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63

上京入了八月，盛夏尾声渐近，炎威渐退，日头不似之前那般炎热。

温氏这阵子在操劳纪筠的婚事，无暇顾及其他，这事本可以不必如此操劳，奈何皇帝赐婚，需样样巨细。

温氏是好面子之人，不敢在此事上出现差错，不然日后那些夫人们指不定会在背后如何议论她这个当家主母呢。

婚事一日日提上日程，纪筠自由不在受限，二房也再也不敢刁难她，连一向看不惯她的纪彦都绕着她走，偶然碰上也当没看见。

纪筠出了纪府，上了云霜提前备好的马车：“回京多日，许久不曾去风生医馆了，不知小梅和唐姑娘过得如何。”

“小姐离京时交代刘大夫去寻的学徒，现在已有十几人了，大多是家境贫寒之人，奴婢先前去过一趟，刘大夫讲授的可好了。”

刘丛生不负众望，应下纪筠这个要求后，扩大风生医馆名声的同时一直在寻觅合适之人。

刘丛生开出的条件好，只要被选上之人每月不仅有月钱，每月底通过考核者还能得到相应的补助。

即便风生医馆只招收女子，却也吸引了不少人。

风生医馆的选拔极为苛刻，能留下来的都是百里挑一的人选，在让她们从苛刻的训练、考核中竞选那为数不多的补助名额。

于是这些孩子便愈发勤奋，这两月以来的学习量惊人。

这世道女子从医不易，能坚持下来的人少之又少，刘丛生必须保证她们在几年内不能离开，不然便是前功尽弃。

刘丛生虽是完成了纪筠的要求，却也耗尽了医馆的所有积蓄。刘大夫此刻正在为钱财发愁，连东家怎么来的，何时站在眼前的都未来得及反应。

纪筠进了医馆，摘下帷帽放置一旁，叫了他一声：“刘大夫。”

刘丛生被叫的一个机灵，瞪大眼睛望着跟前的东家，等缓过神来才觉得失礼，忙拱手道：“东家。”

纪筠微微颔首，并无怪罪之意，她先是询问了刘丛生这两月风生的近况，案列查看了一下近两月的账本。

落座后，刘丛生将沏好的茶推至纪筠跟前，然后递上一本名册道：“东家，我按照您的吩咐选拔出的这些学生名册已全在此处，相信有朝一日她们定不负东家期许。”

刘丛生一开始本是不认同纪筠的做法，可真正将此时完成，心中又莫名多出一种成就感。

“只是咱们医馆的积蓄已不足以支撑这么多人了。”按照先前提出的要求，这些孩子在这每月需要支出月钱，需要提供学习要用的教材。

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以风生一家小医馆的盈利，的确不足以支撑下去。

“我此来正是为此事。”纪筠推了个木匣子过去。

刘丛生打开握在手里的木匣，瞧见里头之物顿时眼前一亮，匣子中赫然是一叠银票。

有了这些钱不仅能解风生医馆的燃眉之急，还能支撑风生不倒，给这些学徒提供更好的教学。

“东家，这群孩子往后都会铭记你的恩德。”刘丛生激动得热泪盈眶。

纪筠并未因此动容，明艳动人的眼眸垂下，沉声道：“我这银钱自然不是白花出去的，我需要她们快点学会本领，辨别基础药理的同时需要具备处理外伤的能力……”

刘丛生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不解道：“上京城每日需要处理外伤的病人不多，东家此举是为何？”

“我要让她们上战场。”纪筠言简意赅，刘丛生神情一颤，有些不可置信：“正如刘大夫所言，上京伤患少，她们必然会缺乏实战经验，我需要锻炼她们，在实战中积累经验，成长己身。”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震撼，刘丛生投去的目光多了些许惊艳，这话要是说出去谁会想到如此一番话竟然会出自一个还是出阁的少女之口。

“想成为优秀的大夫不是一蹴而就的，我希望刘大夫能帮我在最短的时间内，训练她们，因为时间不多了……”

文昭帝治下的定国赋税严苛，加之夏日炎热无甚降雨，土地干涸，百姓颗粒无收。眼下国库空虚，前线战事吃紧，战乱不休。

如今最显著的便是西北，加之定国重文轻武，良将难求，从而今形势来看，楚明霁不久后必然要回西北坐镇，威慑敌军。

刘丛生显然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希望刘大夫能够尽早跟她们说明这一情况，是去是留不必强求。”战场上刀剑无眼，即便是后援，保不齐也有丧命的风险。

刘丛生顿觉肩负了重大的使命，嗓音艰涩道：“听从东家安排。”

不可否认纪筠说的是对的，战场上每日有这么多的伤亡，一旦开战军营的军医都不够用，这也是纪筠为何要让他们拥有实战经验的原因。

不仅如此，纪筠想要在上京开女子医馆，让百姓们承认，必须积累声望，最快的方法便是随军上战场。

刘丛生胸口一片起伏，不曾想纪筠考虑的这般长远，为这些女子考虑的这么多。

其中还涉及了家国，这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更何况还是对于这些身世贫寒的女子来说。

纪筠需要的是认可。

纪筠和刘丛生商量了一下具体事宜，交代完这些后，纪筠去了后院。

后院与前院不同，这里庭院广阔，地板以青砖铺就，院中栽了一株老槐，枝干虬结，茂密的枝干撑起一片天，树下是一群孩子的低语。

唐盺然回京后一直住在这风生医馆，这些日子她和刘大夫一起教导这些孩子，刘大夫教的是医理，唐盺然则教导这些小姑娘写字礼仪。

唐盺然出生书香门户，父亲曾在翰林院任职，教起这些来并不费劲。

这群孩子中，小梅的学习进度稍慢，她是纪筠带回来的孩子，先前没有同大家一起学习，不过胜在勤奋，正在努力赶上大家的进度。

小梅正辨识着药材，余光瞥见一抹靓色，有裙裾自青石板划过，她倏然扭头。

瞧见纪筠的那一刻，小梅手中药材“啪嗒”落在桌案上，控住不住兴奋地拥了上去：“大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们了。”

纪筠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近来可好？住的习惯么？”

小梅笑着道：“刚开始是不习惯的，不过有唐姐姐在，我适应的很快，现在已经在学习先生教的东西了呢。”

“先生要考校的知识太多了，我正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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