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疫二

众人乱作一团，此时，又有人在医馆外大叫道：“沈大夫，沈大夫，你快看看，我阿姐，她病了。”

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正往外冲的人群险些将他撞飞出去，他也顾不得许多，直往医馆挤，刚出医馆的人又看到被人抬在担架上的少女，同样的面目全非，只她身上穿着的明艳裙裾看着是个少女。

带头冲出医馆那人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抹了一把脸上还未干涸的血，完了，他完了。

那少年冲进医馆便看到诊床上躺着的尸骨，没错，二牛现在只剩下尸骨。

少年张着嘴再发不出声来，和那尸骨躺在一起的妇人，她有和他阿姐一样的红疹。

怔愣了半晌的沈大夫总算回过神来，这红疹会传染，脑中不断搜索可能出现的疫症，最后又被他一一否决了，像天花，又不是天花，到底是什么？

他顾不得想太多，他得把方才在医馆的人都找回来，他们都有可能被传染，这少年也送来了一个病人，他冲出医馆，看到仆从抬着的人，赶忙招呼把人送进医馆，州府也得到了消息，恐怕是出了时疫，在将少年一家带进医馆后，官府便来将济世堂封了。

那少年看这阵仗，再不明世事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转头看向身旁的大夫，“沈大夫，你能救我阿姐吗？”

沈大夫转头看向二牛，摇头道：“我没能救下他。”

少年心凉到了谷底，现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哽咽道：“近日无旱无涝，哪儿来的疫症？”

沈大夫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他也想知道。

桐城爆发疫症，州府反映极快的将城门封锁，没人能离开桐城，他们无法出去，也不知城外是何种情况，州府也只能等，等着朝庭发现桐城的疫症，等着祁王回来。

这个时候，一个被当作窃权辱国的佞臣竟成了桐城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城中不断有人发病，济世堂不再单独被封锁，沈大夫将济世堂库中所有的药都找了出来，在州府的威压下，城中所有的药都集中到了济世堂，由沈大夫为众人配制药方。

二牛夫妇和那个少女被安置在了一处废弃的屋子，沈大夫在无法得知病情的情况下，只得先熬制清热解毒的汤药供城中百姓喝，但始终杯水车薪，每日不断有人发病，也有人死去。

原本热闹的街道，如今只剩一片死寂，沿街商铺的店旗破败不堪，门匾歪歪扭扭的斜挂着，难以想象这才几天时间，桐城便成了这副景象。

卢槐带着宗政岳找了一条可以绕过大片沼泽地的小径，说是小径，其实就是从荆棘丛穿过去，最后只剩下最后一点沼泽地，便可直接进山谷。

这片沼泽不算深，但也过膝，卢槐原本是要灵雀留在外面等着，她拒绝了，她本就是宗政岳的暗卫，在这个时候自然不能不管他。

宗政岳也没说什么，灵雀有分寸，很多事他不需要直接开口。

郑文喜走在一侧，突然拉着卢槐停了下来，面色难看。

“你又怎么了？”卢槐觉得这个郑文喜总喜欢和他作对，看他不顺眼，老没事找事，是以说话很不耐烦。

郑文喜也不在意他说话的语气冲，只弯腰在脚边摸索了一阵，脸色不断的变换，随着他手中的动作，一颗高度腐败的人头赫然出现在他的腿边，只依稀挂着几缕头发。

卢槐吓了一跳，这人就在他与郑文喜的中间，严格来说这是一个人，不单单是人头，毕竟手脚身躯都在。

“这是怎么回事？”灵雀看向卢槐。

宗政岳只静静的扫了一眼卢槐和郑文喜，没说话。

卢槐觉得自己被怀疑了，气道：“我路是我领的，我若在这儿杀了人，我带你们来做什么？”

宗政岳自然没有怀疑他，这样的尸骨，他在战场时见的太多了，只是在桐城出现这样的尸骨就有问题了。

“走吧，一具尸骨不能代表什么，进去自然就能弄清楚。”

郑文喜和卢槐对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卢槐自己走到前面，郑文喜和灵雀走在宗政岳两边，其他的暗卫侧紧跟在宗政岳的身后。

沼泽里除了那一具尸骨，并没有出现其他的问题，也许只是误入沼泽的人。

但很快，又出现了问题，这里离沼泽已有一段距离，方才在沼泽里的风中隐约带着些腐败的气味，原以为是沼泽里的腐败气味被风刮起，可现在离沼泽越远，腐败的气味越浓，说明他们方才闻到的根本不是沼泽里的气味。

一行八人都是从血雨当中走过的，这气味再熟悉不过，就是腐败的尸体的气味，就是不知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去看看。”

宗政岳走到了最前面，众人跟在身后，他寻着气味的方向走，到了一处山洞，洞口有些风往外吹。

“这山洞是贯通的，尸体就在山洞里或是在山洞的另一边，进去看看。”

卢槐不太想走了，他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活着下来，他并不想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

郑文喜也有些犹豫，但见宗政岳快步走进山洞，身后的暗卫也越过他跟在了宗政岳的身后，跺了跺脚还是决定跟了进去。

山洞前一段路很窄，有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没有人说话，不时有凉风带着腐臭味刮到身上，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郑文喜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卢槐看着山洞外只剩了自己，一咬呀还是决定跟上去，他比他们走得晚，只得加快脚步去追赶。

刚赶上郑文喜，宗政岳便扬手让所有人都停下。

灵雀站在宗政岳的身边，胃中一阵翻腾，她自认为身为暗卫的她什么场面都见过了，但看着眼前的场景还是没忍住转身吐了起来，那四个暗卫更是面无血色，虽没像灵雀一样吐出来，但喉间的滚动已是在极力忍耐了。

卢槐不明所以，凑上前来，只见前面是一个足有五仗深的坑，里面堆满了人。

对，是堆满了人，现在不能称之为人，而是尸体，粘在一起的尸体，腐臭的气味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郑文喜也上前来了，眼眶腥红，转头怒瞪着卢槐：“这便是你说的世外桃源？”

卢槐心中惊惧，嘴唇开合几次，总算找回了声音：“我是五年前来的，那里这山谷确实是世外桃源，我都不想离开了。”

宗政岳一直没有说话，摸了摸山洞的石壁，石壁很潮湿，壁角处有水滴落，洞坑里也有水泡过的痕迹。

“这里有暗河。”

“我们先进了山洞，在离这里不远处就是那个湖泊。”

“湖泊的源头在哪儿？流向何处？”

“我没有找到源头，不过这湖泊的水是流向桐城的。”

宗政岳突然跳下洞坑。

“王爷。”已经吐得头晕眼花的灵雀正要跟着跳下去。

“都等着。”

宗政岳用手沾了点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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