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落子无悔
正午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
惊蛰那双带着书卷气却又因烟火熏染而疲惫的眼睛,此刻异常清亮,他直视着二人。
顾溪亭笑意未达眼底:“那也先说来听听看,不是谁都有资格,做我的棋子。”
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在顾溪亭那句冰冷的话里。
“我要的,是改变这茶道,改变这世道。”惊蛰的话掷地有声,眼中是一个压抑已久、被剥夺了前途的读书人的不甘与执念。
顾溪亭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但只是显露了一瞬的情绪便即刻收回。
改变茶道?改变世道?惊蛰的话劈开了许暮混沌的思路,却又让他感到一阵茫然和沉重。
许暮的每一步都像洪流中的浮木,被命运推着往前走,他未曾想过这么深远的事情。
“妙极。”顾溪亭依旧保持着那个略显随意的坐姿,他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倦怠,“有信仰的人,学不会背叛。”
这赞许来得突兀,甚至有些冷酷。
“那你们所求,究竟为何?”惊蛰的声音有些干涩,却字字清晰。
“惊蛰公子。”顾溪亭抬起眼,深邃的眸子锁住惊蛰,“许暮在馄饨摊对你说的是‘如果愿意就来顾府’,你既来了便是不想放弃眼前的机会,却又自持清高与骄傲,不想与我这样的人为伍,可你有的选吗?”
顾溪亭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陡然变得锐利而直接:“我可以告诉你,他图他的安稳,我图我的真相,你图你的公道,道不同,路却暂同。”
“现在,我只问你——”顾溪亭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惊蛰心上,“眼前有把刀递给你,你是接过来,为自己劈出一条路,还是继续缩在你的馄饨摊前,怨天尤人感叹世道不公,然后卖一辈子馄饨?”
“你!”惊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顾溪亭的话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在他最敏感的自尊之上,不留一丝情面。
许暮有些意外地看向顾溪亭,他见过顾溪亭杀伐决断的冷酷,也见过他偶尔流露的复杂心绪。
但这种近乎粗鲁的明牌方式,却是第一次。
不过,对付惊蛰这样处境窘迫又内心骄傲的理想主义者,顾溪亭这招釜底抽薪虽然伤人,却异常有效。
良久,惊蛰的声音反而平静下来,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清醒:“我们的计划是什么?”
“很好。”顾溪亭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既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再想退出……”顾溪亭的声音蕴含着杀意,“我会杀了你。”
许暮看着顾溪亭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知道这绝非虚言,这才是属于他监茶使顾溪亭的规则。
无暇顾及其他,许暮适时开口打破了因警告而产生的凝重气氛:“我们屋里详谈。”
几人走到案前,许暮将前几日的事情跟惊蛰长话短说娓娓道来。
“我们现在在等,等九焙司从凝翠谷带回来的茶叶,只有知道草腥气的来源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引君入瓮。”
惊蛰听得极其专注,手指下意识地在桌上轻叩,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草腥气……”
“你有线索?”这草腥气是来源,是破局的关键,许暮有些急切地问道。
惊蛰思索片刻道:“我那馄饨摊胜在接触的人够杂,走南闯北出入云沧的基本都会在那歇一脚,你形容的草腥气,我确实从哪队人身上闻到过,但一时也很难对应上。”
“当真?”许暮惊讶道。
“嗯,而且不止一次,因为总在夜里,所以我有印象。”
“掺在茶丸里的那些,他这样灵敏的嗅觉才能察觉。”顾溪亭看了一眼许暮,又接着对惊蛰道,“若你混着馄饨香都能闻到,可见数量不少,或许可以直接接触到源头。”
“我最近再出摊,留意着。”
没想到惊蛰刚刚加入,就带来了关键信息,顾溪亭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毕竟顾府不养闲人。
事情有了眉目,紧张的气氛也稍有缓和。
日头渐落惊蛰要离开,却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我还得去准备明早出摊的食材,先告辞了。”惊蛰看了眼外面的时辰,低声说道。
顾溪亭点点头,未再多言,只是从腰间解下一枚小巧的竹哨,哨身打磨得光滑,刻着简单的云纹。
“拿着。”他将哨子抛给惊蛰,“吹出来是山雀叫。若遇性命之忧,或是你发现了草腥气的来源,可以吹响它。”
惊蛰郑重地将其收入怀中贴身藏好:“多谢顾大人。”他对着许暮和顾溪亭分别一揖,转身推门,融入了门外的雨幕之中。
许暮看着惊蛰略显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他拿起门边的一把油纸伞,也跟了出去。
“我送送你。”
顾溪亭不知何时也走到了廊下,正倚着柱子,不远不近地望着他们。
许暮给惊蛰撑着伞,沉默地走了一小段,惊蛰忽然低声开口:“许公子当真不是茶仙转世吗?”
许暮脚步微顿,随即失笑:“外面的传言连你都信了?”
“传言自然有夸大的地方,但我那日就在云鹤楼外,亲眼看着你制茶,确有茶仙之姿。”
许暮轻轻摇头:“一些机缘巧合罢了。” 他避开了惊蛰探究的目光,望向庭院里被雨水打湿的翠竹。
机缘巧合……惊蛰本也是调侃,再加上他本就是个聪明人,便也没再追着刨根问底。
许暮把伞留给惊蛰准备一路小跑回去,转身却和撑着伞的顾溪亭撞了个满怀。
他刚想道谢,头顶便传来一声清晰的略带点生硬的轻哼。
“把伞给别人,自己淋雨。”
“你不也一样。”
许暮推着顾溪亭的手,将伞朝他那边倾斜了一点。
顾溪亭看了看自己湿了的袖子,一时语塞……只是默默把伞又倾向了许暮。
两人一伞,走得很慢。
顾溪亭突然停下脚步歪头看向许暮,带着一种刻意为之、与他平日深沉不符的探究:“这机缘巧合……该不会说的是我吧?”
许暮心头一跳,对上顾溪亭那双执拗的眼睛,一时竟有些语塞。
他从未见过顾溪亭用这种近乎耍赖的方式追问一个答案。
顾溪亭似乎没指望他回答,但也得到了想要的效果。
回到廊下,顾溪亭收起伞,两个人一起看着廊外的雨发呆。
顾溪亭若有所思地问许暮:“为什么要拽他入伙?你也想改变这世道?”
“我没想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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