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长夜
春和巷因为远离城池中央,如今在妖兽的摧残下幸存了下来。最深处有一处常年无人问津的小院,静立此处,等待它原先的主人。
燕雪时凭借着儿时依稀的记忆,指引着尤知言穿过大街拐进小巷,最后在一处老旧的门扉前停下了脚步。院落虽老,可门两边贴的春联却不久,经过风霜雨水侵蚀,红纸依旧鲜艳,应是不久前才贴好的。
“岁岁胜意常安康,年年好运多喜乐,诸事皆宜。”燕雪时望着上面的字出神,让尤知言走近一些,伸手将这红联掀起了一角,掩盖在底下的往年的红纸就这么露了出来撞进她的眼底,拿手指摩挲着,一张两张……总共十一张春联。
手仿佛被针刺般收了回来,喉间涩然令她顿时乱了分寸。这字她年幼时非常熟悉,小伞写字写得快,弯钩从来都漏写,她还笑她“字不收尾,人无善终”,然而她却不以为然,说这是“人生坦途,半点曲折也无”。
旧时记忆涌上心头,她颤抖着收回了自己的手,手指上留下了红印。
“这谁写的啊?这院子现在是别人在住?”尤知言望着这明显新帖的春联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都已经走到此处了,里面如若有人,怎好打扰别人?
良久,背上的燕雪时才终于回答道:“里面没人,进去吧。”
听见她略显落寞低沉的语气,尤知言不知她的情绪由何而来,最后猜想或许这便是近乡情怯。又颠了颠背上之人,尤知言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院门,跨步走了进去。
今夜无月,院子内昏暗,但是一路上早已适应了黑暗,此刻站在院子里,能够勉强看清里面的情况。燕雪时让尤知言将自己放了下来,在他的搀扶下,四处看了看,院子应该是被人打扫过,竟与她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
走近屋内,点上火烛,火光乍现,两人被这微弱的光芒刺痛了双眼,虚掩着眼睛,片刻后才再次睁眼重见光明。
目睹到与她离开时完全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的屋舍,几乎就在瞬间,燕雪时便红了眼眶。筝娘爱丹青,舍内墙上全是她的画作,笔墨难抵岁月侵蚀,挂在墙上的画卷纸张泛黄,曾经灿烂的色彩也败了颜色。
但是她仍能记得每一幅画上的内容,东面的墙上是繁盛如花瀑的紫藤萝,母亲说这是她幼时家门外树上生长的花;西面墙上画的是妖游雪山的景象,母亲说她初至白照城被这奇幻的场景震慑,她某日回到家便看见她将书桌搬到了院子里,远眺能够看见乌泽雪山山巅,她在寒风中一笔一画细细将这震撼人心的场景保存在了画纸上。
一进门的背面是她幼时的画像,扎着两个冲天小辫,怀里抱着那只陪伴了母亲半生的哈巴狗,被小狗舔着脸颊,她笑得开颜。
尤知言走到了这画卷的面前,盯着看了半晌,手掩盖在嘴边呵呵笑了起来:“这是谁画的呀?画技真好,这是你小时候吧?没想到竟也这般调皮哈哈哈。”
不料他话语落地,半晌等不到身旁之人的回答,他疑惑着转头,不料便见她望着这画无声地泪流满面。想来是自己触及到了她的伤心处,他略显局促,手足无措不知这时该说些什么安抚她的情绪。
“我们之后还有很多时间,现在时辰太晚了,你还在发热,要不然咱们休息吧?雪时……怎么样?还不想休息吗?睡好才利于恢复……”
燕雪时思绪早已不知掉进了那个时光缝隙里面,睹物思人着,她感觉自己再没了力气,连喘息都累得疼痛。在再次看见这些旧时物件之时,先前支撑着她的支柱在瞬间坍塌。屋子里没有一张母亲的画卷,可哪里都是她的影子,那如潮水般的思念与伤痛卷着她一点一点拖入深渊。
话后又是半晌的沉默,尤知言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替燕雪时拭干眼泪,蹙眉望着近在眼前的她,可他却觉得她此刻离他无比遥远。远到他的呼唤已经无法传递进她的耳朵,隔着千山万水,他没有办法帮她分担一点伤痛。
看着她眼神中的光芒一点一点泯灭,尤知言慌了神,赶紧走到画前面,挡住了她的视线,双手捏着她的肩膀轻晃:“雪时,雪时,你别吓我好不好?你怎么了?”
燕雪时被他摇晃着也没有任何反应,眼神依旧空洞,行至末路般绝望失魂。
尤知言被她这样子吓得脸色肃然,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直觉不能放任她再这么下去,紧张地加大了自己的声音,想将她唤回神:“燕雪时!燕雪时!你给我醒醒!醒醒!”
手上的力度加大,燕雪时终于慢慢回过了神,但是整个人还是呆愣地望着他,目光中无念无想。尤知言左顾右盼,认为她定然是饿惨了才会这样,想起自己生病时母亲总说只要还能吃饭,便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赶紧起身去厨房里找吃的:“你等我啊雪时,我去找吃的马上回来。”
跑进厨房,到处翻找,居然真找到了些米面,他抓了一把放在自己鼻边闻了闻,还是新鲜的味道,只不过他拿着这些食物却怔住了,他从来没有自己做过吃食,连生火煮饭都不会,又怎么做得出能吃进口的东西?
又找了一圈,厨房里没什么菜,但是却又一根巨大的萝卜。思索了半天,他挽起自己的衣袖,从菜墩子上取过菜刀便将这萝卜砍成了小块,然后凭自己的猜测,取了干柴来烧火,忙活了许久终于简单做出了一盘萝卜汤。
尽管食材步骤简单,但是看见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冒着热汽的萝卜汤,他还是很自豪的。选了一个碗,将汤盛了出来,他立马端着走回了屋内。
把烫手的碗放下,他举起手指搓着自己的耳垂,回头叫燕雪时快来吃东西。结果不想竟看见她坐在案桌边,正拿着笔专注地在画纸上勾勒着什么,他好奇着走上前去,低头看了一眼,线条弯弯曲曲,下笔没轻没重,完全看不出她在画什么。
“你在画什么?”尤知言看了半晌仍看不出个所以然,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燕雪时总是能够给他留下意料之外的印象,想起之前两人初见那时,她坐在满是浮尘的房间内动作行云流水地对镜描摹着自己的脸蛋,她擅长易容,画在脸上的淤青能够以假乱真,可不曾想,她真正在纸上作画,画出来的东西竟是这般歪七扭八。
可是,后来想了想也是,易容是她生存的本事,所以熟练,然而她的一生从来没有闲暇,又哪里来的时间去认真学习丹青绘画呢?
燕雪时听见他的声音也没抬头,继续将脑海中的画面绘在纸上,他又问了第二遍时,她小声地回答了他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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