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夜风如刀,割在梁今越疾奔的脸上。
越靠近匠人聚居的那篇区域,梁今越的心就沉得越厉害。
今夜的文思院安静得反常,连平日里聒噪的虫鸣都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甜气息。
梁今越的瞳孔骤然收缩,云岫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最坏的预感。
歪斜的院门虚掩着,浓重的血腥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
“砰!”
梁今越一巴掌敲碎了开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栓。
惨白的月光如水银泻地,瞬间照亮了院内那触目惊心的景象。
院子中央,徐锐佝偻的身体僵直地倒伏在冰冷的地面上,暗红色液体还在身下蔓延。
他的脖颈处,一个狰狞的血洞赫然在目。
“徐锐大哥!”
梁今越失声惊呼。
“周围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是一击致命。”
云溪拾起徐锐身前的裁纸刀,一脸凝重:
“凶器大概就是这个。”
她看着徐锐还圆睁着的惊愕瞳孔,不忍心地别过脸。
屋门洞开,里面一片狼藉,简陋的桌椅被掀翻,唯一的破木柜被粗暴地打开,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散落一地。
显然,凶手在行凶后,还嚣张地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
“秦姨!”梁今越冲进屋内。
借着门口透进的月光,她看到了更让她心胆俱裂的一幕。
秦素衣倒伏在里屋的墙角,身下是同样的大滩刺目的鲜血,她的身体微微抽搐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秦姨!”
梁今越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扶起秦素衣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入手处一片粘腻,全是秦素衣的血。
秦素衣的脸色灰败如金纸,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见到梁今越,涣散的瞳孔中仿佛有微弱的火星跳动了一下。
她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城门下那个让她永生难忘的下午。
少年将军浑身浴血,身旁的战士们也带着尸山血海里走过的凶煞,可她们身后却是万丈霞光,她们走过的地方也鲜花如雨。
那时的秦素衣挤在欢呼的人群中,仰望着马背上的耀眼身影,只觉得那便是世间最令人心安的守护神。
此刻,这道霞光……再次照进了她的黑暗人生里。
秦素衣涣散的目光聚焦在梁今越的脸上。
枯瘦的的手,颤抖着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早已被鲜血浸透的衣襟。
感受到手底下的触感,梁今越立刻明白了,她强忍着巨大的悲痛,轻手轻脚地撕开秦素衣胸前那片被被反复缝补过的内衬。
秦素衣盯着那卷被梁今越取出的布片,用尽最后一点残存的力气,嘴唇无声地开合着:
“采……苓……”
梁今越紧紧攥着手中的东西,用力点头。
秦素衣眼中那最后一点光,如同燃尽的烛火,彻底熄灭了,她抓着衣襟的手,无力地滑落,重重地垂在冰冷的血泊中。
那双总是流泪的眼睛,永远安详地闭上了。
梁今越紧紧攥着那卷被秦素衣用生命守护的证据,站起身,朝屋内走去。
“采苓,采苓?”
她撩开破旧的布帘子,轻声唤道。
室内一片死寂。
听徐锐说,文思院那些仗义的老匠人给采苓做了个简易的藏身机关,就在靠墙的那个老旧樟木柜里。
她用手指在柜子内壁顶部仔细摸索,果然触到一个微小的凸起木楔。
指腹用力,“咔哒”一声轻响后,柜子底部一块不起眼的木板应声弹起,露出一个仅容孩童蜷缩的狭小夹层空间。
里面空空如也。
梁今越的心沉沉到最底。
是凶手带走了采苓,还是…她自己逃走了?
梁今越不敢深想。
就在她准备合上夹层盖板时,夹层角落里几片散落的碎纸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小心地拾起展开。
是采苓的画稿。
画纸用的是最廉价的草纸,大面积的浓重颜色混合在一起,层层叠叠,像是幼童的胡乱涂画。
梁今越屏住了呼吸。
采苓画得这张是琼林苑她撞倒的主殿中央的藻井。
这孩子没见过藻井的结构,颜料又不全,只能凭着自己的想象来一遍遍去画。
梁今越颤抖着手将散落的画稿一张张仔细捋平,发现这些画上都是琼林苑里的彩绘。
秦素衣严防死守不让采苓碰画笔,生怕她步了父亲和姐姐的后尘。
却不成想,这孩子,凭着长辈们的只言片语,将父亲负责的关键区域一点一点地复刻了出来。
凶手们闯入,翻箱倒柜,急切地寻找着账本、书信这些“大人”的证据,却对散落一地的画稿不屑一顾。
可他们要找的铁证,就在他们眼皮底下。
梁今越将证据收好,请云岫帮忙守在文思院,转身去了兴安坊黎颉的居所。
她悄无声息地翻入随时都能倒的院墙,落地无声。
屋内透出微弱昏黄的烛光,映着窗纸上两个一大一小的轮廓。
大的那个,坐姿僵硬。
小的那个蜷缩再桌案边,手上不停地涂画着什么。
梁今越屏住呼吸,叩响了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黎颉那张警惕的脸露了出来。
看到是梁今越,他愕然道:
“梁评事?!您怎么……”
黎颉压低声音,下意识地想把门掩上些,似乎想挡住屋内的景象。
梁今越的目光已经越过他的肩头,牢牢锁定了屋内的另一道身影。
少女面色苍白,蜷缩着椅子上,面前摊着几张草纸,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些混乱的线条和模糊的阴影,显然是在极度惊吓下的无意识涂抹。
“采苓!”
梁今越推开黎颉跨进门内,震惊道。
采苓猛地一抖,看到梁今越身上的血,吓得几乎要从椅子上掉下去。
“别怕!采苓别怕!”
黎颉冲过来蹲下身,温声安抚她:
“梁评事是大好人,是你爹娘信得过的人,是来帮我们的。”
采苓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滚落。
“怎么回事?”
梁今越转向黎颉,声音压得极低:
“她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怎么会……”
黎颉的眼圈有些红:
“是文思院里的匠人……拼了命送出来的!”
他声音莎哑:
“白日里秦嫂子总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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