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危，有人偷家

不到五毫米大小的芯片同复原的手机被一同放回黑川奈的掌心。

赤井秀一眉梢微挑，嘴角撇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是什么？”黑川奈盯着掌心的小东西，明知故问。

“现在再打我电话试试？”

少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手指划开电话簿。

她的心情在赤井秀一取出芯片之后格外外化。

“你这个AAA诸星大是什么意思啊？”她的目光扫过那个因为字母而霸占了置顶的名字。

赤井秀一短促地笑了，“怕你一时半会找不到我。”

“得了吧，这里面的人能有你一边手指多就不错了。”黑川奈嗤笑。

很客情地没去动“AAA诸星大”，反倒把“小光”变成了“AAAA小光”。

嘟声响起。

诡异的电流声消失了。

“是监听器，”赤井秀一沉声说。

“啥？”黑川奈猛地歪头，脸上满是真诚的错愕，“监听？我？一个破高中生？谁那么无聊监听我谈恋爱？”

“谈恋爱？”赤井秀一鼻腔里溢出笑声，但笑意却未达眼底，“高中生不学习谈什么恋爱？”

“瞧瞧你这话说的，”少女促狭地眯了眯眼，身体朝赤井秀一靠近几分，“你18岁的时候难道不想谈恋爱？”

赤井秀一的面色瞬间沉下去，双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

“和我说说，酷哥，你18岁的时候在干嘛？别真想着学习？”她眯起眼，两人的手臂又近了一点，几乎贴在一起，“那初恋又是什么时候？看你的长相……不像是日本人吧，欧美那边是不是很爽？”

那双翡翠一般的绿色瞳孔猛地朝着左下方，盯着离自己近在咫尺、带着恶劣的笑脸。

赤井秀一的喉结微动，她的气息似乎在狭窄的车厢内弥漫开，带着令他心颤的熟悉。

但他知道，奈身上只有冰冷的无味。

惊雷闪过，乌云席卷天空。

18岁。

初恋。

赤井秀一侧脸，同那双黑绿色的猫眼对视。

“FUCK。”

低骂从他薄唇中迸出。

这个女人，让他在大学的最后半年，大脑、感官，他的一切都被她蛮横占据。

肆意的嘲弄、嬉闹，身体冰冷的温度、沉沦到忘乎所以的抵死缠绵。

她是忽如其来的飓风。

无情地席卷了赤井秀一的人生，摧毁他引以为傲的冷静。

奈笑得更欢更加刺眼。

她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猝然抽身后退，将车内升腾而起的、几乎要灼伤人的暧昧隔绝在外。

如同临近FBI选拔的某天，她毫无征兆地、彻底将他从她的世界剥离。

两人温存过的公寓在大笔尾款打到他账上的第二天变得冷清空荡。

赤井秀一至今清晰记得，自己拎着行李被房东赶出公寓的那天。

早在一个月前，房东就已经得知奈不再续租的消息。

愚蠢的他还天真地以为她只是和往常一样满世界乱飞，在不久后的某一天，依旧能收到她带着慵懒的短信。

分别，被她轻描淡写地单方面敲定。

“嘿嘿，看来是又想到初恋了？”

黑川奈眯着眼，眼底是促狭的笑。

“男人啊，果然忘不掉初恋，”她夸张地摇头，语气轻佻。

那双剑眉强压的绿色瞳孔朝她射过来，带着骇人的戾气。

黑川奈忙不迭摆手，脸上依旧是没心没肺的笑，“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说多你还不乐意，看手机看手机，我的钱应该没被盗吧，盗了可就连你都发不起工资了。”

解锁的手指不小心触到了通话记录。

除了不久前的陌生号码。

清一色的“AAAA小光”暴露在两人面前。

窗外，狂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行人开始仓惶奔跑。

赤井秀一猛地解开安全带，高大的身躯像巨大的黑影，瞬间将副驾上的黑川奈完全笼罩在身下。

少女挠挠脸颊，逞强道，“干嘛？只准你有初恋，不准我和男友谈恋爱？”

“恋爱？呵，那昨天那个是？”

他俯身逼近，灼热带有侵略性的鼻息洒在黑川奈光洁的额头。

皮衣上冰冷的金属搭扣随着男人的动作发出清脆又危险的碰撞声。

包裹在皮衣下的手臂肌肉贲张，将少女困在座椅中。

“包厢里那个不知好歹的兔子和那个让你在大半夜跑了几家商场的男学生，”赤井秀一翠绿的瞳孔低低地攫住少女躲闪的双眼，“你的男朋友，他都知道吗？”

黑川奈盯着男人那双比自己稍亮的绿眸，嘴角勾起艳丽而又挑衅至极的弧度，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带着刻意的狎昵，轻触男人紧绷的下颌。

拇指缓慢地，摩挲着他干燥的唇角。

“你……是在邀吻吗？诸星大。”

虚构的名字同冷水狠狠浇在赤井秀一的身上。

他坐回驾驶座上，方向盘被他的力道捏出滋滋的声音，轮胎粗暴地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黑川奈认得这路，“不是说去个好地方？”

“明天再去，”赤井秀一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先去你家。”

“哈？！去我家干嘛？”黑川奈像被踩中尾巴的猫，蹭地坐直，声音陡然拔高，“昨天屁都没放，才认识第二天就要去我家？！怎么？开房钱都不舍得掏？！”

赤井秀一眉头拧成川字，吸了一口凉气，看那张淡粉色的唇仍在喋喋不休，他抬手。

带着男人体温的针织帽从天而降，宽大的帽檐瞬间吞噬了黑川奈的视线、呼吸和所来得及说出口的抗议。

没药的气息和烟草的味道，让她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

她的声音小了不少，支支吾吾还想说些什么。

“去你家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窃听器，”赤井秀一的声音隔着柔软的羊毛传进她耳中，低沉、平稳，很好听，带着莫名的安心。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终于是下了起来。

砸在车顶，滴滴答答。

雪佛兰走走停停，她的意识模模糊糊。

下了雨，路上空无一人。

连小黄不知跑到哪里躲雨。

赤井秀一把雪佛兰停在了屋子后方的车库，和银灰色的沃尔沃并排。

“我开始了？”

赤井秀一站在客厅中央，随时发问，语气却带着斩钉截铁。

他的目光扫过充斥着另一个男人生活的、令人窒息的屋子，握紧了拳。

“楼梯口的门不准进，二楼不准上，其他锁着的门我也没有钥匙，”黑川奈声音闷闷的，带着化不开的懊悔。

她还戴着宽大到足以遮住她全脸的针织帽，每说一句话，帽檐就会往下掉，她只能趴在沙发的靠背上，用手揪着帽子。

本来不想让这个男人进家门，可是闻着这股味道她竟然都睡死去了。

敌人都打到自家门了才知道。

再不济，车库的时候就应该斩钉截铁拒绝。

她目光幽幽转到茶几上，一枚小巧的针孔摄像头躺在灯光下。

这是几分钟前被赤井秀一从车库的角落扯出来的，也是这个人能登堂入室的理由。

赤井秀一对她的抗议不置可否，几步走到窗台的花瓶前。

花瓶里的月季没人料理，已经有些失水发蔫。

赤井秀一的目标不是花，而是花瓶底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针孔摄像头。

他指尖轻巧一捻，小巧的监听设备被撤出，无情捏碎。

“啧。”

黑川奈从沙发上蹦下来，抓着帽子亦步亦趋地跟在赤井秀一身后，从客厅到玄关，又再折回客厅到厨房。

急促的脚步声听着像要赶去抢救被大雨浸湿粮仓的小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