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拼图
门近在眼前。
习鸿宇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奋力往前一挣,缠绕的纸条竟然有一瞬间的松懈。
抓着这个空隙,习鸿宇一把拽住建筑前的纸狮子。
不是想象中的柔软,一捏就扁,狮子表面锋利而坚固。
借着这个劲,习鸿宇猛得向前扑去。
建筑前似乎立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纸人在他们踩上台阶的一刻,呼得一下,尽数退却,纷纷扬扬地飘了满天。
少了往后拉扯的力,两个人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一股脑地摔在地上。
谁都没呼痛。
身后一阵火光腾起。
扬起的纸人在半空中燃成一片,映红了半边天、半扇门。
他们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大气都不敢喘。
余下的纸人不敢上前,白花花的脸在台阶前站了一排,盯着两个外来者。
“他们好像进不来了?”习鸿宇背靠着大门,一颗心脏惊魂未定的。
没了白纸的束缚,邱芮大口喘气,勒了太久的腿有点失去知觉,却也没有摔了一跤的痛感。
谁都站不起来,两人干脆就跟纸人面对面,互相谈起遭遇。
“你怎么会来这?”
习鸿宇叹了一口气,这事情说来也吓人得很。
那时候几个人在客厅里分开。
他想了想,剧本最开始就是因为邬淮死亡才出现的,还是得出去探探深浅。
院子里只剩下邬淮一个人,对着一堆枯枝咔咔修建。
那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是掰断骨头。
但这话习鸿宇只敢在心里想想,没等他想好怎么开口探听消息,泛着冷光的刀尖冷不丁划过瞳孔,停在他鼻尖。
习鸿宇都能看见倒影在刀刃上、自己麻木的一张脸,另一端,邬淮扯着笑,脸皮僵硬地跟扣了张面具一样。
他咽了口口水,硬是找不到说话的语调。
“这位客人,你有什么事吗?”
邬淮说话一向带着点气人的散漫,配上现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大有客人你在做什么死的感觉。
习鸿宇往后退了一步,死脑子这一刻转得飞快,“你是从哪里看到招工的消息,我也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活可以干。”
话落,邬淮脸上紧绷的肌肉似乎也放松下来,“前几日松江晚报上登了信息,我应了下来。”
前几日?
习鸿宇松了一口气,赌对了,他们的时间线果然回到了三十年前。
“报纸上面还有其他的招工信息,你想看吗?”
邬淮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张脸被树影切割得零零碎碎,偏偏还带着笑。
习鸿宇是不敢说不。
工人的房间建在一楼角落,过去有一道狭窄的走廊,窗外临着几棵枯树,底下建了一口水井。
据说是淹死过人。
转过那口井,走道尽头分了三个房间,邬淮在中间的门前停下了。
“这边是住了新来的员工。”
他指着右手边的一间介绍道。
之前怎么说来的,文公馆先后招了六个人,他们也来了六个人。
习鸿宇有点不好的预感。
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
很快,习鸿宇就看到可能给他们留的房间是什么样的。
工人房的格局不大,只有他们现在住的一半,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套桌椅,几乎是里面全部的家具。
桌面上这会堆着包裹,应该是邬淮带过来的。
习鸿宇一边琢磨,人已经到了桌子边上,那里还有一架老式的电话机。
上面落着灰尘,应该是新来的主人还来不及整理擦拭。
不知道还能不能打通,自从过了夜,他们的手机就跟见鬼似的,联系不了外界,真联系上了也是些怪里怪气的回复。
习鸿宇的手在离电话两指距离的时候停住了。
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房间的主人不在旁边。
他回过头,邬淮还站在门边的位置,脸上的表情没有变过,依旧是上扬的幅度,可能安脑袋的时候就留下了这一个表情。
反正怪滲人的。
见视线扫过来,邬淮一拍额头,脑袋摇摇晃晃的,脖子上缝上去的几道棉线都有点要往下掉的趋势,他答得语调高昂,颇有遇到几分喜事的感觉。
“哎呀,我忘记拿东西了,你先自己待一会吧。”
话音刚落,门就给他摔在墙上。
“这是要把我关起来了?”
习鸿宇嘟囔着,手里赶忙加快了动作,他这会的目标很明确,先看看邬淮的包裹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
包裹包得也不讲究,就是扯了一块破布,上面的纹样习鸿宇看久了竟然觉得有点眼熟,有点像是邬淮走之前穿的衣服,拎着两个袖子拽了个结出来。
他小心往外拆。
上面不知道黏着什么,一扯就带着点布条撕裂的声音,落在安静无人的房间里,有点让人犯怵。
习鸿宇一边留心走廊上的动静,一边跟剥橙子一样,一点点把东西分离、展平。
说实话这东西的味道很怪。
带着陈年的霉味,触感又有点韧性,总之是有点熟悉,但他脑子里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东西跟它对应。
终于,在怪味攻陷他的脑子前,他把东西拆出来了,平整地摊在地板上。
这一摊,人是傻眼了。
地上摆的是一张完整的、穿着邬淮衣服的人皮。
人皮中央,一本本子四四方方地留在那。
习鸿宇的手在抖,指尖怪异地触感麻痹了大脑,好像在这之前他也这么做过。
亲手剥下过人皮。
他不敢往下想了,甩来甩脑袋试图把这些念头抛出去。
心脏跳得很快,习鸿宇似乎从这跳跃间读出来几分兴奋的意味。
他伸手拿起放在中央的本子,手上出了汗,黏腻腻地贴着封面。
本子的边角打着卷,看起来有过很多年头的样子。
封皮褪了色,又鼓鼓囊囊地鼓着小包,大有泡过水的架势。
习鸿宇翻开第一页。
落款的名字是邬淮,他习惯写完字就在边上标上日期。
不出意外,他又看到了三十年前的字样。
8月16日
今天恰好是农历七月十四,登船时邻座的人告诉我们,松山岛上的人们一般会在这天摆桌席子,用来祭奠先人。
我们来的也巧,刚上岛就看见人挨着一口废弃铁锅,往里面丢纸钱。
这天气热,火一燎,汗就直往下滴。
我们想着也离得远了些,免得沾上点暑气。
来得一路风大浪大的,我们几个多少都有点不舒服。
但这天确实也不凑巧,定好的民宿赶上老人新丧,彻底是没了住处。
我们几个人多少有点发愁,眼见着天都暗下来了,还是一堆行李留在身边的,这时候我们才知道,岛上这个日子不大爱让人留宿。
轮渡的位置又没了回去的船,这一下子真的是有点捉襟见肘了。
好在我们的运气到底不算太差,赶着天彻底暗下来的时候,遇上了文小姐,这是文公馆的主人,这次来本也是打算去拜访她的。
她领着我们逛完了房子,又去了画室,那几幅画我们曾经在画展上见过,现在近距离再看,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8月20日
我们在文公馆住了5天,房子的上上下下我们已经熟悉得差不多了,下午文小姐出了趟门,去了岛另一边的陵园。
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想向文小姐买下几幅画。
8月25日
出乎我们的意料,文小姐拒绝了我们的要求。
岛上的很多人都说,文公馆是个鬼屋。文小姐是躲在房子里的恶鬼。
邬淮似乎想起来了,就往日记里面添上几笔。
记录一直持续到九月初,邬淮留了一行没头没尾的话,文小姐不见了,岛上的人都说,文公馆是不住人的。
我们都很害怕,之前见到的人是谁呢。
后面的日记被裁得乱七八糟,习鸿宇往下翻都簌簌往下掉纸屑,只能依稀从页面里看出只言片语。
在岛上待了将近一个月,几个人变得很惊慌。
有一天的日记里,邬淮写到他们去了岛那边的墓园,文家人都葬在那里。
“他们说的不对,文家是有一位叫做舟子的女儿。只不过她死在了前一年的了7月14日,我们那天路过的火烛纸钱,就是烧给她的。”
文舟子。
跟现任文公馆的主人名字大差不差的。
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关联嘛?
邬淮对这一段的叙述不多,只说着他们要想办法离开岛上。
习鸿宇盯着上面的文字,莫名其妙读出了一点违和的感觉。
明明是很凌乱的思绪,偏偏文字横平竖直,不带一点慌乱。
他又往后接着翻,粗粝的纸页截面把本子弄得跟个小丘陵似的。
终于,习鸿宇找到了几行新的文字。
字迹很新,还是四平八稳的写字风格。
上面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在松江晚报上看到了文公馆招人的讯息,终于,我成为了文公馆的一份子,小邱来得比我早,住在隔壁可以看到水井的房间里。
到这里,邬淮的日记结束。
习鸿宇连着之前找到的线索往下串联。
之前找到的信件里就有说,家里曾经有人准备上门拜访。
所以那些客人是他们?
但为什么,他们最后变成了文公馆的下人。
习鸿宇收了日记,疑惑的感觉一点没减少,他想了一下,又拉开床头的柜子,里面一堆七零八碎的东西。
习鸿宇找到了一打被收纳整理好的、来往松山岛的船票,上面的时间固定在7月14日。
正当他琢磨这堆船票到底有什么用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
炸得习鸿宇一个措手不及。
这老古董竟然还真能用!
不仅如此,还一个劲地往下闹鬼。
犹豫片刻,习鸿宇还是伸出手,拿起听筒。
刺啦的电流声充斥着耳廓,习鸿宇能听到对面的人在狂奔,他一个劲地喊能听见吗。
“喂、习鸿宇是你吗?”
声音刺耳,带着点滋滋的电流声,依稀能辨别出是邬淮的声音。
“快跑,文公馆不能待。”
“你听我说,我被困在文公馆里了,这里有鬼啊。”
习鸿宇想回他,是啊,你不就是嘛!
“有人要杀我。”
他慌乱地语无伦次,“就在我们里面,你记得那个跟我们一起搭船的闵舟子吧,她……”
嘟——
话筒里只剩下拉长的忙音。
习鸿宇正对着窗子,那处玻璃磨花了,只能依稀窥见点深色的影子,
门什么时候开了呀。
那里站着一道影子,是当了园丁的邬淮。
“我说忘记拿什么了。”
他笑意盈盈地盯着习鸿宇,手里的剪刀应该是重新打磨过,咔呲咔呲的声音格外清脆。
习鸿宇想到了被剪碎的日记内页。
崎岖不平的粗砺痕迹摸起来有点硌手,一不小心就会划伤人了。
说到这里,习鸿宇歪过头,盯着邱芮。
他的脸苍白的跟外面的纸人无二,仔细盯久了,就会发现他身上的皮肤一块一块地糊成一段,连接处修整地不太美观,甚至漏出一点胶水的感觉。
就连现在脸上带着的笑意,都是被牵扯着往上固定起来。
这种状态像极了外面的纸人。
“邬淮说,文公馆盛产怪物。”
习鸿宇虽然笑着,但是话里的恶意毫不掩饰。
邱芮闻言只是回看了一眼,低头将裤脚往上拉了几分,漏出底下的皮肤。
本该生着血肉的地方,现在是一段棕色的泥,一溜金边顺着肌肉的走势流动。
邱芮的脸藏在檐下的阴影处,她也学着习鸿宇的样子,歪过脑袋。
一双眼睛盛不住光,阴冷冷地回看过去。
都变成怪物了,谁会害怕谁呢?
两人对视几秒,又默契地扭过头,相互搀扶着起来。
“一起进去看看吧。”
门吱吱呀呀向两边划开。
院子青苔杂草一样没落,中间留有天井。
纸糊的月亮也往里面撒了点光,不至于让他们两眼一摸黑。
往后垒起的香案上,青草钻出石头间的缝隙。
他们应该进的是一座祠堂。
习鸿宇在地上看见了被摔成两截的牌位,不知道是文家的哪位长辈,名字风化得厉害,只能依稀辨别出单个姓氏。
“是文家的旧祠堂嘛。”65
但邱芮想不明白,保留这么一座纸扎的旧祠堂有什么用。
就算把他们当祭品送,也该挑着点新的。
关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城,她跟习鸿宇的意见一致,应该是进了某些纸扎的祭品里面。
但怎么出去他们还没有摸到门道。
“过来看看这里。”
习鸿宇喊了一声,那地上流了一滩血迹,淅淅沥沥地滴了一路。
往里面走,血的位置绽得更大了,这样的出血量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分尸。
“不会是邬淮的血吧。”
现在只要见到类似的血迹,谁都念着还没找到的邬淮。
“这边还有东西。”
邱芮拿起的,是一张烧了一半的画,“我见过这幅画。”
是把她带进来的那副,现在上面只留下了文公馆的一部分。
这方空间不大,他们两来回走了几圈,基本上就把东西摸透了。
“纸人为什么不敢进来?”
邱芮隐约觉得,这可能是他们出去的关键。
***
“人都去哪了?”
宁开霁在屋子里逛了大半圈,硬是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他一边走,一边喊着人名,这行为很难不冒着傻气。
但也没有别的办法,这地方失了信号,随便散开都跟迷路一样。
喊得久了,会让人生出一种错觉,这地方自始自终就是间空屋子,他真的又跟人一块来吗。
这想法只持续了两三秒,就被他自己一巴掌扇没了。
宁开霁吃痛地捂着脸,这地方好像会影响人的想法。
“你在干什么?”闵舟子不解地问,她刚睡醒,往下走就看见有人在扇巴掌。
她的视线停留在宁开霁脸上,大有想要上手的架势。
宁开霁也是没想到人会突然窜出来,多少被吓了脸一跳,他试探性地问道:“闵小姐,有见过我的朋友吗?”
闻言,闵舟子歪了歪脑袋,“他们去玩了。”
去玩?
去哪玩?
这话落在宁开霁耳朵里,大有一种命不久矣的垂危感。
“那他们还回来吗?”他又追问了一句。
似是不解,闵舟子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当然回来啊,这里是他们的家。”
这对话越问宁开霁越害怕,怎么就成了他们家了。
没等宁开霁给自己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又听见闵舟子提了新的要求。
“你要陪我玩拼图吗?”
可以拒绝吗?
当然可以,但是宁开霁不敢去赌拒绝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现在就出现了很诡异的一幕,他们坐在院子里的老树下,“邬淮”拿着剪刀在枯枝里穿梭。
他的面前摆着一堆的拼图,叫他来玩的人坐在一边。
一副打算看他玩,但是自己不准备动手的架势。
宁开霁手里捏着一块拼图,又抬头看了闵舟子一眼,她生得白,垂眸时总会有点子淡薄的距离感。
就好像不小心走错时空,造了场梦般不真切。
他总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在不同的地方看到过。
“闵小姐,你这是在干嘛?”
刚刚他拼图的功夫,闵舟子又往房子里走了一躺,拿出几打黄纸。
一般都是白事才会用到的东西。
“给自己折点。”闵舟子说的轻巧,在众多的爱好里面,这一个她是真的喜欢。
宁开霁没了声音,心想还不如去拼拼图。
几千块拼图,往面前一堆,绕是还算喜欢的宁开霁也觉得吃力,他甩了甩有点发麻的手,”闵小姐,要不然回屋子先?”
这会太阳已经移到头顶,虽被树枝挡去了一些,树下也还是有点热气。
更重要的是,宁开霁真的要拼不动了。
他堪堪拼出来了一个角落,大概能看出是个街景模样,剩下的都还埋在小山堆一样的拼图里面。
“不行哦,”
他听见对面的人这么说。
“要是拼不完的话,你就找不到他们了。”
闵舟子的眼睛看得认真,生生让宁开霁起了一身寒意。
没有别的办法,宁开霁任命地抽出一块。
闵舟子不再去拿黄纸,只是蹲在一边,视线跟着拼图碎片的位置移动。
地上的图案逐渐有了壮大的趋势。
先是屋檐,又是钟楼。
几块割开的画面大致凑出了松山岛的样子。
“你画的?”宁开霁问道,他见过画室里面的画,相似的笔触风格。
闵舟子点点头,过了一小会又摇了摇头。
是还不是。
宁开霁没有明白。
他合上角落的最后一块,松山岛的一角总算是成了型,那地方他夜里去过,松柏常青,和地下长长久久的人一样。
也许是因为太多人葬在那,宁开霁待得不是很舒服,甚至有些抗拒。
现在再瞧见了,一时间,宁开霁竟挪不开眼神,盯得久了,好像世界骤然颠倒了秩序,失重感极速裹住全身。
他抬起头,看见闵舟子的脸越来越远。
“闵小姐,人都去哪了?”文峪拎着大包小包回来,却不见一个人影,唯一的一个还蹲着,有点像是之前盯着人头的模样。
“在里面呢。”
闵舟子手点着拼图。
她从里面抽出一块,放到没有拼完的位置,那是人的脚,她又往上添了脑袋。
只需要四块拼图的大小,她就把人给补好了。
“你看,拼一个人其实很快的。”
话音落下。
青天白日里突然起了闷雷,闪电亮得晃眼,一时间,闵舟子的脸只剩下一道轮廓。
乌云聚集,该会有一场大雨了。
雨点砸着青石板路。
宁开霁有点懵,手里的拼图还攥着。
人却不知怎么就到了山下。
跟他一块的还有五六个人,一身的雨水,看起来就像是走了很久的路一般。
一行人往上走,宁开霁这会像被装在笼子里,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脚步。
他看见文公馆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满墙的花被打得落了一地。
鞋子从那上面碾过去,直到门边。
一旁的门铃也湿答答的,主人明显用心装饰过,上面绘着几个简笔画。
铃声惊扰了屋子里的人。
宁开霁看见一楼的房间里亮起了灯,紧接着,闷声道脚步从台阶上往下跑。
前面的人一身白裙,风一吹好像就会飘走般,撑伞的人大抵也有同样的担忧,手里拿着挡风的披肩。
那两个人他都认识。
一个是闵舟子。
另一个是文峪。
“雨太大了,我们想能不能借宿一下。”他听见自己开口道,“当然,我们可以付钱。”
身侧的几个人闻言也附和道。
文峪明显有点为难,没想到开门会是这样一个场景,其实不大方便的,家里就他们两个人,再住进这么一堆陌生人。
他看向主人家的方向。
只等着她皱眉,他便能开口拒绝。
“算了,也都不容易,进来住着吧。”
这话听得文峪发愣,房主不是个热心肠性子,他是知道的,今天怎么就转了性子,放了一堆陌生人进门。
文峪没想明白,在厨房准备姜茶的时候还是找着机会给文山打了个电话。
“也是怪了,今晚家里留了很多客人。”
他想喊文山快些回来。
总归会安全些。
电话那头吵得很,也不知道听明白没。
文峪挂了电话,这天跟漏了似的,他摇摇头,托着茶盘往外走。
那些外来人已经简单收拾了一下,围坐成一圈。
“先喝点姜茶吧。”文峪递过去一杯,文家的小女儿向来体弱,文峪生怕突然的降温给人折腾感冒了。
小姑娘冲他笑笑,一杯姜茶下肚,人总算带了点血色。
宁开霁手里也被塞了一杯,挺烫的,僵了一路的手指好像重新找回知觉。
他的视线被固定在一处,只能凭借声音来辨别旁边的人。
先开口的是邬淮,还是差不多的说辞,诸如采风之类的,把他们来岛上的目的一说。
对面的小姑娘点点头,又听见另一道声音问道:“要怎么称呼你呢?”
“文舟子。”
她笑了笑,文峪出来给她披了件衣服,还不忘提醒夜里冷,早点休息。
话刚落。
画面跳得飞快,宁开霁像是直坠黑暗,一睁眼就被塞进了被子里面。
门口有人窃窃私语,敲门声招呼着他往外。
“晚上文公馆没人,我们可以先拿了画,等第二天早上就搭着客轮走掉。”
邬淮压低声音,领着他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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