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口红印
赵绪亭下巴朝左边大木柜一抬，晏烛前去打开，储物分门别类做得很整齐，这一柜都是医药，还有瓶酒，很突兀。
“二行三列，小蓝罐。”晏烛照她指示取来，上面用超小的打印标签写着活血润肤，开盖，乳白色药膏散发清冽的苦香。
晏烛半跪，赵绪亭把脚搭在他膝盖，刚抹上药膏就觉得凉，瑟缩一下。
浴袍底端滑下去，露出一截细瘦的小腿。晏烛眼眸一暗，抓住她脚踝，沿着他在浴室留下的红痕，轻轻画圈按摩。
她连足骨都非常漂亮。别人的骨头是胶原蛋白和钙盐，她的骨头是钻石、白玉，关节处以深海珍珠相连，捏粉碎了就是亮晶晶的钻末与昂贵的珍珠粉。指甲和手指甲做着同一套护理，磨得方中有圆，掐进肉里很痛，晏烛刚才都感受过。
罪证逐渐消失，他的睫毛越来越低垂。
赵绪亭……
柔软的心脏。
脆弱的皮肤。
漂亮的骨头。
想……
晏烛停滞下来，眸光紧锁赵绪亭凸起的踝骨，突然听到一阵系统默认的铃音。
赵绪亭接通来电。晏烛看了眼斜对面古董钟表的时间，晚22：13。
“没有，刚吃完宵夜。”
“都解决了……嗯？不许问。”
“原来你也会不好意思？”
“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只是爱玩。据说明晚沈施要来Waltz负一层包场，你干脆和她一起。”
不同于任何一种晏烛听过的赵绪亭的语气，她对孟贯盈、尹桥和经理等人礼貌疏离不失威仪，对蒋肆这种无关紧要的虾米淡漠扼要，对“晏烛”讲话冷冷的没什么起伏，尾音又落得很轻，在细枝末节带着月亮般的弯钩。但对通话那头的人，多了一种信任与熟稔。
屏幕贴在赵绪亭远离晏烛的耳朵上，完全听不出男女老少，谁知道说了什么，赵绪亭眼角弯了一下。
晏烛下意识攥紧她的脚腕。药膏盖掉在地上，滚了两圈。
“嘶。”
赵绪亭被疼到，蹬了晏烛一下，不知蹬在哪里，他应是觉得痛，闷哼了声，她就重新拿近手机：“没事，接着说。”
苏霁台黏糊地笑了两声：“要不是知道我们绪亭是什么人，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在过夜生活呢。”
赵绪亭刚挑起眉，晏烛用不大不小刚好能穿透听筒的音量说：“是工作电话吗？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呢。”
苏霁台：“……”
苏霁台暧昧地笑。
“真假的……那说好周末来我新honey酒吧捧场，到时候好好交代，今晚，嗯，不打扰你了。”一溜烟说完立马挂断。
赵绪亭闭了闭眼，把手机丢桌上，瞪着晏烛。这人戴着副假面，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朝她眨巴眨巴。
“我说错话了吗？对不起。”
晏烛半跪着开口，眼睛却不曾避讳，闪过清亮的精光：“这么晚还来打扰，是谁啊？”
他抓着她脚踝，缓缓揉弄。
赵绪亭俯视他，目光下落，看着那只旋转的大拇指。晏烛在注视下加重按了按，朝上滑动。
他的指腹有一层薄茧，与皮肤相触，绽放没有形状的火星，电流绵延过底下的血管，赵绪亭腿部的肌肉绷紧。
“和你有关系吗？”
晏烛动作一顿，握住她小腿笑了笑。
“现在没有。”
赵绪亭想说以后也不会有，话到嘴边咽了回去，猝不及防，被晏烛掐着小腿肚连滚轮椅一起拽过去。
他力气巨大，赵绪亭冷声：“放开。”
“那告诉我是谁的电话。”
“你真有意思。”赵绪亭眯眼，“我最后说一遍，全世界最没资格管我的人就是你，没名没姓任性来去的小服务生。”
晏烛暗眸发沉，相视对峙，忽而轻扬嘴唇，低头重重在她小腿上咬了一口。
赵绪亭腿上没有多余的肉，那一口几乎咬着她骨头，瞬间就留下一个齿痕，像个圈禁的标记。
赵绪亭吃痛地哼吟，把晏烛蹬倒在地，抓起茶杯往下浇了他满脸。
他亲手做的茶，用料丰富，很讲究，姜丝剔走，红枣山楂都切成小圆片，几瓣柔软的玫瑰花湿哒哒粘在嘴角与下颏，还有一整朵小花苞卡在蝴蝶面具点缀用的碎钻细链间。
水滴滑过下巴，坠下去，如果不计以下犯上的冒昧举动，这副样子真是令人赏心悦目。相当淫mi。
赵绪亭：“你发什么疯？有病去治。”
她坐回软椅，这回更不舒服，护腰垫都硌得人发酸，更别说小腿。
“滚出去。”
晏烛纹丝不动，坐在地上，支撑的手指尖泛白。
赵绪亭这才发现他下巴线条僵硬，唇轻轻颤着。
晏烛慢半拍抬眸，眼底深沉得叫赵绪亭难得晃神。他却旋即垂眼：“对不起，我这就走。”
晏烛撑着起身，弯腰用袖口抹去滴落地板的水渍，上面扔下来几张纸巾，他低声：“谢谢赵总。”用纸擦干水，端着盘子离开。
“……”
赵绪亭看着他寂寥的背影，心烦意乱。
“回来。”
晏烛回眸，赵绪亭把座椅旋过去一点，半侧背对，纸巾盒被推到靠近他的桌角。
“让你擦脸，谁让你擦地板。”
晏烛安静呼吸几秒，走回去闷声道：“不擦地板你滑倒怎么办。”
赵绪亭滑了下鼠标，又滑回去。
“擦脸。”
晏烛捻起两张纸，擦掉嘴角的玫瑰花瓣，瞥见桌上似乎是随意摆着，没有锁屏的手机。
通话记录最新一栏的名字，赫然是“霁台”。
苏霁台，据说是赵绪亭的青梅，这家会所的老板。华都豪门云集，其中赵谢苏三家世代交好，赵锦书又拉上了孟贯盈，四家家主年纪相仿，小孩出生前也便约定以亭台楼阁命名。
晏烛把纸巾团在手心，直勾勾死盯着赵绪亭。
是在哄人吗？哈哈。赵绪亭，你也会哄人。
电脑荧光映照赵绪亭侧脸，已没有再看过来，晏烛却依旧感受到那股视线，穿透面具，穿透骨髓。和纸团一样，又湿又凉，黏在手心里。
但穿透面具看的又不是他，是这张脸，是邱与昼。
晏烛目光一定，温声说：“那我先走了，早点睡，晚安。”轻轻地走开，轻轻关上门，处理好一切，提着垃圾下楼。
…
嘭——！！！
更衣室旁的垃圾站，晏烛把黑色不透明的塑料袋狠狠甩进桶里。
像赵绪亭这种顶层人物，垃圾也需要做特殊处理，袋子里混着玻璃碎片与黑色胶带，在桶内回弹，发出闷而重的巨响。
晏烛蔑视深潭般的桶口，后退一步，从西装左侧的内置口袋里抽出一盒雾蓝色的香烟，捻一根靠近鼻尖。
纤细的圆柱，不点燃时萦绕淡淡的烟叶香。晏烛半阖上眼，浅嗅几息，轰然的回响落幕，思绪也跟着冷静下来。
这样不好吗？只是一个身份，心软的讨厌女人身边愚昧的圣父男人，这个身份。想想赵绪亭以后知道一切的样子。
晏烛期待地牵了一下嘴角，维持温和无害的样子出门。
更衣室前恰好站了个人，晏烛目不斜视走过，被叫住：“晏烛……晏烛哥。”
Eli：“昨天入职培训我还觉得你这种超级大帅哥肯定不太好相处呢，我给你道歉，多谢你，真的。”
“对了，你是混血还是戴了美瞳啊？有没有推荐的牌子？”
晏烛和他一同走入男更衣室，微笑当作回应。
Eli打探失败，尬笑，没话找话：“那位赵总，我只听说她和老板关系好，但老板玩得花，身边经常都是不重样的人，赵总就不会，从来没见过她和谁有什么绯闻，今天还为了我们，狠狠惩罚了那些坏人，你没看见，蒋少爷都被蒋总骂哭了。赵总真是位了不起的大好人，她，她肯定不会为难你吧？”
说到赵绪亭，Eli脸红彤彤的，语气里是无法掩饰的幻想心事。晏烛这才眯起眼俯看了他两秒，想起是谁。
用来扮演大圣人的背景板。
“呵。”晏烛低声，“当然，赵总……很温柔的。”
更衣室只有他们两人，清澈的男音从不远处传向Eli，他耳朵一酥，下意识看去。
新员工的更衣室灯光很暗，装潢陈旧，颀长而挺拔的身体立在那里，像一束过于亮的光。最普通的黑马甲制服在晏烛身上层层褪去，没一份装饰，仍显贵重；蝴蝶面具被摘了下来，侧颜已是绝色。
Eli昨天已经见过晏烛全脸，再见依然呆住，站在原地凝视，恍惚间似被那双温柔的蓝眸瞥了一眼，不知为何心里钻出一股恐惧，打了个冷颤清醒过来，发现晏烛从制服到里面的衬衫都湿了。
晏烛昨天还是去卷帘后换衣，今天却自然地当着他的面脱去衬衫，露出优越背肌。但Eli的关注点在他裸露的肩膀——上面有几道深深浅浅的小月牙，浅粉红色，像是被掐的。
他刚才不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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