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19章
“不过，都这么久了，饭菜茶水什么的，怕是都处理了。”
崔仙玉说出了她的担忧。
“一切还只是猜测，尚未定论。”
姜钰坚持，这一趟醉仙楼非去不可。
好在，醉仙楼的老板是个识相的，一听说大理寺办案，十分配合。
何在礼和吴杰点的饭菜酒水的确被处理了，但都集中存放在泔水桶里。
一打开盖子，那味道……
“老天奶哟！”
崔仙玉捂着鼻子，一只手狂扇风，连连后退。
她皱着一张脸，一口气没喘上来，连连咳嗽。
这一咳嗽，可要紧了，臭味全钻进她的鼻子，熏得她两眼翻白。
她骂骂咧咧：“这都入秋了，天也不算热了，怎么剩饭剩菜发馊这么快，味道还这么大？”
姜钰也觉得奇怪。
按理说来，剩饭剩菜放入泔水桶，这泔水桶又在阴凉处，发馊这么快，味道还这么大，实在不应该！
除非，这里头加了什么料。
姜钰一想到这，连捂鼻子的动作都免了，亲自打开其他泔水桶。
“果然！”
其他泔水桶的剩饭剩菜，哪怕是发馊了，味道都没第一桶大。
“这里头应当是放了什么东西。”姜钰看向醉仙楼的老板，“你们酒楼的厨师呢？”
“在后厨忙着呢！”
老板转身叫人，“去把掌勺的张大厨叫过来。”
跑堂的，噔噔噔跑走，又噔噔噔跑回来。
“人来了，人来了！”
张大厨是个体态丰腴的胖子，手上还沾着油腥，想来是来得太急，没来得及净手。
“见过大人。”
“张大厨，菜是你做的，你来看看，你是不是放错了什么调料，能让饭菜仅仅半天时间就发臭得如此严重？”
张大厨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
他干这行都多少年了，老手艺了，还能放错调料？
这不应该啊！
他凑近泔水桶闻了闻，摇摇头，“大人，这剩饭剩菜的确不对劲儿，但小人闻不出来。要想知道到底是混入了什么东西，只能尝了。”
“让人去抓一只老鼠过来吧。”
这一桶剩饭剩菜存疑，让人品尝，这说不过去。抓一只老鼠来试一试，这是最优解。
醉仙楼的活计是个好手，没一会儿功夫就给姜钰抓来了一只老鼠。
张大厨亲自动手，把剩饭剩菜塞进老鼠嘴里。
“找个笼子来，我要把这老鼠带走。”姜钰指了指那个泔水桶，“这个，劳烦你们保存好，我一会儿派人来取。”
醉仙楼老板应了声“好。”
姜钰礼貌地回了句“打搅了”，便带着老鼠，和崔仙玉赶去长乐坊的听音阁。
听音阁，正是十二名龟兹乐工和教坊使林英被害的地方。
此地因命案而封禁，并有大理寺的卒吏负责看守。
姜钰亮明身份，顺利进入听音阁。
“少卿大人，这间房是教坊使组织乐工们排练的地方，也是命案发生的现场。”
带路的大理寺卒吏指着一间房介绍道。
“嗯。有劳。”
姜钰推门而入，放眼扫过四周。
尸体的位置都用石灰画了线，有十二处，线条画的十分诡异，不必多问，那就是死去的十二名龟兹乐工。
至于这躺卧的姿势，应当就是林英了。
“老天奶哟，谁家好人自尽用这种姿势啊？怎么着，临死前得摆一个好看的姿势？”
崔仙玉提着老鼠，一张嘴又忍不住不吐不快。
“少卿大人，你自己瞧瞧。”她指着石灰画线的地方，“这姿势，谁是自杀谁信啊？这不是睡觉的姿势吗？”
“案卷上，仵作写的验尸结果，的确是自尽。”
姜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沉吟片刻，“但林英这个姿势，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尽身亡。”
“肯定不是，我敢用我半个月的工钱打赌！”
崔仙玉拍了拍胸脯，而后说出她的分析，“你想啊，圣上最宠的就是万贵妃了，咱们皇后啊，都快名存实亡了。林英接了这么大差事，要这十二名龟兹乐工讨万贵妃的欢心。这光宗耀祖，振兴门楣，大好事！他怎么会想不开自尽呢？”
大理寺的卒吏听不下去崔仙玉这话，觉得她这是无稽之谈。
“你怕是不知，何大人和京兆府的尹大人讨论过这事。”
“他们怎么说的？”崔仙玉文。
“这么大差事，教坊使有压力，突然瞧见这么多人死了，想到他尽心费力这么长时间，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一下子受不住刺激，自尽了，正常！”
“正常？”
崔仙玉呵呵冷笑，“既然他都这么绝望了，自尽还需要讲究什么姿势好看好躺吗？”
“这……兴许是……”
“还有啊，这十二名乐工为什么死？怎么死的？”
“这……”
“行了行了！”崔仙玉打断他，“承认何大人和尹大人查案功夫不到家，这没什么可丢脸的。要不是他们查不出真相，圣上也不会让我家主人来当这大理寺少卿，接手这桩案子了！”
卒吏还想反驳，但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不说，他又觉得憋屈。
于是，这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憋得他老脸发红。
见他哑巴吃黄连，崔仙玉昂首挺胸，一脸春风得意。
恰在这时，她余光瞧见姜钰盯着正门，一动不动。
她好奇地走过去，“看啥呢你？”
“瞧！”
“这不是……钓鱼用的鱼线吗？”崔仙玉认了出来，“你在门栓上找见的？”
姜钰点头，“就卡在门栓后。”
“哦！”崔仙玉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凶手制造密室的手法。先绑住门栓，将其卡在门沟上，等一关门，用力拉紧，门栓就能落下锁住门，但他回收鱼线也有风险，鱼线会卡在门栓后。”
“不错。”
姜钰一脸赞赏地看着崔仙玉。
她脑袋转得可真快啊！
崔仙玉一脸得意，“这种法子，我爹的藏书就有介绍，我小时候见过！”
“你爹的藏书？”
能收藏密室杀人手法的书籍，想来应当是大户人家。看来，崔仙玉的出身不简单啊。
糟糕，嘴快了！
崔仙玉假装看不见姜钰那探究的目光，心虚一笑，“至少现在可以确定，这真的就是密室杀人，而林英也不是死于自尽。”
她聪明地转移了姜钰的注意力，让姜钰再度回到案件上。
“案卷上写的是，十二名龟兹乐工自折身亡，林英自尽身亡，如今只是能确定，这是一出密室杀人案。但杀的是谁，还不能确定。”
“总归不是林英杀了她们，再自尽吧？”
崔仙玉手一摊，“他要真这么做，除非脑子进水。大好前途不要，上赶着杀人，后自尽，啧！”
她话音刚落，手里的笼子突然不停颤动。
“哎哎哎，有反应了！有反应了！”
只见笼子里的老鼠一阵抽搐，身子竟然开始诡异地动起来，一掰一折一叠，咔嚓咔嚓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毛。
一息功夫后，老鼠身子折成了麻花，命也没了。
“我的老天奶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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