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二
风中已有了一丝凉意。
苗进背手而立,冷声道:“老夫已给女儿说了一门亲事,三年后出嫁。你离她远一些,切莫误她前程!”
前程?
苗小妹笑了。
一个出生至今几乎从未离开过闺房,只能透过闺房的小窗瞥一眼天空的颜色,连真实的土地都不曾踩踏的少女能有什么前程?
苗进:“无知女子!女子嫁入高门大户当主母便是前程!”
“你老顽固,你说了算。但有句话你不爱听我也要说:高门主母难道不需要和家中的妯娌交流?不需要相夫教子?不需要管账?嫁过去什么都不会算什么主母?怕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吧。”
“无知!我女儿养得矜贵本就不该做那些事情!”
苗小妹气急反笑。
都是盖上一张盖头就嫁出去,别的女孩好歹能和妯娌吵架,和婆婆斗气,逛街买菜下地种田,苗明月作为秀才老爷的女儿,什么都不会,难道嫁过去只是为了帮夫家生儿子?
苗进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他的沉默在一声凄厉狗叫的衬托下显得分外压抑,许久才出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咽喉深处挤出:“胡言乱语!生得出嫡子就是好女子 !”
苗小妹半响挤出一声呵呵,她懒得再纠缠,只道:“去你爹的嫡庶神教。再见,告辞,别再见了。”思想不在同一层面,说也是白说。
苗进冷冰冰的声音却像薄刀从身后刺来:“我请人在女儿闺房后的巷道插上了上百根尖端锋利的竹竿,神女若是再跳,怕是只能求你口中的力量女神留你一条狗命!说到‘狗’——那条背主的狗已经杀了,明日请全村吃狗肉。”
原来如此,难怪那声狗叫那么凄厉。苗小妹一路奔去苗进家,远远便看见那条大黑狗已被剥皮,被砍成一块一块的下锅炖煮。
李玉环擦净手上的血,举起沾血的刀冲苗小妹发出警告。
如果是21世纪,一定有许多人心疼那条大黑狗。
但在这个年代,村中人只会为多一顿肉吃欢喜雀跃。
苗小妹绕开众人不管不顾闯入苗明月闺房,门口的老妈子一见她闯入便拎起砍刀,目光凶横。
村中人说过,苗进请来了寡居姐姐苗大娘帮忙照管女儿。苗大娘早年为帮苗进筹钱读书嫁去别处给老男人做填房,好容易熬死了男人,却因没有自己的孩子被先夫的儿子扫地出门。
她、还有村中的其他人都认定她苦难的根源是“嫁的不好”。来到弟弟家后苗大娘看管侄女尽心竭力,巴望着侄女嫁个好人家带着全家人鸡犬升天。
苗小妹晚上跑来找苗明月的事便是她发现并告诉了苗进。
先前前途无望,苗进对她俩的交流毫不在意,如今有了“前程”,便需阻碍女儿与苗小妹这个“黄毛”来往。
苗大娘听过苗小妹杀野猪抬牛的本事,也知她是神女,见她要硬闯,竟是将砍刀抵在自己脖颈处威胁。
苗小妹还真怕这个。
那刀是生锈的,苗大娘万一一个不小心伤了自己可能会得破伤风。
她只能叉腰,用尽全力吼道:“明月!你活这么大见过真的明月吗?你知道花是红的草是绿的,但你真正见过吗?你真正摘过一朵花吗?有些东西不是等来的,你得主动要啊!”
直到她被苗进赶出去,闺房的灯都不曾亮起。
她想翻墙。
巷道那里没有了大黑狗却有了无数倒竖的尖刺,脚一滑落下去便会被扎得千疮百孔,猎野猪都没有这么大阵势。她摸出弹弓像往常一样朝着窗户打小石子,接连打了几颗才发现窗户已被木头封死。
苗进拉来苗善文站在墙下叫骂时苗小妹已翻下墙小心翼翼穿过尖刺找苗明月,她敲窗、撬窗,可直到张红黑着脸来将她带走,闺房中都一丝声响。
“以后你别去找明月了。她养得矜贵。和你们两个是云泥之别。”张红说 。
“新妈您会的词语还挺多。”
张红顿足,叹了一声道:“你忙不停息,可问过她的想法 ?”
苗小妹似乎听见耳边嗡了一声。
“别人自己不愿,你忙前忙后所为何?别人自己愿意,你难道有办法阻拦?”
“新妈你在抱怨我管得太多?”
“难道不多?女子的幸福只能自己决定。”
苗小妹不出声,只觉整个身体都沉甸甸的,没有平日的轻快。她心口哽着一团气,上不去,也下不来。晚饭是两个野菜团子,添加了今日采摘的新鲜菌子,好吃,但因没有油水吃下不久便又觉得饥肠辘辘。
破旧的家具上插着几根点了火的细竹子,这就是穷人夜间唯一的光源。
苗大妹说起苗明月。好奇为何三年后苗明月才出嫁。算算年纪那时苗明月二十了吧?根本不是“合适婚龄”。
苗小妹心里翻了个白眼。
对对对,年方二十的大龄剩女。
张红嗔道家里两个姑娘竟然都是傻的。
苗明月一直未嫁是因为养得矜贵一般人家苗进看不上。
(苗小妹补充:不一般的人看不上苗进。)
三年后再出嫁时因为男方年龄应该很小。
(苗小妹翻译:约等于没去夫家的童养媳。)
能等三年再过门说明那户人家也是好人。前提是不曾改变念头。
(苗小妹翻译:男方家在骑驴找马。应该不是什么真正的大户人家,谁家大户人家养童养媳?他们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苗小妹:“之前怎么没听苗进说过?”
张红:“哼,你是什么身份,也配知晓秀才老爷的家世。”
结论:这幢婚事有猫腻。
对方不是什么良配。
但无所谓,苗进要的是身份。
呸。
苗小妹多次找苗明月。但如今苗进家的人盯她像盯黄毛,一丝机会都找不到。
苗明月也不合作,一时竟毫无办法。
几日后处置苗一九。
此番险些被这人害了性命的苗善文不再提“乡里乡亲”四个大字,叫嚣着要将苗一九砍头示众以儆效尤!
苗小妹却笑眯眯道何必呢,细说起来着苗一九还是苗善文看着长大的呢,里正怎么能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么残忍呢!
她召集村中人道:“前有苗三五,后有苗一九,本应杀之并悬挂其头,以惩戒其他因个人私欲危害整个南河下村、甚至南河一带的人!但,我是神女,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家都是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何况,他不过是个还没结婚的的二十五岁的孩子啊!我们需要留一点儿时间让他赎罪啊!”
出击吧,回旋镖!
苗进大骂:无知妇人,毫无杀伐果断之心!
苗善文骂她果真无用。
苗小妹头一歪,舌头一吐,挤眉弄眼,辫子一甩,现在村里谁不说她是比苗善文更聪慧善良的好人呢?毕竟大家现在都说她人美心善呢。
苗小妹不觉得自己人美。
也不认为自己心善。
一切都是算计。
鸡都已经送上门了,怎么看现在便是最佳的杀鸡时间。
但苗小妹始终认为全鸡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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