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阴错阳差

阳庭的这场春雪陆陆续续地下了三四天。虽说立了春地气回升，路上积不上雪，可是阳庭山上还是被大雪封了山。白雪皑皑，万物萧寂，寨子里的百姓也都早早归家熄了灯。若不是陵游殿里尚有一丝烛火之光，整个寨子就如消失在白雪之巅一般。

叶玄明身裹一件银灰貂裘大氅，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不知在等着什么。忽然，远处天空中出现一个黑点，那黑点越来越大，最终落在了叶玄明的手上。

是林伯的信鸽，给叶玄明带来了风雪鸢启程前往西雪的消息。

叶玄明回头看了看从屋里透出来的亮光，没有给林伯回任何话就将那信鸽放回了风雪之中。

回到屋内，萧风笙和叶广白迎了上来。

“怎么样，林伯和鸢儿那边如何了？”叶广白接过叶玄明的大氅，拍了拍上面沾染的雪花。

叶玄明在火盆上暖了暖手，说道：“林伯他们已经将曲蓼严一家安葬在了虎头沟，鸢儿明日也将启程前往西雪，去寻找续骨草。”叶玄明看了一眼萧风笙。

萧风笙一听面露急色，对叶玄明说道：“堂主，您赶快拦住表姐啊。我这腿现在拄着拐一点也不碍事，百草堂在西雪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何故让表姐再跑这一趟，赶紧让她上山来见见表哥才是啊。”

萧风笙转身往榻上望去，曲萧和正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曲公子怎么样了？”叶玄明走到榻前，轻轻摸了摸曲萧和的脉象。

曲萧和肿胀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一块手帕，叶玄明轻轻掰开曲萧和的手指，扯着那手帕的一角抽了出来，看到了上面的那个“鸢”字。

叶广白回禀道：“曲公子还在昏迷着，能用的药都用上了，只是他失血太多，只能看天意了……还有曲公子的右手，即便活下来，这手也已经废了。”

叶玄明问道：“那依你看，曲公子存活的几率有几成？”

叶广白低头道：“广白学艺不精，认为曲公子活下来的几率不过两成。”

萧风笙忍者眼泪，求道：“那堂主您为何还不让鸢儿表姐见萧和表哥最后一面呢？”

叶玄明的心里也举棋不定，一时没有说话，叶广白见状解释道：“萧公子，你莫要怪义父狠心，在下带人赶去的时候，曲公子尚存一丝气息，可大齐的余兵尚在寻找曲公子，在下只能在尸堆里寻找了一体型相似之人伪装成曲公子。否则若是大齐见不到曲公子的尸体，南风也找不到曲公子，我们百草堂会引火上身的。”

萧风笙在百草堂的这段日子成熟稳重了不少，自然理解叶广白的意思，抱拳跪地说道：“萧风笙谢过堂主和少堂主对萧和表哥的救命之恩。”

叶玄明将他扶了起来，说道：“百草堂是不愿看到忠义之士落得死无葬身之地，只是这样一来，鸢儿他们阴错阳差以为曲公子已死。不过这样也好，若是曲公子能活下来，那他便是个真正自由的人了，不必再受到南风朝堂的挟制。”

“可是这样鸢儿表姐她……”

“萧公子，如今曲公子只有两成的把握能活下来，鸢儿他们刚为曲萧和发了丧，你现在告诉她，万一曲公子没活下来，你想让她承受两遍痛苦吗？”

萧风笙顿了顿，思量着叶玄明的话。

是啊，风雪鸢必定已是心如死灰，既然已启程前往西雪，又何苦让她上山再经历一遍与曲萧和的阴阳永隔之痛呢。

叶玄明见萧风笙明白了他的苦心，对他和叶广白说：“不管曲公子是死是活，他在百草堂的消息，绝不能走漏，明白吗？”

萧风笙和叶玄明纷纷应道：“明白。”

第二日一早，颜褚和庞靛将风雪鸢、柳华二人送到了西雪边境。

已是春来三月三，越往西走却越是风雪满山。稀薄的空气，冷峻的陡峰，还未真正踏上西雪的地界，风雪鸢的脸上就被风吹得裂了几道口子，帷帽也被吹掉了。

风雪鸢一身男装，头发在后脑盘成一个发髻。从泰康皇宫，再到阳庭，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在皇陵时的稚气与天真，眼神里倒是添了一丝凌厉的侠气。

她勒停了马，紧了紧大氅衣领，转身对颜褚和庞靛说：“颜褚，庞靛，咱们就此别过吧。”

颜褚迎着风雪使劲睁开眼睛，大声喊道：“夫人，您一定要去吗？林伯说陪您您也不同意，他让百草堂在西雪的人接应您您也不愿意，这一路上崇山峻岭，您只带着柳华可怎么行？”

风呼啸的声音太大，风雪鸢也提高了嗓门喊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柳华，我本不想带她走，可是她执意要跟着我也没办法。不过你放心，我定会护她周全的。”

颜褚连忙解释说：“不是，夫人，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风雪鸢拍了拍被冻僵的脸，笑了笑说：“我知道你自然也是担心我，只是我去意已决，实在不愿留在这片萧和哥哥洒满鲜血的土地上。你放心吧，等银子花光了，我自然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得亲眼看着你和柳华成婚。”

颜褚低眉，抱拳道：“我和庞靛还有军务在身，奉命留守阳庭，今日还需赶回去，只能送夫人到这里了。后会有期。”

风雪鸢也抱拳道：“后会有期。”一扯缰绳，一人一马踏雪而去。

柳华的手脚已经无法再骑马，她驾了一辆小马车，紧紧地跟着风雪鸢，消失在了一片苍茫之中。

西雪毗邻南风，可地势高耸，四季寒冷，雪山绵延万里。在被雪水滋养的悬崖峭壁之上，生长着许多珍世草药。风雪鸢想着此行即便找不到续骨草，能找到些别的草药带回去也是功德一件了。

风雪鸢知道这一路难行，可是真正上路，才知道想象得还是过于美好了。二人走了一个时辰，风雪鸢想喝水，可拿起水袋却发现水已经冻成了冰。

柳华也停下了车，从车里被褥里面摸出一个水袋，拿给了风雪鸢。

“夫人，您喝这个吧，”随后柳华拿了冻成冰疙瘩的水袋放进车里，“您回车上暖和暖和吧，这到玉息城还有几个时辰的路程呢。”

风雪鸢抿了口冰水，舌头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她抬眼看了看前路，从马褡子里拿出一卷舆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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