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走了。”
一道清冽的男声钻进耳朵,音量不大,却像碎冰撞在玉盘上,格外分明。
越昭宁正拢紧斗篷的系带,闻声抬头,才发现前方树下立着一人。
那人脊背笔直如百年古松,任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身上,纹丝不动。
他就那样双手抱臂斜倚在树干上,额头上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却丝毫不减那份凛冽的气场。
周遭来往的香客或行色匆匆,或虔诚期盼,或佝偻角落。唯有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
越昭宁没意外谢璟淞的出现,点头后便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
昨夜落雪至深,直至今夜路面犹覆厚雪,踏之簌簌作响,似藏着两夜的寒。
为迎接今日香客,寺庙的人特意一大早扫了路前积雪,堆至两边。但奈何天公不作美,雪不止,路又覆。
越昭宁提着裙摆踩过发出轻响,雪地留下一串脚印。她走得慢,斗篷的边缘扫过积雪,细小的雪粒挂在上面。
谢璟淞依旧伸出手扶她上车,这次越昭宁没不好意思,攥得紧实。
还是前几日那辆乌木马车,却明显做了不少改动。车辕上裹着厚厚的毡布,车轮也缠了防滑的麻绳,显然是为了应对雪后的山路。
越昭宁弯腰钻进车厢,眼风扫过的瞬间,便将车内的变化尽收眼底。
原本硌人的木棱边角都贴了一层杏色软包,绣着细密的缠枝纹。窗帘加厚,内里还缝着几层软绒,能挡住车外寒风飘雪。
靠窗的小几上摆着个白瓷碟,里面盛着几样精致的糕点。
她的目光在车厢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角落的软垫上,便径直走过去坐下,将斗篷的下摆掖在腿间。
车厢里暖融融的,不知何时被熏了淡淡的安神香,与他身上常带的冷冽气息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谢璟淞也跟着进了车厢,反手将车门扣上。
风雪被隔绝在外,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他解下斗篷随手搭在挂钩上,露出里面玄色锦袍,坐在了另一边的软垫上,与越昭宁隔着一张小几,不远不近,刚好是礼仪允许的安全距离。
越昭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斗篷的绒羽,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放在膝上的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指腹带着薄茧,想必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
她忽然想起前几日分别时,他说的话。
他说:“越昭宁,有什么想做的都可以告诉我。我愿意帮你清除一切不利的障碍。”
那时她不懂,分明才认识一天,这人怎会准确无误地叫出她的名字,并说出这番越界的话。
原来,他把自己放在她未婚夫的位置上。
一个多年前的随口一说的婚约。
竟能成为她如今的筹码吗?
可信度又有几分。
越昭宁不清楚。
喉间突然一阵发痒,越昭宁下意识抬手锤了两下胸口,想把那阵咳嗽憋回去。可喉头的痒意像生了根的草,反倒愈演愈烈,她忙侧过脸,用帕子捂住嘴,闷咳了两声。
“谢大人,”她缓过劲来,偏头望向闭好的车窗,声音带着刚咳过的沙哑,“我可否开窗透透气?”
话音刚落,一碗温热的汤羹便递到了面前。白瓷碗沿凝着细密的水珠,氤氲的热气扑面而来,混着清甜的香气。
“当然可以。”谢璟淞的声音就在耳畔,清冽中带着暖意,“炖了雪莲银耳汤。还温着,趁热喝,润润嗓子。”
越昭宁抬眼,正对上他递碗的手。手稳稳托着碗身,青筋在白皙的皮肤下若隐若现,竟比白瓷碗还要惹眼。
她连忙接过汤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轻声道:“多谢大人。”
“你我不必如此生分。”谢璟淞看着她,眼底似有笑意。
他显然已经猜到,她大约是知晓了两人原本的婚约。
越昭宁握着汤碗的手指紧了紧,没应声,却也没反驳。
谢璟淞伸手掀开了窗帘一角:“今日风大,开我这边。你着了凉,别再加重。”
越昭宁说话的声调带有一股鼻音,与分别时大不相同,显然是新病未愈。
还好提起备了这些,谢璟淞心想道。
冷风灌进,带着雪后的清爽,将车厢里淡淡的香气一扫而空。
她捧着汤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雪莲的清苦混着银耳的软糯,还有冰糖的甘甜,在舌尖化开,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得像是有暖流涌过,方才的干涩感果然减轻了不少。
窗外的雪景倒退,光秃秃的树枝上积着雪,像落满了梨花。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汤勺碰在碗上的轻响,还有风穿过窗缝的呜咽声。
谢璟淞没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喝汤。他的目光很平和,没有探究,也没有逼迫,倒让越昭宁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她喝完最后一口汤,将空碗放在小几上。
“还要吗?”谢璟淞问,伸手就要去拿旁边的食盒。
越昭宁摇摇头:“不用了,多谢。”
“那你再小憩一会儿。今日回来得会比前几日要晚许多。”
她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心里却不像来时那般平静。
如果谢璟淞是捧着真心来,那她也少费一些气力。
·
今夜除夕,新年前夜。
京城早已被年味浸透,比往日繁盛数倍。朱雀大街上灯笼如昼,红绸从街东头铺到街西尾。
小贩们扎堆挤在最热闹的街口,竹筐里堆满了金红相间的福字、绒布缝制的生肖玩偶,还有孩子们最爱的糖画。
“新出的吉祥结嘞!”
“买副春联吧,保准来年顺顺当当!”
叫卖声此起彼伏,混着孩童的嬉笑、马车的铜铃,织成一片喧腾。
临街的食铺蒸腾着白汽,酱肘子的浓香、饺子的面香从敞开的门里涌出来,勾得人直咽口水。
裁缝铺更是排起长队,客人攥着票根踮脚张望,都想赶在年夜饭前穿上新做的衣裳。后街停着好几辆推车,伙计们正麻利地将叠好的绸缎新衣装进木箱,赶着往各家府邸送。
越昭宁拢紧斗篷,将半张脸埋进毛领里。此番行程,只有她与谢璟淞二人。
避免太过招摇惹人注意,马车刚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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