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思念
傍晚,孟士衡回到家,听说了白天的事。
他半辈子只得了孟薇一个闺女,越想越气,饭也不吃了,起身要去告官。
起先,孟老夫人还仗着自己是长辈,半点认错的意思也没有,这时候才想起她这个大儿子是较真的脾气。
她怕在亲戚间丢人,更怕惹上官司,说话的语气立时软了。
老夫人搂着孟娥,祖孙两个吓得直掉眼泪。
冯氏本来也恨,静下心一想,儿子告老母亲,便是再有理,只怕衙门也不敢断案,横竖还是要劝和的。
她只得忍下恶气,劝住孟士衡。
夫妻俩又叮嘱孟薇绝不许单独和孟老夫人出行,尤其不许去姑奶奶家,若是在外面看见莲文,更是要绕着走。
连着好几天,冯氏后怕地不许孟薇出门。
索性这是冬天,黄麻早就枯萎,萧远也去了交河县,孟薇也不愿在这么冷的天气出门。
转眼到了十一月中旬,塞外千里冰封。
萧远的急行军总算到达交河县。
和京城相比,交河县的冷是寒气侵入骨头的冷。
少年一身白狐裘,踏着遍地冬日的寒意来到城门下。
守城的将领董奉识早已收到圣旨,只派副将谭进迎他,自己没出面。
萧远的咳嗽已经痊愈,骑着玉虎鸣进入城内。
身后,谢元茂不见主将亲自来迎,难免心里有些不快。
入了城门,萧远和谭进寒暄几句,便被引进大营。
萧远推开营房大门,入目是简陋的地炉,因着交河县紧邻西域,地上竟铺了京城高价才能购得的西域地毯,只是那边角也已破败,灰扑扑的颜色,叫人看不清原先是黑色还是红色。
再仰头去看,顶上是黄土砌成的房顶,和四面黄土墙一样光秃秃。
谭进暗自观察,以为他会不满。
萧远却就着毯子席地而坐,颇不在意。
弄得谭进反倒不知说些什么。
地炉生着火,他连日赶路,面色稍显憔悴,目光却比在京城时更加明亮坚毅。
萧远轻拍地炉旁的空位,道:“都是自家兄弟,谭将军请坐吧,不必客气。”
这原不符合先前那些养尊处优的王孙公子做派。
被反将一军,谭进不尴不尬地笑,拱手道:“末将还要赶去回禀董将军,就不叨扰纪王了。殿下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来找末将。”
萧远颔首,命陈牧送他出去。
谢元茂气盛,仰头,忿忿地看黄土砌成的房顶:“殿下与我奉旨前来,这董奉识倒好,就派一个副将迎接。”
土屋里生了火,倒比外面暖和。
萧远烤着炉火,淡淡道:“你若是他,见了许多来边师博取虚名的王孙公子,也懒得好脸逢迎。”
谢元茂想起弘文馆那群公子哥,也曾炫耀家里兄长去往边陲重镇后,如何仗着有朝廷撑腰对边师军务指手画脚。
安西都护府也是边陲重镇。
谢元茂啧了一声:“殿下说的是,那董奉识大约错以为咱们也是那等游手好闲之人。”
在大营里又休整两日,萧远还是不见董奉识人影。
这日清晨,将士们在外面的校练场点卯。
谢元茂在营房里烤火。
萧远以为他又要抱怨时。
出乎意料,谢元茂叹了口气:“殿下,我有些想家了。从前在家只觉被管束,如今出来了,反倒不习惯没人唠叨了。”
他自然而然道:“殿下也想家了吧?”
话一出口,谢元茂立时住嘴。
旁人可能想家,但纪王那样的家世,断然不可能对家有什么依恋。
自知失言,他想着如何赔罪时。
萧远低声道:“想啊。怎的不想?”
一路上,他不知想了多少回。
橙黄的火光跳跃着映照在萧远脸颊上,勾勒出少年清隽的轮廓,他眸子透着无限牵挂。
谢元茂原本松了口气,紧接着愣住,呆呆看向他手里的泥哨。
那是一个小马泥哨,黑色的,通体绘了彩漆,不该是十六岁的儿郎把玩的东西。
他却一直随身携带它。
谢元茂早就好奇,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坏笑道:“殿下,别是想念这泥哨的主人吧?”
萧远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低头笑了笑,转而道:“还是说回董奉识吧,你不是一直着急?”
一提起这人,谢元茂又急了:“这董奉识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殿下与我是来建功立业的,他避而不见,算怎么回事?”
“再等等,很快就有结果了。”萧远不急不躁地持着烧火棍,轻巧地把地炉里燃烧的柴火聚到一处。
“可是殿下,咱们都等两天了,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谢元茂恨不能现在就上阵杀敌。
萧远眸中映着炉火,摩挲着手里的小马泥哨,语气平静:“再过几日,他大抵会把咱们安排到西城门,就算给陛下交差了”
“西城门?”谢元茂一惊。
这几日他跟着萧远查勘四周,知道那地方易守难攻,根本不用正面御敌。
他目露疑惑:“让咱们去那里做什么,不干事,光吃白食吗?”
萧远笑了笑:“倘若你我真是来博虚名的,听他这样安排,岂不高兴?而他也能支开你我,专心军务。”
谢元茂恍然大悟:“原来他打的这个主意。”
萧远又提起另一件事:“你可知,今年秋季铁勒人来犯,安西都护府的将士没让他们讨到便宜?”
“听说了。”谢元茂早就眼馋,也想做个英雄,“陛下还重赏了董奉识和众将士。”
地炉燃得很旺,谢元茂眼馋的军功,萧远又何尝甘心让与旁人。
他语气笃定:“铁勒人没抢到粮食,这个冬天不好过,他们还会再来。上回他们兵力折损惨重,这回大抵不会攻击主力部队,而是从侧翼偷袭劫粮。”
谢元茂半信半疑:“殿下是说,咱们在西城门也有机会立功?”
萧远笑而不语。
不出他所料,第三天清晨,屋外喊杀声四起,兵师正在外头操练。
谭进来传达董奉识的军令。
董奉识连面都懒得见他们,直接安排他们去驻守西城门。
大雪纷飞的天,戈壁滩上白茫茫一片。
萧远到达西城门时,看见平地建起九尺高的土城墙,城门外那条又长又窄的通道只能供两人并肩而行,马车更是不能通过。
守城的将士觉得萧远是娇生惯养的皇子,不是能吃苦的战士,很不愿意搭理他。
萧远倒也沉得住气,每日领着自己的人马同边军一起外出巡逻,得空时,便与城中小贩和差役交朋结友。
如此,他在西城门驻守了半月。
知他从不说妄语,谢元茂也跟着每日或操练或巡视,耐心等待敌军进犯。
这日中午,谢元茂在城楼上看守城门时,就见萧远从外面巡逻回来,还抓来两胡人汉子。
这二人被五花大绑,李仲武和顾垨两兄弟各自看守一个。
萧远回到营房,对谢元茂说:“咱们今晚就动手,杀到敌营去。这两个舌头交代,他们的人五日之后就来劫粮。”
舌头是大营里常用的黑话,指抓来的敌军俘虏。
谢元茂瞪大眼,一时转不过弯来:“啊?不是说敌军五日之后才来进犯吗,怎的变成我们杀过去?”
萧远摸出随身带的小马泥哨,细细擦拭:“守城是御敌,杀到敌营也是御敌,有何不同?”
他看着泥哨时眉眼那样温和。
说出话却叫谢元茂倒吸一口凉气,眼前这人哪里还是弘文馆那个瘦弱的三皇子。
分明是头狼崽子!
当晚,萧远带着百余兵甲组成的小队,摸黑杀到敌人探子的帐篷。
抓了十几个敌军,他又带着小队连夜跑了十多里地,找到敌军主力。
塞外的风沙撕扯着敌营的帐篷,喊杀声中,萧远正同这群胡人的首领兵戈相交,一个东西从他怀中滚落到地上。
谢元茂一刀结果了一个胡人,余光看见掉在地上的,是萧远从不离身的泥哨。
那胡人首领生得高大,脖颈上带了串狼牙项链。他用刀尖指着泥哨,对萧远狞笑:“你女人的?等宰了你,老子也要尝尝她——”
萧远眼前闪过孟薇天真懵懂的小脸,他原想活捉此人,然而现下,他改主意了。
少年瞳孔骤冷,一刀贯穿对方胸膛。
胡人首领低头去看插|进胸口的刀,还没反应过来。
萧远又将闪着寒芒的利刃捅得更深,紧接着迅速抽刀。
鲜血喷涌染红了狼牙项链,那胡人霎时断了气。
萧远捡起泥哨擦干净,妥帖收好,提着刀一声不吭出了帐篷。
剩下的敌人群龙无首,都被活捉了。
谢元茂看着躺在地上敌军首领的尸首,摇头:“你说你骂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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