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三级法师
卡斯帕·维珀把双手比成尖塔抵在眉心前,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侧手边的客人。
经营金池赌场几十年,他清楚今天碰上了个硬茬子。
她是谁?卡斯帕飞快在脑内推演着可能性,她到底知不知道今天这一局是教会安排的?她怎么有胆量闯进内场,又怎么有手段闯进内场?她到底是孤身前来,还是背后另有什么大人物下了安排?
赌场是教会名下一个暗地里的收益项目,而即使是塞佛城这样一个距离枢机还有相当距离的分部,内部也不是一潭死水。
卡斯帕不知道今天这个来客意味着什么,也来不及去想她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要是拿不到这张葡萄园的地契,那金池的庄家可能就得换个人来当了。
两堆筹码被移动到了那位陌生客人面前,她岿然不动,没有伸手去清点一下筹码多少。
卢西亚诺轻而急促地喘着气,几次想要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离开,又几次坐回原地。
刚刚的失败用完了最后的钱,下一次再赌只能押上地契。一走了之吧!他的表情有点扭曲,趁着地契还在手里一走了之吧!
卡斯帕用左手的食指轻轻摩擦了一下桌子,那个发牌员立刻领会了意思,放慢切牌的动作。这位庄家身体前倾,柔和地开口了。
“天色确实很晚了,”他说,“尊敬的卢西亚诺子爵,陌生的客人,我提议,让一场刺激的博弈驱散我们的睡意吧!”
“下一局我押上桌面上所有的赌注,两位客人意下如何?”
卢西亚诺张了张嘴,好像有一双有魔力的手又把他按回原地。他今晚输了不少,这几天他一直输多赢少,从姐姐箱子里拿出来的钱太多了放回去的又太少,账目他完全看不懂,那东西比赌桌上的事情复杂多了。
如果他今天就这么走了,那怎么填他挪出来的窟窿?再来一局……再来一局他把之前输掉的钱拿回来就走……
鬼使神差地,卢西亚诺坐了回去。与此同时,一位站在天鹅绒垂帘边的侍者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再上来时,他的盘中已经放了三杯饮料。
他俯下身,把盘子递给那位客人,请她选饮料。
不为客人递饮料是表示诚意,有人会干在饮料里投些奇怪药物的事情,请客人自己挑选就稍微免除了这种麻烦——毕竟三杯饮料,庄家也在桌上呢,谁知道有问题的那一杯会不会轮给庄家。
那位客人抬头,看了看酒杯,手指在最靠近自己的那一杯上悬停,轻轻转了一圈,落下之前忽然收回。
“不必。”她说。
侍者僵了僵,下意识用余光瞥庄家,卡斯帕用指尾敲敲桌面,他立刻会意退到卢西亚诺身边。
卢西亚诺仓促地选了一杯酒灌下去半杯,卡斯帕示意侍者把自己那份放在右手。再看向这位客人时,他的眼睛里多了几分谨慎的忖度。
酒自然是没问题的,这里是内场,他不能自砸招牌,那位陌生的客人显然也不会像是卢西亚诺这个草包一样随随便便中招。
有问题的是酒杯。
虽然塞佛城实在算不上什么大地方,但毕竟是北部山脉的前哨,有那么几个特殊的流亡者逃到这里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所以这里不可能只有凡人驻守。
卡斯帕鲜少对外展露自己的身份,作为塞佛城教会一大灰色收入的源头,他坐在这可不只是因为他脑子活络心思灵敏。实际上,他是个等级不低的法师。
法师——行吧,虽说总是有人说现在法师就像是用水泡过的死羊肉一样又白又肿空有样子,远远比不上骨血战争时那些人那样强悍有力,但他毕竟是通过了三级法师的测试。
虽然比不上塞佛城里那些已经抵达五级的护殿骑士,但应对突发事件足够了。
刚刚递过去的那三个杯子本身就是魔法造物,每一个上面都附着了微量的感应法咒。
不用她真的喝杯子里的东西,只要她哪怕下意识地碰一下它,他就能感知到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法师或者别的什么懂法术的东西,力量在他之上还是之下。
如果她的力量在他之下,身上又没有辉光与仁慈之神的信仰痕迹,那么他完全可以把她扣下,交给城中的教会。如果她身上有信仰痕迹,那就是神仙打架,他管不了。
如果她力量在他之上……会有那种情况吗?一个四级的法师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出现在这里?那他就只能赶快去城中喊人来了。
可她的手那样轻飘飘地拂过去,没有落下。
卡斯帕咬着口腔中的皮,他尝到了一点血腥味。这几个杯子上的法术非常简单,但把法术加工上去,并使得脆弱的凡物能承受得住咒文不是一般法师做得到的。
所以一般人乃至一般贵族,甚至他这样的三阶法师都不应该见过这种东西,现在这几个杯子在他手里只是因为他跟教会扯上了关系。
她为什么不去碰它们,是巧合?还是她认得这些东西?
她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能透露身份的东西,那礼服剪裁考究,难以看出是什么质地,面具挡住了面部大部分的特征,唯有一枚银色权戒,还将花纹转到了掌心的位置。
她在掩盖着什么,他想,到底有什么掩藏在这身衣衫之下?是难以想象的贵血,还是一个可怕的秘密?
教会上层可能对塞佛城里那位主教的怠惰有点不满,他们想派个人来榷取这里的土地顺便监视城内也有可能,听说这片葡萄园曾经酿造出被称作“飨神之酒”的美酒,会有都城的贵族想要横插一笔,于是雇了一位高阶法师来砸场子吗?
在他游移的目光里,发牌员切完了最后一张牌。卡斯帕忽然露出一个微笑,伸手把那份牌接了过来。
他很快就知道了。
万塔没喝酒,任何一个二十一世纪常识人都不会在赌场喝这种场合喝轻则底裤输没重则缅北重开的东西,说实话她连碰都不想碰一下。
在她收回手的瞬间羽耳就明晰地察觉到眼前这个人情绪有些变化。
嘶,不喝是对的。
卡斯帕·维珀嘬了一口酒,用手指揩揩嘴角然后亲自洗牌,指尖掠过某张牌背时不着痕迹地敲了敲。这次牌堆每一张的位置都算过,他不打算再给客人可乘之机。
牌发下翻开,庄家明牌8点,那位面具客人明牌K(10)点,卢西亚诺明牌4点。卡斯帕翻开自己的暗牌——2点。他不动声色地盯住眼前那位客人,真诚地,无害地微笑起来。
万塔被他笑得脊背发毛,好像前半生吃的烤芦笋来找她寻仇一样。
现在她手里暗牌是7,加上明牌一共17点,尴尬的数字。如果现在不补就只能等着庄家爆掉——多半不会。
那根芦笋看她和看牌的眼神都不对,现在桌面上的白痴只剩下了一个,那人没准叫卢西亚诺。
但是如果补牌呢?
羽耳在不宽敞的帽子里抖动,她感知得有些吃力。牌堆最上面那张是个5,只要她伸手去拿就会“爆掉”。
但下面那张3刚刚好,好得简直就是为她准备的一样,只要她再动用一次塑造者之手把它推上来,再用手指轻轻一夹……
……顺畅得就像是之前被她玩弄的那些赌徒。
一层令人生厌的暗绿色调笼罩在那张牌上,不住蠕动颤抖。六级以下的法师没办法在没有直视也没有接触的情况下判断一件物品上附着的微量魔力,万塔现在也的确差不多只有四级。
但她是一条龙,一条有系统的龙。
光点在纸牌上展开,一条模糊的文字框显现。【沾染了感应法术的纸牌:你知道别人的秘密,而它的主人将会知道你的秘密。】
在这张被污染的纸牌下是另一张6点,即使她把下面的纸牌和这张3调换,然后说服卢西亚诺先抽,她仍旧会爆牌,放在纸牌上的手停了一瞬间,慢慢地握了起来。
“抱歉,”白面具的客人微微偏过头,含着微笑,“我想我差不多打算停牌了。”
卢西亚诺骤然抬起头,不安地看了一眼这个人。她翻开的那张牌很大,手中剩余的那张不知道是几,上一场最后一刻她翻开黑杰克时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和此时此刻她挂在脸上的并无什么不同。
“抽牌吧。”她轻轻地催促着,甚至向一边偏了偏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卢西亚诺觉得自己的血凉了下来。热血上头的快乐,输钱的不甘心,被愚弄的恼怒,忽然在这一刻都被一阵冷感压制。身边的那个影子好整以暇,眼睛里却不再是玩弄和轻蔑。
她用一种古怪的怜悯看着他,那双颜色浅而明亮的眼睛忽然转为了暗色,阴影从面具的边缘生发,涂满眉骨以下的部分。
有一种无形的影响扩展在空气中,那是并不明亮的光轮,这光轮正在包裹他,勒住他,并近乎于溺亡他。
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父亲下葬的那个下午。
作为破落贵族他们负担不起墓碑石刻,如果不是十五岁的姐姐答应嫁给图洛奇子爵,用子爵的钱贴补了家里,他们的父亲甚至根本没办法办一个像样的葬礼。
那些林立的墓碑中有些坐着美丽的鸽翅神使,有些坐着消瘦的死神雕塑,披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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