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chapter40
祁南三中。
第二日是周末，学校里没有学生夜自习，教学楼一片黑漆漆的，唯一一点亮光，是校门口的保安亭。
保安老王坐在保安亭里，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面前的手机里，还放着看了好多遍的抗战剧。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值班的，现在这社会，遇上小偷的概率估计还没车祸高。
老王困倦地揉了揉眼，眨眼的功夫，再睁眼却突然见门口闪过去个人影！
老王一惊，一拍桌子大吼道：“站住！”
那人顿住了脚步，转过脸来看他，是个女孩，长得很乖，却不知何叫人浑身发冷。
她瞥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似是低声嘀咕了句什么。
老王没听清，几步迈出保安亭，大声训斥道：“你是学生？这么晚回来干什么？”
白斐一脸无辜：“来拿作业本。”
服了，和季行也那厮呆久了，她又忘记隐身了。
“这么晚了还拿什么？门都锁上了，明早再来！”
白斐无奈笑笑：“大爷，我今晚得做，不做心里不舒服。”
“什么歪理这是，你……”
老王教育着教育着，下一个字没吐出来，眼神却骤然茫然起来。
等等，他刚刚……在说什么来着？
在和……谁说话来着？
砰砰砰的枪响从门里传出来，和着他烂熟于心的台词，一同把老王拉回现实。
他迟钝地环顾了下四周，照旧漆黑一片，寒风刺骨，吹得路道旁的树叶沙沙作响，而自己不知何时出了保安亭，连棉衣都没穿一件！
感知到寒意的瞬间，鸡皮疙瘩立刻冒了出来，老王挠挠头，暗骂自己也到了老年痴呆的岁数，哆嗦着揉着自个的胳膊回了保安亭里。
保安亭的门被重重关上，门后的那一块水泥地上，也重新归于黑暗。
无人看见，一颗石子凭空被什么东西踢了开来。
鬼体状态的白斐客气地朝对面点了点头：“谢谢……你是祁南的鬼差？”
在她面前的，是个寸头白肤的少年鬼差。
他正吹落自己手上的符纸余灰，闻言朝白斐勾了勾唇，天生一双笑眼弯弯，十足的少年气。
少年还没开口，就有道熟悉的机械女声掐断了他的话。
“亲爱的白无常0588，您的捉鬼订单将在十分钟后死亡，请及时处理！”
“知道了知道了别催了！”少年勾到一半的唇骤然撇下，不耐烦地按掉播报，朝白斐伸手。
“你好，我是祁南的分管白无常，白梁，编号0588，做鬼差三十年了。”
每个城市都有专门负责的黑白无常，一般来说，除了跨区抓捕，不同城市之间的黑白无常一般不会私下联系，会惹鬼帝不喜。
白斐这次是偷偷来的，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同行，但撞都撞上了，便也索性坦然。
“你好，我是南屿的分管白无常，白斐，编号0630，刚做鬼差第二年，来祁南办一点事。”
“啊，那我是你的前辈啊妹妹！”白梁嬉笑着引着白斐往校内走。
“其实我刚刚就看出来了，你也太不熟练了！即便忘了隐身，拍个符纸就好了，你不知道怎么用符纸吗？哎，你是不是没死多久，还不习惯做鬼？不应该啊，现在鬼差门槛都这么低了吗……”
也有可能是因为抠……白斐暗自腹诽。
“没关系妹妹，我可以教你啊！”白梁顺手搭上白斐的肩，朝她挤眉弄眼，“加个联系方式呗？包教包会的，以后常来……”
“你好像要超时了。”白斐冷酷地拍开他的手。
“哦哦哦差点忘了。”白梁悻悻收回手，也没在意白斐的冷淡，转而叹了口气，“好好一个高中生，今晚就要死了，真是可惜。”
白斐古怪地瞧他一眼，那张苍白的脸上，居然是货真价实的同情和怜悯。
这对鬼差来说，可不算什么好事。
“白斐！”
突然，有人压着嗓子喊她。
白斐一回头，就看见雪球驮着季行也，从高耸的围墙上蹦了下来。
白梁惊奇道：“人类？他看得见我们？这不太……”
“是我，不是我们。”白斐也没多解释，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谢谢你刚才的帮忙，就在这里告别吧，有缘再见。”
“那好吧。”白梁冲她眨眨眼，“妹妹，在祁南有困难就来找哥，不用不好意思哦。”
鬼影一闪，少年眨眼间消失，而季行也和雪球也恰好奔至白斐的面前。
季行也问：“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算是同行吧……不重要。走吧，我们先去档案室看看。”
一行人直奔档案室，幸运的是，即使在电子数据库普及的今天，祁南三中仍保留着建校至今的纸质学生档案，一同堆在档案室的最深处，布满灰尘但仍算得上完整。
白斐翻到了二十年前的三个年级学生的档案，把照片扔给雪球辨认，自己和季行也一人一半名册找名字里带乐的学生。
翻完了，只找出六个，还有三个是男孩。
白斐从毕业照里找出剩下三个女孩，摆到雪球面前：“对哪个有印象？或者说看哪个有亲近的感觉？”
雪球咕噜了声，挠了挠脸上的疤。
季行也拿手机拍了下来：“带回去慢慢想吧，可以三个都看一遍，或者乐乐也有可能是小名，大名里不一定……”
“嘘。”白斐突然顿住，微皱着眉向黑漆漆的门外看去。
这里的阴气，怎么好像突然变浓郁了许多……
白斐：“你们继续辨认，我出去看看。”
档案室在教学楼二楼的最东边，白斐越往西走，那股阴气就越重。
走到楼梯口时，更是像一股黏稠的汁液，渗透进每一寸空气里。
白斐瞥了眼四周，选择了上楼。
二楼，三楼，四楼……白斐顿住了脚步。
四楼到五楼的转角处，躺着一个人类，或者说……一具尸体。
尸体趴在地上，上半身往下了几个台阶，手往前伸着，像是死前有过奋力挣扎。
脑袋歪向一边，乌黑的长发垂下，盖住她的侧脸，只露出一双失去了光彩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白斐。
白斐盯着这尸体，似有所觉，缓缓抬起了头。
果然瞧见，五楼的楼梯口还有一道身影！
是个人类女孩，五官精致秀丽，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楼梯下的那具尸体。
一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上的毯子上，端正地叠放着，似乎面前的场景并未令她有半分惊惧。
更为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女孩居然是坐在轮椅上的！
这就是白梁今晚要接的新魂？可他怎么不在？难道已经带着魂魄走了？
可这里的阴气为什么仍然那么重？
而且看样子，像是场凶杀案。
不过，这是人类警察或白梁该管的事，与她无关。
白斐想要转身离开。
可就在她抬脚的一刹那，楼梯上的女孩突然扭头，直勾勾地看向了白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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