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灌汤包
卫菱从刘屠户那买来一块上好的猪皮。
猪皮冷水下锅，加姜片、醴酒，煮至变软。将其捞出来后，趁热用刀刮去内侧的白色脂肪，再将残留的猪毛也拔干净。
将猪皮切成细丝，锅里加清水、姜片、野葱段，大火烧开后，用小火保持锅里微微沸腾的状态，慢慢熬煮。
“阿菱，这金饰头面，蟠螭纹精巧，龙凤纹贵气，你中意哪个？”
李嫂子不识字，刘骁便在一旁帮着念徐家送来的聘礼单子，两人凑在一块儿，对着长长的礼单指指点点。
卫菱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对自己的婚事反倒不上心。
“都行，阿嫂看着办吧。”
她头也不抬，揪下一块老面，用温水化开，指尖在瓷碗里轻轻搅动，面糊渐渐晕开。
“你这丫头！”李嫂子又气又笑，转头看向徐子烈，“你呢？你总该有个主意吧？”
徐子烈眼巴巴地往厨房瞅，见卫菱连个眼神都没分过来，嘴角一耷拉，闷声道：“龙凤的……阿菱戴着，一定好看。”
猪皮汤咕嘟咕嘟滚沸了，浓白的汤色泛着油花，鲜香扑鼻。
卫菱抄起粗麻纱布，滤进陶盆里，热汽氤氲，映得她眉眼朦胧。待汤滤净，她指尖一挑，纱布里残余的猪皮丝簌簌落下，油亮弹软。
长生早蹲在厨房门槛外，尾巴尖儿轻轻拍地，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黏在卫菱手上。
见她端着陶盆出来，赶忙“咔嗒”一声吐了嘴里的破碗，尾巴摇得能扇起风来。
“馋狗！”卫菱笑骂一句，将猪皮丝倒进碗里，“吃吧，可不许舔得满地都是。”
长生喉咙里呜呜应着，脑袋却已经埋进了碗中。
卫菱刚转身要走，眼前忽地笼下一片阴影。
徐子烈杵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形把往厨房去的路挡得严严实实。
他抿着唇，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活像只被抢了肉骨头的狗。
“你当真要嫁我？”他声音闷闷的，“怎的连聘礼花样都要旁人拿主意？”
卫菱眉梢一挑，忽地踮起脚凑近他。
清冽的皂角香混着少年身上特有的热气扑面而来，她眨了眨眼，故意拖长声调：“谁说我要嫁你了？”
徐子烈呼吸一滞。
“我嫁的可是城北徐家的小郎君……”她指尖戳了戳他心口，笑得狡黠，“至于你嘛……”
话说一半，她便没再继续。
卫菱灵巧地从他臂弯下钻过，裙角翩跹间已闪进厨房。灶上蒸笼正冒着白汽，氤氲了她微微发烫的耳尖。
这傻小子，该不会以为她是图他这个人吧？
她可是先看上了徐夫人这个优质婆婆，还有徐家家大业大，这才考虑的他的脸啊！
猪皮冻在陶盆里凝成晶莹的琥珀色，卫菱指尖轻敲，冻体微颤，弹软适中。
她抄起青铜小刀，沿着冻面横竖划下，利落地切成整齐的方丁，油润透亮，堆在青瓷碗里，像一捧碎玉。
羊腿肉和五花肉早已剁成细糜，红白相间，脂香隐隐。
她舀起一勺提前泡好的野葱姜蒜水，顺着陶钵边缓缓滴入肉馅，竹筷搅动间，肉糜渐渐吸饱水份，黏糯发亮。
卫菱捻起一张擀得极薄的老面皮，指尖轻巧地挑一团馅料抹上，再嵌一粒猪皮冻丁。她拇指与食指灵巧地捻着面皮边缘，一褶压一褶，收口时轻轻一提，包子顶端便聚成个小漩涡，圆润可爱。
案板上，灌汤包整整齐齐排成几列，白胖饱满。
她特意多备了些馅料和面皮，想着待会儿蒸好了，先给徐夫人送一笼去。
灶上的笼屉已滚着白汽，卫菱垫了层晒干的荷叶，将包子一个个码进去。蒸腾的热气熏得她脸颊微红，额角沁出细汗，可嘴角却抿着笑。
“你身边的影卫呢？”
卫菱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凑到徐子烈身边。
徐子烈还在为方才的事置气，斜睨她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拍了三下手掌。
“咚！”
一声闷响，尘土飞扬间，上次那个驾车的影卫已然单膝跪在院中。
卫菱猛地瞪大眼睛。
这人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猫儿似的，落地轻巧得连片叶子都没惊动。
她仰头张望，瓦蓝的天，青灰的瓦，连片云彩都没有，哪有什么藏身之处？
这……
还真跟影视剧和小说描述的一模一样啊！
卫菱嘴角抽了抽，到底没忍住好奇，“劳驾问一句，你们平日都藏在哪儿啊？”
那影卫戴着半张青铜面具，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双死水般的眼睛。
“回少女君的话，”他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属下们……”
“咳！”徐子烈突然重重咳嗽一声。
影卫立即闭口，又变回了一尊泥塑木雕。
卫菱眯起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笑了。
“好大的架子啊！”她作势要去拧徐子烈的耳朵，“徐小郎君……”
“房梁、瓦片、树梢！”
徐子烈慌忙后退两步，耳根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影卫的老底全揭了。
卫菱这才满意地收回手，刚抬头想细看，哗啦一声，小院四周站起来一群黑影，像雨后冒出来的蘑菇似的，齐刷刷显了形。
“乖乖！”
卫菱仰着头原地转了一圈。
好多人啊！
灌汤包得趁热吃。
卫菱从影卫首领手里接过徐府的漆木食篮，将盛着包子的陶盆安置妥当，又添了几碟她做得凉菜。
随后，她还用芦苇叶包了几个胖嘟嘟的包子，连同食篮一起塞到那名影卫手里。
“记得跟夫人嘱咐一下，先咬一个小口，免得被包子里的汤汁烫到。”
影卫抱拳领命，忽然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蹬上土墙，衣袂翻飞间竟凌空跃起半树高。足尖在枝头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蜻蜓掠水般飘然而去，转眼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卫菱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这就是轻功啊！”
“这轻功...送外卖倒是快得很。”
徐子烈在一旁得意地扬起下巴：“怎么样？我们徐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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