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31
小乔顺利离开医院后，也不敢打车，她甚至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只敢往人多的地方去，抱着孩子一头扎进地铁站，正值晚高峰，地铁站人挤人。
小乔护着孩子，眼瞅着谁都不像个好人。
身边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能搭手帮一把。
她走得急，只穿了件薄毛衣，孩子也只是裹了身袄子，脚上连双袜子也没穿。赶路时候不觉得，这会儿坐下来才觉得冷得很。
小乔望着怀中一无所知的孩子，忍着浑身颤意坐上一趟自西向东的地铁。
车厢里人已经不多。
忙碌一天的上班族戴着耳机背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车厢内很温暖，小乔在靠近车门旁的位置坐定。匆忙的逃命和一路狂奔带走她许多体力。她靠在椅背上睁大眼睛，没有目的的扫过站牌信息。
孩子的尿不湿已经满了，她有些不适地扭动身体。
小乔抱起她一直往前走，想找一个人少的车厢给孩子换尿布。
显然，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每节车厢像是约定好的，零星几个男男女女打量着她们。
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人，在春寒料峭的日子里抱着个双脚裸露看上去刚满周岁的孩子，换作任何一个陌路人都会多看上两眼。
小乔却不这么认为，她戒备着周围的一切，在紧挨着驾驶舱的位置坐定。有个女孩，约莫大学生模样，背着双肩包手提购物袋，取下一边无线耳机小声询问：“您好，您需要帮助吗？”
毕竟，她的状况看上去不容乐观。
“走开！你别过来！快！走开！”
女孩的忽然靠近，刺激了小乔，恰好车厢门打开，抱着孩子的小乔犹如离弦之箭夺门而出。
女孩吓了一跳，反复张望，确定自己什么也没做，才悻悻然坐回自己的位置，旁边有人小声议论，说是不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但多数人只当是下班路上一小段插曲，很快便抛之脑后。
小乔抱着孩子离开地铁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外面漂着小雨，淅沥沥落在衣着单薄的母女身上，只觉得寒意遍体。
比起寒冷和潮湿，更让小乔难以承受的是，她又发烧了。
小脸蛋红扑扑的，嘴唇开裂，似乎已经哭累了，半眯着眼睛沉睡着。
小乔压弯着身子，朝着不远处巡逻的岗亭跑去。
她的位置距离岗亭不远，横跨一条单行道再穿过绿化带就行。那里应该能暂时收容她们，一口热水，一间带暖气的房间。
单行道上有车辆缓速行驶，倒闸开开合合，小乔越过马路，站在单行道中央，一辆白色镶着黑色边框的面包车忽然在她身边停下，车厢门“哐当”一声打开，犹如惊弓之鸟的小乔再次落荒而逃。
副驾驶上摆弄手机的男人骂骂咧咧越过座椅猛一勾手将车门关闭。
“瓜皮，搞么子搞嘛。”
十点钟，包裹孩子的羽绒外套已经浸湿。
小乔捏着口袋走进一家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家庭旅馆。前台坐着为五十出头的大嫂，嗑瓜子追剧，眼睛没抬一下说：“八十一晚，不含早餐。”
小乔在口袋里摸索半天，确认是张百元大钞才取出来。
“证件拿来，登记下。”
婶子按了暂停键，将手中瓜子丢回塑料袋里。
“你好，能不登记吗？”
在小乔眼里，登记就算暴露位置。
“那不行，最近查得严呀，不登记可是要罚钱的。你这点还不够我交罚款的。”
说着，她又将一百推了回去，仔细打量起小乔，瞧着挺漂亮的一个姑娘，尽管头发乱糟糟滴着雨水，身上连个包也没有，孩子还光着脚。
小乔眨巴两下眼睛道：“大嫂，麻烦您帮帮我。我不能登记的，但我绝对不是坏人，也没干过坏事。”
“你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婶子有点八卦。
“对，对。”小乔顺着她的话继续道：“我男人家暴，还出轨，又不肯跟我离婚，还说就是离婚孩子也不给我。我没法子，偷偷逃出来的。我不能登记的，不然他就要来抓我了。”
说到动情处，小乔真掉了眼泪。
她太累，太害怕了。她约莫觉得自己是疯了。
婶子耷拉着眉眼，横竖上下打量一番，开口道：“你证件我得拍照，不弄上去。还有押金五百，你要是跑了我就不退。”
“行，行。”
小乔翻出证件递过去，看着对方拍好照才收回，又掏了五百出来，婶子从一串钥匙里取出一枚，指了指转角楼梯道：“上二楼，往里面走，最东边那一间。”
上了楼，小乔就有些后悔，这哪里是旅馆？
几间石膏板隔出来的房间，彼此门挨着门，胡乱搭起的电线爬得满墙都是，红色地毯早就坑坑洼洼，裸露出来的灰色水泥地面，稍微脚步快些都能扬起阵阵灰尘……
一道门打开着，里面两张紧挨的床铺上躺着两个中年男人，袒胸露乳，肥硕的肚子呼哧呼哧直喘气，瞧见人来忙起身出来打量。
其中一人啐了口道：“老三，你叫的人到哪了？”
老三翻着手机骂道：“说在路上，哥火气憋着些，可别先泄了。”
两人又骂了两句，继续躺回床上。
小乔的房间紧挨着两人，不足十平的房间内一张双人床，两把扶手掉漆的木椅，老式驼背电视机旁边有水壶和两瓶矿泉水。她将门反锁后，才将孩子放在床上，幸好里面的衣服并未打湿。
淋浴房虽然狭窄倒还干净，她将毛巾打湿给孩子擦拭身体。
空调虽然老旧，但制热效果不错，房间很快暖和起来。
“咚咚咚。”
忽然而来的一阵敲门声惊得小乔从床上跳起，没有猫眼，她只能紧挨着门板低声问道：“谁？”
“是我，来，你开下门。”
小乔听出是前台大婶的声音，才将门拉开条缝隙：“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她害怕大婶反悔赶她离开。
大婶右手里拎了个红色购物袋，左手提着个红色塑料盆，整个人挤进来，边将东西放下边开口说：“这塑料盆是干净的，我原本留着夏天放冰汽水的。这里面是几件衣服，你看看能不能穿吧。哎，都是可怜人。”
大婶放下东西，便退出房间，顺手将那五百块押金也丢在床上。
小乔喉咙一哽，追出去时，只见大婶站在隔壁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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