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 红眼睛（12）别回头
“卫主管好手段，”逃命后的每个人都很狼狈，包括西塔，她胡乱摆弄了下凌乱的头发，远离张灵缘她们，直到退到下一秒就能掉下书，“看来你不是简单的玩家，离开后，我会查查你到底是谁的。”
她一开口，郑玉峰猛然扭头，这才发现西塔也被救下。
张灵缘说：“这就走了？看来安监部的人也快到了。临走前不再跟我聊会儿吗？不是原本打算亲眼看着乔治和埃里克落网，怎么，不想看了？”
西塔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原计划回来送他们上路，可惜乔治插手，你改了主意，决定旁观。一开始，你打算做黄雀，在最后时刻了结乔治。但你最终没有这么做，选择了上报。我能问问原因吗？”
西塔沉默良久，看向张灵缘的眼睛，说道：“你知道这片区域的安监官是谁吗？乔治就在安监官手底下工作。埃里克生前撞破的秘密跟安监官密切相关，我不能保证安监官不会假公济私。”
张灵缘说：“这片区域的安监官跟乔治效命的那位是同一个？”
“是，”西塔点头，“安监官013号厂长，你知道他吗？”
张灵缘颇为意外地扬起眉毛。
厂长？
小眼镜揉着屁股，耳朵很尖地插嘴道：“厂长？我怎么记得百席团也有个人叫厂长，只不过前段时间死——”
“咳。”张灵缘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没用的漏勺。
张灵缘朝着西塔笑了笑：“确实听说过，不过没见过本人。你现在在哪个区发展？”
西塔指尖轻轻点了点胸口处血淋淋的镜头，划了个圈，说：“乔治找到了我目前的住处，好在，他要完蛋了。”
“你还住13区？”
“没有，怎么可能。我不敢还在13区待，目前在04区住。”西塔说。
难怪。
04区安监官是萨牛，整个区繁荣混沌，诨名无禁都，消息灵通治安混乱，是个开报社的好地方。
如果西塔在那上班，知道很多“玩家”的信息也正常。
西塔慢慢朝着园门口看去，失去了“心脏”的埃里克覆灭在植被里，生死不明。
“乔治说的对。”她突然开口。
“埃里克……埃里克是个废物。他生前——你猜到多少了？他的的确确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按我父亲的话说，他最大的价值是死后给这里带来了四季如春的盛景，也算是报答了他的养育之恩。”
“瑰丽的盛景。对吧？”
院子里缤纷的鲜花并未凋零，即使视觉上有些瘆人，但香味依旧隐隐约约地萦绕着，不知道究竟是浓香漫入还是错觉，熏得人发昏。
“我离开前，其实还有着最后一点对父亲的幻想。我离开时他说的很难听，我很生气在那时，但这种气愤在两年里渐渐淡去。”
“你们应该都能明白，子女对父母总抱有侥幸心理。”
西塔自嘲地笑起来。
“我现在混得很好，我本来是……想回来，亲耳听到他的道歉的。”
“随便说点什么都好，对不起我，有眼无珠看错了我的能力，当初不该阻拦我……哈。”
“但……他就好像知道我肯定有一天会回来一样，那表情就像在说，我的这么多挣扎，都没有用。血缘这东西，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你骨头里永远留着父辈的血，逃不掉的。”
“不过我现在逃掉了，啊，因为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西塔平静的面容产生一丝裂痕，藏埋与其中的痛苦挣扎地钻出来，顷刻间淹没了她。
“……他怎么就死了？”
“竟然……就这么死了。”
恨和怨被血色染成残酷的红，纠缠成喉头的梗塞。
花香弥漫。
西塔沉沉地、疯狂地笑起来，仿佛在与这个地方做最后的告别，一滴热泪流过脸颊。她生硬的脸实在对“笑”这个表情太过陌生，做这个表情略显扭曲。
不知不觉时，怪物书已经飞在院门口上方。
风声呼啸，院内的植物聚成庞然大物，携裹着一颗红色的人眼，以迅雷之势冲着小洋楼的大门而去，朝着西塔的后背而去。
但有人比这庞然大物更快。
白光笔直越过满地疮痍，铮鸣着抵挡下直捣西塔后心的藤木，花瓣残落满地，张灵缘紧跟而至，右手接住银剑，劈砍下一片枝叶，拦住疯狂的植物，制止了“埃里克”最后的怨念。
西塔立在张灵缘身后，连头都没回，背朝着她。
“走吧，”张灵缘的声音贴着她响起，她甚至能感受到这人说话时发声的颤动，“别回头啦。”
只有此刻张灵缘才得以窥探到最初那位茫然无措的孩童。
孩童跌跌撞撞地跑过二十余年，重新替年幼的自己选择，她只将母亲装进胸口的相机里，抛弃其他所谓血缘。
西塔低头，自顾自挖开心口处，取出用血肉供养的相机，捣鼓着拿出三张空白相片。
相片递到张灵缘掌心。
“我知道你会用。它跟我血肉相连，如果有什么大新闻，记得用它唤我。”
尾音落下，西塔决绝地跳入无边祟雾中，不知何时落到她肩侧的花瓣顺着衣角滑落大地。
【玩家解锁西塔个人线结局：义无反顾】
【当前副本评分：a】
【恭喜玩家获得a级道具：西塔的空白相片，已收入仓库。】
毫无感情的机械音一下把张灵缘抽离回现实，她控制着银剑飞舞，搅碎刚刚聚集起来的怪物，扶额：“你的通知程序怎么设计的，真的很败兴啊。”
系统当然没有回复她，张灵缘摊手，环视一圈。乔治已是强弩之末，安监部的人完全能解决；乔顾君按着吩咐负责照看几个不省心的玩家，林被收录进怪物书，也算是有个临时的安全之地。
……
不对。
红蚁不在！
张灵缘迅速打开系统界面，红蚁退出游戏的提示赫然眼前，狗系统压根没通知她。
除此之外，赛程排行榜已经更新，张灵缘点开，排在高处的“喜鹊”二字让她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把现场处理干净。”
一道无趣的男声响起，张灵缘从怪物书上冒出个脑袋，低头跟来人对视。
来人西装革履，长相差强人意，油头不知道是没洗还是发蜡涂多了，向后抹成个大背头，睁大眼睛，惊讶道：“第六席卫道士，你好，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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