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104 再次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云栖园，苏盼盼趴在玻璃墙上，盯着里面的两条鱼看。
好几个月过去，她一直没拿到新的入梦卡，也没有再梦到过时青梅和那个福娃娃一样的可爱小宝宝。
“怎么了？”
时宴深贴过来。
他注意到，最近苏盼盼盯着鱼缸看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
苏盼盼回身亲了他一口。
“在看鱼。”
她顺势抱住时宴深劲瘦的腰。
“阿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时宴深紧紧拥住她。
“我现在每一天都很开心。”
因为，你在身边。
苏盼盼没有追问，只是越过落地门看花园里开得热闹的，忘忧花。
阿兰那儿的忘忧花已经很少开了。
刘阿婆家的也是。
可是阿宴的花，一直在开，不停地开，越开越盛。
他在烦恼什么？担心什么？
苏盼盼从来无意窥探别人的内心，哪怕阿宴是她的男朋友也一样，不过，她希望他快乐。
因此，在月亮之下，黑夜之中，她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我想知道。”
周遭静了许久许久。
就在苏盼盼以为他不愿意准备转过话题时——
“好。”
那道声音里，夹杂着无尽的破碎。
随后，久违的涟漪出现。
入梦卡，来了。
一条红色的水流从很近的地方流淌而来，苏盼盼躺在这片水渍中。
她意识到，她现在的视觉很低很低。
和之前不同，她尝试了一下，发现她并不能动，也不能做什么，只能看着。
耳边有婴儿奶声奶气又撕心裂肺的啼哭。
哭了很久很久，声音沙哑，婴儿开始一次又一次喘不上气，几乎晕厥时，终于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那么大的人都当妈了，孩子哭成这样都不知道哄？这么自私这么懒当什么妈妈哦，不如让我把宝宝带回老家，免得跟在她身边受苦，你们正好抓紧时间再生一个——”
最后那个阴阳怪气的字卡在了来人的喉咙口，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尖叫。
于是，更多脚步声响起。
“怎么了怎么了，宝宝怎么了吗？”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然后，他也发出尖叫。
两个人都站在婴儿看不见的地方，但婴儿还在哭，却没有人来抱。
直到一双发抖的手出现。
那是一个头上已经长出很多白发的老人，身上有着苏盼盼感觉有点儿熟悉的味道。
而在婴儿被抱起的那一瞬间，苏盼盼终于看见水流的源头。
一个倒下的女人。
那也并不是水，而是她的血。
这是怎么回事？
苏盼盼还想再看看，但视线已经被牢牢遮挡。
那是一个很温柔的怀抱。
尽管那个人在颤抖。
婴儿被这个人抱着，脸被搂着贴在舒适的衣服上，耳朵被轻轻拢住。
拨号的声音响起。
苏盼盼隐约听到那边说是医院，然后又一个电话，是打给派出所。
而抱着婴儿的人艰难地说地址，和报警原因。
“我的女儿……死了……”
没多久，有医护人员和派出所工作人员赶到。
“确认已经已经没有生命特征。”
苏盼盼听到这句话。
很模糊，因为她所在视觉的婴儿哭得太久太累，刚被抱着她的人哄睡着。
但大概因为她毕竟不是他，所以还是听见了。
这荒诞的一切，在下一个人说话的时候达到巅峰。
“死者，时青梅。”
有什么东西瞬间刺破周遭的黑暗，原本迷蒙的一切突然变得清晰。
时青梅，是时青梅！
她怎么，死了？
苏盼盼还记得，上次在梦里面见面的时候，她刚和她的宝宝一起搬去新家，他们都很开心。
可是现在？
不，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盼盼脑子转得飞快，很快注意到婴儿的年纪。
比上次看见的孩子小很多。
小小一团，只会哭，不会像那个孩子一样说简单的话。
刹那间，苏盼盼想到了那条——
【入梦卡：带领被时空精灵偏爱的存在，突破身体与意识的樊笼，为已经定格的瞬间，赋予全新的、另一个未来。】
所以，她现在所处的，是未曾被改变的，定格瞬间。
“原来，你已经离开了吗？”
苏盼盼脑海中浮现出时青梅的笑颜，心中发闷。
尽管她抱怨过一次怎么反反复复入梦，抱怨过时青梅怎么还没有解决问题，但在一次又一次的碰面中，她清楚地感知到，时青梅的坚韧与勇敢。
哪怕因为生产后的客观原因，时青梅自己沉浮在无边的黑暗与痛苦中，也在努力求生。
苏盼盼沉默着去听。
颤抖着的时母守着她的女儿，不许警察之外的任何人靠近。
“亲家母啊，孩子还在这儿呢，总不能让她就这么摆在这儿，我们要不要给她换身干净衣服？你也知道，人死的时间太长就僵了，到时候不好换。”
另一个男人在附和。
“对啊妈，小梅生前最爱美，一定不希望别人看见她现在的样子，我们——”
一道凌厉的冰冷目光刺过去，男人吓得不敢继续说话，瑟缩着躲到老妇人背后。
“亲家母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不会觉得你女儿的死和我们有关系吧？拜托，她都是当妈的人了，不知道为自己孩子想想就这么闹自杀，丢人的是我们好不好？以后其他人要怎么议论我们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恶婆婆，把刚生完孩子的儿媳妇儿逼死了呢，这让我儿子以后怎么娶老婆？还有，要死就算了，怎么还死在我家？以后房子肯定卖不出好价钱！”
老妇人嘴里嘀嘀咕咕地抱怨不停，躲在他背后的男人一个字都没反驳。
时母紧紧搂着女儿留下的孩子，目光和心都变得越来越冷。
“原来你们还知道她刚生完孩子，连月子都没出。”
她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听不出情绪。
老妇人不满：“你是在怪我？你讲讲良心好不好，她刚怀孕我就从老家跑来照顾，每天做饭打扫卫生累得要死，对她还不够好吗？我们那儿就没有一个当儿媳妇儿的有她这么好命，一个个大着肚子还给公婆做饭吃，生完也是自己带！她命好遇到我这么体贴的婆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说完她开始拍着大腿哭，哭自己命苦，哭自己儿子命苦。
时母看着他们，再没有说一句话。
她没有理他们，一个人抱着孩子，独自料理女儿的后事。
时青梅的所谓老公和婆婆，有外人在的时候就哭得伤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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