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5天堂：感化

在找黑纱女人的路上，今安裹紧身上的驼色风衣，再次向陶慈吉问起道士。

“道士到底是不是NPC？”

“你怎么看？”陶慈吉把问题抛给今安。

“他不是NPC，虽然他的脑子里有芯片。”今安肯定地回。

“我和你持有一样的观点。”陶慈吉眯起眼睛说。

“NPC的含义不是脑部有芯片的人，这太以偏概全了，NPC的含义是指在游戏中不受玩家操控，是一种角色类型。重点在于操控。”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士是NPC吗？他不是。与他有过交互行为的我，十分确定他在被我影响着。”

“可是，还是有点自欺欺人。”今安的双手交握，惆怅地吐出一口气。

陶慈吉看淡了，“什么事若能由欺骗理清，那真是一件无上幸事。”

【桃姐是智慧型女人。】

【桃姐像和蔼的老头（笑）。】

今安不依不饶，追着又问：“你爱道士吗？”

陶慈吉轻笑一声，叼起一根烟吸着，洒脱地说：“爱啊，非同寻常的爱。道士是我的生命中，唯一不可替代的角色，单单他对我的唯一性，就让我无比爱他。”

“没有男女之情的爱吗？”陷入爱情泥沼的今安，无法不对与之谈心者的对象探究这方面。

“没有。因为道士对我没有这方面的意思。”陶慈吉觉得很好笑地笑了，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儿。

陶慈吉在爱情上的骄傲，让她不可能成为率先动心的人。

没有对方的援助，她是不会体会到爱情的。就同踢毽子，她需要对面的人踢回来，她才能踢下一个。

道士不对她有爱情的爱，她也学不会爱情。

陶慈吉解析着自己，道：“要是我和道士的恋爱，我们两人会停留在一开始。不是道士不适合我，是我不适合任何人。”

“你真怪。自己给自己设套。”今安的眼神里浮出半分的嘲笑。

陶慈吉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你又好到哪里去？安安。”

“我比你好一万倍。”今安倔倔地咬牙说。

两人来到河边，夕阳已经沉了大半。河水浑浊不堪，漂浮着几具肿胀的尸体，在余晖中泛着诡异的橘光。

即使没有[天堂]疫病，一定也会生出别的瘟疫。

【胜却恒河水无数。】

【喝一口快乐似神仙。】

【直接成神仙了。】

一个穿着褪色制服的卫生员守在唯一一条破旧的木船旁，见两人张望对岸，朝他走来，他挥了挥手，哑着嗓子问：“过河？”

“谁会没事来这赏景？”陶慈吉双手叉着腰说。

卫生员提醒道：“过了河就不能回来了。”

今安歪了歪头，用手指比了比自己的太阳穴：“不必担心，我有别的路回来。”

【嘻，安安会自杀。】

【安安的求职报告：特长是超级会自杀，一杀一个准。】

【第二特长是杀死明栖。】

今安和陶慈吉一前一后上了船。小船搅碎着夕阳光，漂了半个多小时，对岸的景色渐渐清晰起来，一片灰蒙蒙的建筑群，与别处没什么两样，都像被雨水冲刷过的铅笔画。

她俩下船，上了岸，沦为铅笔画的路人。寻找出租车无果，陶慈吉便开着一辆无人问津的小汽车，来到火车站。

两人买了票，搭乘一辆还在运行的火车，前往今安所记忆的黑纱女人所在。

列车闯入黑漆漆的城洞，耳边嗡嗡作响，今安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黑，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梦在召唤她。

在梦境中，黑纱女人变了模样。她摘下了悲伤灰暗的黑纱，换上了鲜艳的橘红色衣裙，围着一条轻薄的纱巾，精神勃勃的。

黑纱女人健康多了，她似乎终于找到了逃离痛苦沼泽的力量。

“再见。”黑纱女人对每一个病人说，拒绝再给他们提供恶心的“药”。

病人们没有吵闹，他们安安静静地与她告别，真诚且热泪盈眶地望着她，无比地希望她能幸福。

她是他们的菩萨，她理应幸福。

黑纱女人离开了这片沼泽，横穿了几条街，来到一座空空荡荡的公园，站在了蔡湖面前。

她激动的手足无措，说：“逃走吧，从这个地方逃走吧。”

“这个地方是哪里？”蔡湖坐在公园椅子上，神情淡淡地问。

“[寿神居]。”黑纱女人想都不想就说。

“你真棒。”蔡湖嘲笑地鼓了鼓掌，好像面对的是才学会背九九乘法表的二十多岁的成年人。

“我只是学了你所教的。”

“我认为改变一个人的最快、最彻底的方法，是毁去一个人；最慢、最无聊的方法，是救赎一个人。我为了改变你，选择了前者，但在步步递进中，我情不自禁地践行了后者。你来找我我很高兴。可是……你的进步若是奔向我，那就只有毁灭了。”

蔡湖笑得脸颊都扭曲了。

【他在说什么？】

【他在发神经。】

【根据我对他独家跟踪的观察，小湖视这个女人为救赎不了的食物。】

【哟，小湖美食家啊】

“你什么意思？”黑纱女人不明白地问。

蔡湖站起身，树上的暗影笼罩着他的半边脸。

“我们都是被束缚在[寿神居]的死魂灵，能让我产生愉快之情的，只有玩弄别人和自己的情感。要是对你冒犯了，真不好意思，那是我活着的卑劣意志在斗争。”

黑纱女人困惑地皱眉，然后说：“你没有对我冒犯，也犯不着冒犯，你要是想与我分别，那就分别。”

“好，我想与你分别。”

蔡湖说着，掏出一把枪，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砰的一声，黑纱女人倒下了，胸口绽放出一朵鲜红的花。

“分别快乐，死亡快乐，怎么样都快乐。”

蔡湖站在原地，久久地看着黑纱女人的尸体。

看着，看着，他想起自从蔡海死亡，7分自由区崩盘，老妈离开他后，他无数次坐在饭桌前都没有食欲。

但他必须要吃饭，为了让自己有力量。

他怎么劝说自己吃下去的呢？

他想，他想名字，背着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百家姓，取一个接一个的名字，想着这些人都是他在[寿神居]的伙伴。

他要吃，他要把他们找到，吃下去。

现在，他真的要把他们吃下去了。

一眨眼，黑纱女人在他眼中的身份变了，她不再是同伴，而是需要吃下去的东西。

蔡湖蹲在黑纱女人面前，手指掐了掐她的脸，轻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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