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九十四、太平古镇（二十一）
白氏的山好找，白氏的街也好找的很。
就是不太好进。
顾云蹲在阴影处，悄咪咪接受员工的补给恢复体力。
刚才她转了圈，整条街都被看管起来，进出都有人拦下查看身份。
街道内，目光所及之处，所有屋前都挂着素色的布匹。有的屋檐下还有两白灯笼，不过和圆滚滚的红皮灯笼不同，它们比较瘦长，随着风慢慢晃悠转过来时，上面写着黑色的“奠”字。
白氏在举行葬礼，死者在白氏还有一定的地位。
不然不至于家家户户都如此布置，顾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除了巡逻者，街道上在外活动的白氏族人并不多。
她回忆刚才自己搭话打探出来的消息：
“哎哟我听说啊……是白员外的小女儿病死了嘞！”
“我怎么听说是白员外的女儿跟人跑了，所以白员外前些日子到处抓人呢？”
“管？怎么管？！你也不瞧瞧衙门里坐着的是谁家的女婿！拿着的是哪家的供奉！小岚村的人田没了、交不上粮死在……蛇鼠一窝！”
“嘘——嘘——你不要命了？！咳咳，女娃娃白家的事情少掺和，我们刚才什么都没说……”
强占土地、官商勾结……“路人”口中的只言片语，可以窥见这个时间点白家是何等的嚣张跋扈。
得混上去瞧瞧，顾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碎屑。
山底这条街刚好临近河道，她直接从水底走过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员工说它们并没有感受到其他灵异的气息。
一点都没有。
避开人群，顾云从早就挑好的位置下水，莉莉丝重施故技，成功靠近对岸。
脑袋冒出水面，她小心翼翼地左右转了一圈，没人，双手抓在边缘用力一撑，动作利索地跑上岸，站在巷道的阴影里。
灵异力量真好用啊，顾云看了看自己干燥的衣服，内心感慨。
阴影从身侧盖过来，她垂下眼眸，身体贴上墙壁，掌心摊开，随时准备借力弹到对面然后从边上冲出去。
“小云？”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顾云也看清了来者面容。
“阿城哥？”她惊讶道。
两人立刻往更深处黑暗里钻，就双方得到的信息讨论。
顾云这才知道阿城也和其他人失散了，醒来时的状况同她差不多，系在腰间的绳子两端断开。不过他并没有和镇子里的“原住民”聊天，而是目标明确地直接朝这里而来。
不过他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和她想的一样，阿城直接从水里潜了过来，想着能不能等到她们才没立刻上山。
“必须得是白氏的人才会被放进来。”阿城皱眉，“我看见有几个官老爷作态的，好像是府什么衙的，也没有进去，把东西放在门口，说几句话就走了。”
这么神秘？那就更加可疑了。
顾云将自己知道的也细细告诉对方。
“我们晚上行动。彩娘身有伤，不适合上山打探。至于青山哥……”顾云思忖着，山脚的这条街说实话并不算小，就算对方进来了，也不一定能找到，而且行人不多不代表没有，“若是能遇见最好。”
天色渐渐暗下来。
距离她和阿城相遇才不过十五分钟！
果然，这个看似正常的古镇，实则也有问题。
两人摸黑上山。
夜晚，镇子里湿气重了很多，就连树木草叶上也凝结起了露珠。行走间，顾云的裤脚渐渐黏在皮肤上，偶尔露珠滴落在头发、脖颈后甚至裸露的双手上，泛开一阵凉意。
她抬手捂住嘴，哈出的热气从指缝溜走，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安静行走的阿城。
“哗啦——”男人扒拉开半腰高的草，用脚踩实。
视线中猛然出现两个白惨惨的光点。
靠的近些，是两个白灯笼。比起月光，这两盏灯笼的火光要亮许多，将上方的牌匾和周围的白布照的一清二楚。牌匾比朱漆的大门长度还要长些，不过就两个字——“白府”。
顾云跟在阿城后面，面前的府苑和另一个太平古镇山顶的一模一样，不过一个已经破败。
门是虚掩的，两人往里头瞥去，身强力壮的青年穿得一身白，抱着灯笼坐在地上，脑袋歪靠在墙上。
灯光照的他脸惨白，若不是胸膛有起伏，她们还真以为门内守着一只鬼。
再远处，巡逻的人影闪过。
脚步声响起，顾云和阿城对视一眼，默契向后退去。
“啪！”
“哎哟！”
“今天你也敢睡着？最近老爷心情不好，要是被白管家看见，你就当心当心自己的皮吧！”
“那不是太困了么，下面要巡逻，嗷，回来又要看门……我先回去睡了，待会儿来替你。”
“快去快去，别迟来就好。”
嘎吱一声，顾云脑袋向后仰直到抵着墙面，她听见那男声嘀咕了一句。
“也不知道昨日那个仙姑什么来头，哪有什么贼子？”
仙姑？
阿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跟我来。”
左转右转，一棵歪脖子树从里头伸出枝干。
“小云你比较轻，又聪明，先踩我背上进去查看。”阿城扎好马步，双手背在身后，“等到门口那人睡了，我试试看能不能混进去，然后我们再汇合。”
就像他说的那样，顾云确实没办法托起阿城，白府的墙又高，只能她先进。
摇摇晃晃升高，她探头听了会儿，没有声音，也不见灯火，安全！
双手抓住边沿，阿城在用力，顾云抬起一只脚坐在墙上，然后慢慢地站起来，像那棵老树前进。
确认脚踩的枝干可以承受她的体重，顾云朝阿城抬抬下巴，“我走了。”
“小云。”阿城仰着头，半张脸隐在阴影中，有些模糊。
嗯？顾云有些疑惑。
“我想了想，”他顿住，“或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和白府的两位小姐有关。”
怎么说起这个。
阿城的声音接着响起，“或许——我们应该打探清楚这两个小姐的下落，从这里入手。白老爷父母皆已经安逝，唯一的儿子在外面上学，只有这两位小姐有可能是葬礼的对象。”
顾云直直地看着下方。
“小云。”
她轻轻嗯了一声。
“不要相信彩娘。”
一阵风吹来，顾云打了个颤。
*
白府的葬礼确实和白员外的女儿有关。
葬礼的主人公是他刚满十岁的小女儿，排行十一。
但府内却有两副棺材。
一副摆在灵堂内，灵柩、供桌、牌位等等一应俱全；而另一副据说放在一个孤零零地柴房。
灵堂内顾云没有进入，而是让莉莉丝转播里头地哭诉。
她也得知里面哭泣的人的身份，正是白员外年满二十五的第三任妻子。
才二十五啊，顾云抿唇。
而棺材里躺着的是她的女儿白灵姝。
白夫人哭诉着女儿抛下自己的狠心，半点不提府里的其他人。自顾自和已逝女儿约定下辈子还做母女，顾云却听出了一丝悔意和恨意。
半响，灵堂内走出两个单薄的身影。
“夫人，”丫鬟搀扶着白夫人，“您歇歇吧，小姐若是看见了，会心疼的。”
白夫人沉默，嗓音沙哑，“梅姨娘呢？”
“姨娘、姨娘，”丫鬟声音有些卡顿，“姨娘闹到仙姑面前，老爷让姨娘回去好好反省，还说、还说……她丢人。”
话音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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