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松弛
或许池夜雨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或者,他压根也不在乎自己。
所以面对受伤的池夜雨时,胡霁雪会怒不可遏,冷淞会无能为力,他们知道他或许是故意的。
秋荷忽然感到浑身一阵冰凉。
她抬起头,正视池夜雨:“夜雨,你……”
她有些语塞,她该怎么问,难道用一种质问的语气,指责他昨夜不顾性命的冒险举动?但他不顾性命的冒险是为了什么呢,秋荷很清楚,为了她和她的猫,这让她心底一片柔软,也让她陷入了无尽恐惧。
“怎么?”池夜雨望着她,眼底含笑,温声询问。
秋荷转头看了眼另一张床上睡着的小猫,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霁雪跟我说,你总是……”
她斟酌词句,试着把“毫不爱惜自己”中的自毁倾向转化成一个没有那么严重的词句:“……你总是奋不顾身。”
她换了一个异常高大上的词句,这让池夜雨几乎笑出声。
但秋荷没有笑,她低声问:“你是故意的吗?”
“什么?”
“你昨晚的所作所为……”秋荷凝视着池夜雨,“是不是即便真的重伤,真的死了,你也不会很在乎?”
昨夜临行前,胡霁雪将药箱递给秋荷,交代注意事项时仍旧心中不平。
“他迟早是要把自己害死!”胡霁雪气愤道近乎崩溃,“他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我永远不知道下一刻等待着我的是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是——”
她擤了擤鼻子:“还是一具永远沉睡的尸体!”
秋荷接过药箱,善良的天性趋势她安慰泪痕未干的美人:“至少他这次没事。”
“他总是这样,总是!”胡霁雪不断重复“总是”二字,最终变成了漫长的叹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声音疲惫沙哑,“自从伯父伯母,就是他的父母,还有他的哥哥去世之后,他就一直这样……”
彼时秋荷只是一味空洞的安慰,直到池夜雨身上的纵横疤痕铺展在她的眼前,这个微末的细节使她恍然有所顿悟。
他不在乎,所以他不会好好处理那些伤口,任由它们结痂留疤,他不在乎,所以他会用生命做赌注,倘若秋荷想不起他赠她红莲的重要性……
他是救了她和她的猫不错,但她不愿他用性命做赌。
她于短短几个瞬间顿悟了胡霁雪愤懑而无奈的“总是”,继而一阵惶恐。
“夜雨。”她注视着他,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期待一个什么样的答案。让他承诺日后会爱惜自己吗,她又没法知道他话语的真假,追问他为何如此吗,她不知道能不能触碰他心底至亲离世的暗伤,也质疑自己能否抚平这道裂痕。
“如果……如果你真的在昨天晚上死掉,或者重伤,再也醒不过来……我会很难受的,嗯……喵喵也会。”她垂眸低声说。
短暂的沉默后,池夜雨轻声道:“吓到你了?”
“嗯。”她点点头,非常恐惧,她不敢想他真的死了,亦或是其他。
秋荷的回应声细小微渺,像一只微茫的蚊蚋,叮在了池夜雨心口,让他感觉到心里痒痒的,非常巧妙的痒,他注视着她的发顶,手心也有点痒,他奇怪于她的敏锐与内敛,她一直这样吗,或许从那个葬礼结束后的阴雨天开始他就知道了。
她的敏锐注定让她发现更多的痛苦,而她的内敛使她只会默默承受。
秋荷听到池夜雨叹了口气,接着,她被装进了怀抱之中,他轻轻环抱着她,她小心克制,不去触碰到他胸前的伤口。
“好吧,我不会再吓到你了,至少不会故意的。”他的声音响起在她的头顶,她听见他胸腔微弱嗡鸣,她离他太近了,以至于心中一阵震颤。
“嗯。”她应了一声,而后缓缓推开了这个虚松的怀抱。
她扭头看了小猫一眼,小猫安静的睡觉,他们安静的拥抱,秋荷心中莫名涌起一些奇怪的情愫,好像她背着小猫偷着和池夜雨相处一般,尽管她清楚方才的拥抱没有什么其他含义,只是一个比言语更实在更切实可触的安慰而已。
“昨夜的事实在抱歉。”池夜雨不希望秋荷为此忧惧。
秋荷心底涌上一阵难言的愧意,她制止了他的道歉,转而结结巴巴地表示了歉意、感激、愧疚,不管如何,他身上的伤是因保护小猫而来。
但池夜雨说她不必道歉,毕竟他确实不是为了喵喵。
“好吧,”秋荷叹气,“是为了那条破灵脉。”
池夜雨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也不是。”
“那是什么?”
但池夜雨没有回答秋荷,他只是注视着她,凝望着她,而后挪开视线,将那罐祛除鬼气的药膏塞进她手里,他肩膀后的那处伤口还未处理。
不是因为猫,也不是因为灵脉,那因为什么呢?谜底让秋荷心脏乱跳,她一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又凭着直觉分条析理,得出的结论直指人心,让她脸变得很烫。
她低下头,抽除种种绮思,埋头继续清理伤口,在得到一个确切答案之前,她不容许自己有太多的浮想联翩,那会使自己立于常败之地,会让自己柔软脆弱的一面门户洞开,她害怕自作多情,害怕尴尬,害怕受伤。
肩后的伤口处理包扎,而后是小臂的。药水,药粉,药膏,胡霁雪的药材五花八门,秋荷谨遵医嘱,棉球擦拭,敷粉,揉按药膏,一丝不苟地料理每一道伤口。
她指尖沾着药膏,按照胡霁雪所说的,用指腹在池夜雨的小臂伤处轻柔缓慢打转。
夕阳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视线愈发昏暗模糊,秋荷处理最后一处小伤口,指腹沾着膏药小心揉按。
屋内异常的安静,静到几乎听得见彼此细微的呼吸声,指下的肌肤寸寸升温,渐渐弥漫着旖旎的热度,让秋荷上药的手几乎踌躇不定,她小心拘谨地抬起眼,池夜雨望着她,昏昏暮色里,他的眼睛仿若铺陈着一层火光,他冲她笑了笑,她仓皇失措,近乎不知道该如何触碰眼前人的方寸□□,昏暗光影好像放大了这具□□独特的美感。
“好了。”在用绷带系了一个完美蝴蝶结后,秋荷恓惶地收起药箱,结束了一场莫名的脸红心跳。
池夜雨拿过床头的衬衣,秋荷则摇晃另一张床上昏睡的小猫:“喵喵,起来了,该吃晚饭了。”
呼唤了好几次,秋喵喵才缓缓睁眼。傍晚昏黄暧昧,秋荷坐在床边,面上一层尚未褪去的薄红,池夜雨低着头,身上衣服的扣子还未系好。
他看看秋荷,又看看池夜雨,然后说:“你们干什么了?池大哥衣服都脱了。”
这话让秋荷一阵尴尬:“你想什么呢,刚给夜雨的伤口换好药……”
秋喵喵伸了个懒腰,一脸茫然:“什么我想什么?我只是问问而已。”
灰绿眼睛流露出的无辜几乎让秋荷产生了几丝愧疚,好吧,小猫的大脑就是这样,单纯又直接。
两人一猫下楼随便找了家快餐店对付了晚饭。
晚饭尾声,秋荷看着地图导航,估算一路上要花的时间,提议可以通宵赶路。
池夜雨迅速否决了这个提议,他认为秋荷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秋荷则表示她睡了一下午,休息的差不多了,池夜雨身上的伤更要紧。
“放心吧,休息一晚不会出任何事,我不至于风一吹就散了。”在池夜雨的坚持下,大家最终还是决定明早再出发。
其实还有另一个微小的理由使得秋荷更想连夜出发,她没太有跟池夜雨睡在一个房间的准备,这让她想起不久前中秋节夜里,她和秋喵喵酩酊大醉,跟池夜雨滚到一张床上的事,虽然事后谁也没再提起,但一想起来,秋荷还是尴尬到不行。
除此之外,她担心的还有很多,比如卫生间的隔音效果,这决定了她能不能酣畅淋漓的释放,再比如她的睡相,她会不会打鼾,偶尔她很希望摆脱肉身,也就没有这些吃喝拉撒睡的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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