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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卜师的小故事》

10. 占卜师指点化解官场危机

开局被老太太举报,全靠占卜师点破天机

机关食堂的饭局上,占卜师陈知白姗姗来迟。

他扫了眼坐西朝东的李处长,起卦震为雷变雷泽归妹。

“李先生,你被六十多岁老太太举报了。”

李处长握筷子的手一抖:“你怎么知道?”

“领导是二把手,和你关系不错。”

“问题出在你吃了饭喝了酒却没办事。”

李处长脸色煞白,想起昨天那场豪华宴请。

当陈知白指出他收了礼时,他西装内袋的金卡突然发烫。

三天后风波平息,李处长却盯着窗外的梧桐树出神——

树根处一道新裂的缝隙,像极了他仕途上永远抹不去的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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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食堂二楼的小包间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闷浊气息。劣质烟草的辛辣、隔夜油垢的腻味,还有某种挥之不去的、属于文件柜深处陈年纸张的霉腐,全都搅和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李国栋的胸口。他对着面前那盘清蒸鱼,鱼眼白蒙蒙地向上翻着,像在无声地嘲讽。筷子提了提,终究没落下胃口。脑子里嗡嗡作响,像塞了一团被水浸透的烂棉絮,又沉又堵。

“老李,发什么愣呢?”坐在他对面的王胖子,腆着啤酒肚,油光满面的脸上堆着惯常的、仿佛焊上去的笑容,筷子却毫不含糊地戳向盘子里最肥厚的那块鱼腩肉,“快吃啊,这鱼不错,火候正好!”

旁边瘦高个的老赵,慢条斯理地嘬着牙花子,眼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点探究,也附和道:“就是,国栋,天塌下来也得先填饱肚子不是?看你这一上午,魂不守舍的。”

李国栋勉强扯动嘴角,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下意识地想去摸口袋里的烟盒,指尖却在触碰到硬质烟盒边缘时猛地缩了回来。昨天下午,那个突兀得如同晴天霹雳的电话内容,又一次蛮横地撞进脑海——他手下一个项目的直接负责人,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李处……不好了!□□那边……有人递材料,指名道姓告您!是个老太太,六十多了,犟得很,材料直接捅到……捅到张副书记那儿了!”

张副书记!单位里分管纪检、□□的二把手!虽说平时因工作交集不少,关系也算得上融洽,可这事一旦沾上“告状”二字,性质就完全变了。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李国栋正被上面考察着,传言年底有可能再进一步……这突如其来的闷棍,打得他措手不及,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搅起来。那老太太是谁?告的又是什么?他李国栋自问行事谨慎,虽有小节不拘,大面上绝无把柄可抓。

“妈的!”他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烦躁像无数细小的蚂蚁,顺着脊椎密密麻麻地往上爬。他端起桌上那杯浑浊的、早已凉透的茶水,仰头灌了一大口,苦涩的滋味在舌根蔓延开,却浇不灭心头的邪火。

“老李,你也别太……”王胖子嘴里塞着鱼肉,含糊不清地想继续劝慰。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探进来一张年轻而略显局促的脸。是小王,办公室新来的小伙子。“李处,赵科,王科,”他声音不大,带着点歉意,“那个……陈师傅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已侧身闪了进来,带进一股室外早春微凉的空气,稍稍冲淡了屋内的浑浊。来人约莫四十出头,身材瘦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藏青色夹克,洗得发白,但异常干净平整。他面容清癯,颧骨略高,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不大,却异常清亮沉静,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波澜不兴地扫视过屋内。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与这间弥漫着焦虑和油烟气的小包间格格不入。

“实在对不住,李处,各位领导,”来人正是王胖子力荐的占卜师陈知白,他微微欠身,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透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路上耽搁了点琐事,劳烦各位久等,告罪了。”他的目光在李国栋脸上停留了极短暂的一瞬,那沉静的眼神似乎有某种穿透力,让李国栋心头的烦躁莫名地滞涩了一下。

陈知白没等主人招呼,目光一扫室内布局,便径直走向房间东侧靠墙摆放的一张备用小方桌。那张桌子孤零零地立着,上面只放着一个空暖水瓶。他拉开那把同样孤零零的靠背椅,在东方位稳稳坐下,背脊挺直如松。动作自然流畅,仿佛那个位置天生就是为他预留的。他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半旧帆布包里,利落地取出一本纸页泛黄、边角磨损的线装书册,一支磨得发亮的乌木杆铅笔,还有一盒暗红色的蓍草茎。他的动作专注而虔诚,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瞬间将这小方桌变成了一个独立而肃穆的空间。

包间内一时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王胖子和老赵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显然对陈知白这份旁若无人的专注感到一丝意外。李国栋则皱着眉,心头的疑虑和焦躁并未因对方的道歉而消散,反而更添了几分莫名的紧绷。他坐在主位,正对着包间的门,背后是挂着厚重窗帘的西墙,面朝东方——那是陈知白落座的方向。他左边是王胖子,右边是老赵,三人恰好占据了圆桌的西、北、南三方,将正东的位置空了出来,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

陈知白凝神静气,双手拢起那束暗红的蓍草茎,动作带着一种古老而悠远的韵律感。他口中默念着听不清的古老口诀,手指翻飞,将蓍草茎一次次地分合、计数。铅笔在泛黄的纸页上迅速划过,留下清晰有力的印记。整个过程持续了几分钟,包间里只剩下蓍草茎摩擦的细微沙沙声,以及李国栋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他盯着陈知白沉静的侧脸,看着那支乌木铅笔在纸上勾勒出神秘符号,一种混杂着怀疑、不安和一丝隐秘期待的复杂情绪在胸中翻涌。

终于,陈知白停下了动作。他垂目凝视着纸上画出的卦象,两道浓黑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往中间聚拢了一瞬,随即又舒展开,恢复了那种深潭般的平静。他抬起眼,目光穿过包间里略显浑浊的空气,稳稳地落在李国栋脸上。那目光沉静如水,却似乎蕴含着某种洞悉一切的力量。

“李先生,”陈知白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清晰地激荡开去,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眼下这事,急且大,如利刃悬顶,风声鹤唳。”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目光扫过李国栋紧绷的下颌线和桌下无意识蜷起的手指,“然则,天无绝人之路。事虽险峻,尚有转圜余地。当务之急,在于一个‘快’字,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李国栋的心猛地一沉,又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攥紧。他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光滑的竹筷在指间轻微打滑,发出“啪嗒”一声轻响。他强自镇定,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陈师傅……这话从何说起?我……能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

陈知白并未直接回答他的疑问,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依旧平静地看着他,继续用那种不急不缓、却字字千钧的语调说道:“李先生身在公门,手握印信。此番风波骤起,乃是因‘口舌’而起,与人正面冲突,避无可避。”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掠过李国栋所坐的西方位,又落回自己面前纸上那两横一断的符号,“这‘口舌’之象,源自地位悬殊。一方为执掌规训、明察秋毫之人,如警如纪;另一方,则是无权无势的升斗小民。”

李国栋只觉得后背的衬衫瞬间被一层冷汗濡湿,紧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仿佛这样就能抵挡对方话语中那无形的锋芒。张副书记那张严肃的脸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执掌规训?明察秋毫?这不正是分管纪检□□的张副书记吗?

陈知白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继续抽丝剥茧:“此位小民,居于下位,其象为‘兑’。兑为口舌,亦主阴柔。卦象昭示,此人非是冲冠少年,亦非父母代劳,乃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妪。”

“哐当!”一声刺耳的锐响打破了包间里令人窒息的寂静。李国栋手边的茶杯被他失手碰倒,褐色的茶水泼洒出来,在洁白的桌布上迅速洇开一片难看的污渍,几片湿透的茶叶狼狈地粘在上面。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住陈知白那张平静无波的脸,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震惊、恐惧、难以置信混杂在一起,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有些失真,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是……是昨天!昨天下午才……”他猛地刹住话头,意识到自己几乎是在不打自招,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旁边的王胖子和老赵也彻底懵了,张着嘴,看看失魂落魄的李国栋,又看看稳如泰山的陈知白,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看热闹变成了十足的骇然。

陈知白对李国栋的失态恍若未见,他的视线再次落回纸上的卦象,手指在其中一个爻位上轻轻一点:“李先生不必过于忧惧。观此卦象,上震下震,本为比和之象,主事有依仗。上震未动,当位,是为掌事之领导。下震动而化兑……”他抬眼,目光似乎穿透了包间的墙壁,望向李国栋办公室的方向,“此位领导,当为二把手之尊。且卦象相合相生,这位领导,与你交情非浅,心意相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李国栋急促的呼吸猛地一滞。二把手?张副书记!心意相通?他脑中飞速闪过与张副书记共事的种种画面,对方确实在不少场合流露出对自己的欣赏和提携之意……一股劫后余生般的、带着巨大侥幸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让他眩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无意识地松开了紧攥的筷子。

然而,陈知白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精准地刺破了他刚刚升起的这点侥幸。

“祸根所在,卦象已显,外应亦明。”陈知白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他目光如电,再次扫过面前这桌刚开动不久、杯盘尚算丰盛的饭菜,“李先生今日约我在此相见,此‘外应’便是关键。饭局之象,主应酬,主受请托。饭吃了,酒喝了,”他微微一顿,视线仿佛不经意地掠过李国栋身上那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外套,最终落在他微微绷紧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事情,却没办成。可是如此?”

李国栋的身体剧烈地一颤,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他猛地想起昨天中午那场奢华得令人咋舌的饭局——富丽堂皇的私人会所包间,空运来的顶级海鲜,开了瓶据说价值不菲的茅台……那个腆着肚子、满脸堆笑、不断拍着胸脯保证“一切有我”的承包商老板……还有自己打着官腔,模棱两可的应承……酒酣耳热之际,对方塞过来的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银行卡……

西装内袋里,那张冰冷的硬质卡片,此刻突然变得无比灼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紧紧贴在他的心脏位置,烫得他几乎要惊跳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黏腻地贴在背上,冰冷刺骨。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捂胸口,手指刚抬起一寸,又像被火燎到般猛地缩回,死死攥成拳压在桌沿下,指节捏得发白。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几乎让他窒息。他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盯着陈知白,眼神里充满了骇然和乞求。

陈知白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那清亮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随即又归于深潭般的平静。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醒:“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若真收受了不该拿的东西,无论是何物,务必尽快、完璧归赵!迟则生变,悔之晚矣!”

“我……我……”李国栋艰难地翕动着嘴唇,感觉舌头僵硬得像块木头。他避开陈知白洞若观火的目光,视线慌乱地落回面前的桌子上。那条清蒸鱼的眼睛依旧白蒙蒙地翻着,空洞地对着天花板。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也不管里面的茶水早已洒了大半,仰头将杯底残存的冰冷苦涩液体一股脑灌了下去。冰冷的茶水顺着食道滑下,非但没有浇灭胸中那把恐慌的火焰,反而激得他胃部一阵痉挛般的抽痛。他放下杯子,手指冰凉,微微颤抖,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沙哑破碎的字:“……明白了……多谢……陈师傅点醒……”

包间里陷入一片死寂。王胖子和老赵大气都不敢出,眼神在李国栋惨白的脸和陈知白沉静如水的面容之间来回逡巡,脸上的震惊早已凝固成了某种近乎敬畏的神情。窗外,一阵早春的冷风打着旋儿掠过光秃秃的梧桐枝桠,发出呜呜的低咽,更添了几分寒意。

陈知白没再说话。他默默地将摊开的线装书册合拢,把铅笔和蓍草茎仔细地收回那个半旧的帆布包里,动作依旧从容不迫。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对着李国栋和另外两人微微颔首:“言尽于此,李先生好自为之。告辞。”他没有等待任何回应,转身便走,脚步轻捷无声,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包间的门,瘦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光线略暗的走廊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走廊的光线。包间里只剩下油腻的饭菜气味和令人窒息的沉默。李国栋像被抽掉了全身骨头,颓然地靠进椅背里,整个人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由内而外地发着冷。他双手捂着脸,用力地揉搓着,似乎想将那巨大的惊骇和无处遁形的羞耻感从皮肤上搓掉。指尖触碰到额角,一片冰凉滑腻的冷汗。

“老李……”王胖子小心翼翼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干涩,“这陈师傅……神了!真他妈神了!”

老赵也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后怕:“国栋,他说那……收了东西?真有这事儿?你……”

李国栋猛地放下手,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狠狠瞪了老赵一眼,那眼神像受伤的困兽,充满了警告和狼狈。老赵被他瞪得一缩脖子,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李国栋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推开椅子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声音嘶哑得厉害:“我……我回办公室一趟。有点……急事。”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包间,留下王胖子和老赵面面相觑,看着桌上那盘翻着死鱼眼珠的清蒸鱼,再无半点胃口。

接下来的三天,对李国栋而言,如同在滚烫的刀尖上跳舞,每一秒都是煎熬。他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关系,以最快的速度、最隐蔽的方式,将那张烫手的银行卡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联系那个承包商老板时,对方的语气从最初的惊愕、慌乱,到后面几乎带上了哭腔的哀求,李国栋强忍着摔电话的冲动,只冷冷地丢下一句“管好你自己的嘴”,便切断了联系。每一通电话都让他心惊肉跳,每一个步骤都走得如履薄冰。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神经高度紧绷,任何电话铃声或敲门声都能让他惊跳起来。他无数次拿起手机,想拨给张副书记探探口风,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又一次次颓然放下。陈知白那句“二把手与你交情非浅”像一根救命的稻草,也是悬顶的利剑。他不敢赌,只能等待那最终的裁决。

第三天下午,窗外的天色阴沉得如同灌满了铅。李国栋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盯着桌面上那份摊开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的文件,手指无意识地、神经质地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

突然,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内线电话,毫无征兆地、尖锐地炸响!

“叮铃铃——!”

那铃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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