做的卤味，闻着也太香了吧。”
“是呗，钢铁厂前买的？看来以后我也得去排队了，这味道还真对我胃口。”
亲戚们闻着味就夸起来，让王大妈心情大好，得意睥睨死对头一眼。
周大妈当即酸溜溜说：“光闻着香有什么用，吃起来好吃才是真理。我跟你们说呀，鸭肉就是不容易入味的，外面都咸透了，里面说不定还是腥的。而且肉又又柴，吃起来都塞牙！”
这次不用王大妈开口，立刻有人替她骂人。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我姐好心好意花钱买卤货，大家都觉得香，就你这么多事，整天嘴里跟喝了农药似的，真以为别人都欠你的。”
周大妈立刻被怼的不敢吱声了。
王大妈得意偷笑，又忍不住打圆场，“我看看老三家的到了吗，亲家那边的叔伯也都来到了？行，那咱就别废话了，开席吧。”
“开席咯！”
“妈妈我要吃鸭翅，快给我抢。”
大家围到自己桌前，坐都来不及坐，就先抄起筷子来往自己看重的菜前捞去。
按往常来说，大家第一个下手的菜一定是四喜丸子，这玩意纯肉，吃着过瘾满足。
没成想这次十几双筷子却不约而同伸向了卤鸭翅，叮呤咣啷一阵响，啪，盘子瞬间空了。
哪怕筷子在空中菜都有可能被抢的，把鸭翅夹到自己碗里，这才算真正的结束战斗。
抢到菜的人满意了，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品味一番。
王二花作为抢菜中的一把好手，靠着从来不抖的手，死死夹住的劲，成功夹到一个鸭翅。
她甚至都没敢往碗里放，一下子就塞进嘴里。
那滋味，简直了！
还有热气的汤汁一下子涌入喉腔，下意识咽下去，牙齿就不自觉碰到鸭肉。
完全不柴，而是有弹性劲道的肉质。外皮有汤汁裹着入味没错，但里面的肉更好品味，完全没有一点腥气，让人胃口大开，想嗦个不停。
“好吃，太好吃了！就是有点辣，得吃两筷子菜缓缓。”
“手艺真好，这里面骨头都入味了，我都不舍得吐出来。”
“这绝对比国营饭店的鸭翅好吃，我敢打包票的，小滋味太足了，美的我都想喝点小酒。”
抢到鸡翅的人吃满足了，听着一流的夸赞，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没抢到的人傻了眼。
悔呀！早知道就不该抢丸子的，那玩意每次吃席都有，卤鸭翅可不一样，这还是他们头一回上桌。
大人尚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耷拉下脸，小孩们就没那么冷静了。
王小烈因为喝汽水晚上桌一步，坐好时大家就已经把卤鸭翅盘清空了。
偏偏大家还都夸它好吃，故意呲溜着馋人。
偏偏其他小伙伴都有了，就他没有。
偏偏自己妈妈明明抢到了一块，却没给她留，而是自己高高兴兴嗦的干净。
王小烈委屈的小脾气一下就窜上来了。
“哇……我也要吃鸭翅。”
隔壁桌也有个小孩没抢到鸭翅，只不过他是纯粹的手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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