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余波
虽然岚此时正在气头上,但见那贵胄顷刻之间便被银杏覆体,撑得不成人形,也是一惊。
这群蠹虫如此倒行逆施,自食恶果是意料之中,但谁也没想到报应会来得如此之快。就在这三堂会审,对簿公堂之际,竟然有人受不了言语刺激,当场化为孽物。
此时正是白日,质明的本体呈现桑树形态。只听她一声幽幽叹息,挥了挥手,便有枝桠从窗外探入殿内,不断生长,直至翠绿的桑叶与新生的桑枝将那点缀着金黄叶片的人形包裹。细微的虚数能量波动不易察觉,但殿中众人却是看得分明。
桑桂的枝叶从那孽物身躯中勾出了什么,在几个呼吸间变幻为一个半透明的眼熟人形,正是刚才那面无人色的贵胄。他神情恍惚地注视着自己虚幻的双手,显然尚未从这变故中回过神来。
众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岚也一样,而察觉到这煞神的目光,这贵胄竟情不自禁后退半步,跌坐在地上。
岚冷哼一声,移开了目光,将询问的视线投向质明。
“暂且让其魂魄脱离肉身束缚,只等此间事了,交代完后事,便归葬邙山。”
岚激愤陈情之后,质明便不再言语,此时方才出面解释。她见殿中都被方才发生的一连串事件镇住,也不再等待各方陈述,而是在策士云缨奋笔疾书完成了记录之后,示意她直接开始流程。
如今殿中被捆缚之人,所作所为实在罄竹难书。从二十年不间断的刺杀,到收买中枢各个官员,又是把手伸进丹鼎司,又是在四支卫队里安插细作……一桩桩一件件,有的质明知道,有的她没听过,一开始还能保持兴致勃勃,但听久了,就算是云缨的好嗓子也催眠。
质明只能暗暗思索,这一桩麻烦事过后,她需要花多久才能把手头的事情全部扔出去。
古人云治大国如烹小鲜,对于质明而言,治理圆峤仙舟就如同看护一株珍稀植物。它美丽,繁茂,有无限的可能,但叶片底下、根系之间,却长着毒虫和病藓,人能做的无非就是给予养分,然后慢慢铲除这些有害的东西,提供支撑和庇护。
现在这些毒虫病变已经处理干净,再不错眼地盯着就实在没那个必要。
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植物如此,人也一样。
质明的思考告一段落,对贵胄的问责也将结束,她便看着承阳与众人商议之后判了他们入灭,定好日期。在年轻人们按照流程问询她这位长桑君的时候,质明只是轻飘飘地把行刑与后续的所有事情交给他们,让他们自行决定。
一身庄重深衣的女人在最上首撑着脸轻笑:“我只是坐镇中枢,非我之功。”
由她这一句话作结,纠葛了圆峤仙舟将近三千年,自神降时代起便引出无数祸事,牵扯了质明与岚二十余年的贵胄耆宿阶层,与他们洞天之主的身份一起,终于在这个寻常的秋日宣告消失。
会议结束,流花瞥了一眼好友,很识趣地拉走了云缨和欲言又止的青阳,自去处理后续。得了空闲,无事一身轻的三人便结伴归去。
离开了中枢,回了居所的那座小庭院,质明便调侃道:“我可是外星人,你骂了他们就不能骂我了哦?”
岚一时怔住,愣了半晌,才回了质明这句俏皮话:“……某骂你作甚。”
“你不骂我有的是人骂我,”质明笑道,“我可已经想了不少史笔措辞,什么郑伯之姿,专权独揽……”
岚等着她的后话,果不其然,她又笑盈盈地对岚道:“大概也会把你那些话记录下来,然后改编成檄文,要是改得颇有文采,指不定每个翻书的人都能被你骂上一通?”
“……情理之中。”他憋了半天也只吐出来四个字。
见他不再接话,质明才正色,又让师徒两个在自己面前排排站好,上下观察这两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人。
岚自是八风不动老神在在,他的身体由纯粹的虚数能量构成,虽有实体但受伤不会留下痕迹,破损的甲胄早就换下,如今也不怕质明查看。但承阳就不一样了,她是血肉之躯,就算青阳做的药再好用,青阳本人治疗能力再出众,在质明这里也是班门弄斧。
只见质明在她肩头轻轻一点,她便“嘶”了一声。
“是伤口没长好,还是断了刚接上?”质明解开女儿左臂的护腕,将她的手臂轻轻托起。
承阳嚅嗫了一下,还是选择说实话:“被虫子吃了,新长的,还没长好。”
质明拉着她到桌边坐下,搭在承阳腕上的手泛起治愈的微光,又问:“别的地方呢?”
承阳挠了挠头,也不绕着圈子说话也不糊弄,老老实实地道:“太多了不记得,但都好得差不多了。”
仙舟人生理特征如此,长成之后身体就会无限趋向于恢复某个恒定的原状,所以他们不怕断肢伤残,也不怕绝大多数病痛。但也正因为这种特性,如果天生就有缺陷,无论怎么治疗辅助,也会恢复原状。
质明沉默地为承阳治好了其他零零碎碎的伤口,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二十多岁的大姑娘还是习惯性地蹭蹭母亲的手,然后又伸手握住了它。
质明问:“会觉得辛苦么,我为你指的路?”
金色眼睛的姑娘又笑眯眯的了:“路就在那里,又不止一条。我既然站上去,就是已经做了选择,母亲,不用太担心我。”
质明闻言沉吟片刻,瞥了一眼岚,冷不丁地问:“……既然这样,你这边我已经了解,那你师父战场上的情况如何?”她也不避着人,就这么大剌剌的当着岚的面问他的好徒弟,毕竟她问的话,只能得到两个字:无碍。
在岚沉默的注视下,承阳毫不犹豫地揭了他的老底:“师父他老人家自然是身先士卒,勇猛无畏,甲胄都换了好几套。”
质明于是叹气。
近些年两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和中枢官僚扯皮的扯皮,规整军制练兵的练兵,一些细腻幽微的心思便都按下不表。岚只当自己从未有过绮思,也从没听过某一个月夜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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