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供认不讳

“你已经不可信了，黎仵作。”唐翊冷眼瞪着她。

黎绣无奈地笑着，却如听见什么一般，对着虚空怒目吼道：“闭嘴！”

黎绣斜眼看着唐翊：“若是我/干的，怎么会留下那么拙劣的掩饰，自诩厉害，到头来还不是要靠我恢复真身。”

“如疯子一般行事，也要靠我来收尾擦屁股，哼。”

她紧紧咬着牙，道出了全部的事实。

正如他们今日所见的那般。

夏夜吹着温热的微风，打更人正于街上按更次巡街。

常家屋内，火烛已灭。黎绣伏在窗外点燃手中药，从窗缝处将气味吹进去。

屋内的两人很快便在床榻上沉睡。她悄声入室，进了孩子睡着的里屋。

她看那睡的极其不安稳的孩子，伸手抱起那具小小的身子。

她冰凉的双手感受着怀中孩子的热气，觉得像抱了个小鸡仔似的。黎绣低头看着已经醒来却被她塞住了口的孩子，小小一张脸上满是泪痕，不停的在她怀中扑腾。

她低声唤着：“常……央岁，别哭。”

可怀中的孩子并未如她所想的停止哭闹。黎绣离开常家，带走了这个家中未来的所有欢笑。

她乘着夜风来到深林中，土一铲一铲地覆下。央岁小声呜咽着，慢慢没了气息。

确定了面前土堆再也没了动静后，她就开始动手将尸身挖出。

唇色青灰，面色发紫。

她没了知觉的指尖竟然比手中的剖具还要冰。黎绣拿着银刀，稳稳地按在尸身上，薄刃缓缓划开胸膛。

就在她撬开胸骨时，周身气流涌动，风破林响。

是齐锦。

心脏离体的那一刻，就已经被齐锦纳为己有。

废宅那次，她诱那乞儿过去，先是敲晕了他，再挖个坑将他埋了。黎绣初次下手，在土堆边干坐着等了将近五个时辰，等他尸体都冷了下来，才敢进行下一步。

尸身冷了，心脏也不热了。

“我不怕被查到，可至少要为我和他留出四十九日的时间。”黄符给百姓带来的误导，就是她掩人耳目的的计策。

符是她从集市随手买的，现在想来多半是江湖骗子，几十文钱便给她抓了好大一把各式各样的符纸。

而尸体眉心的阴阳钉——

“那是……齐锦干的。与我无关。”反正她要做做验尸的表面功夫，顺手给他收拾了也不算难事。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阴阳钉，但她无所谓。齐锦大概知道自己是为了他才杀的人，他总不会害了他自己。

那废宅墙壁上的符文阵法也是齐锦的手笔。

“哦对，你们这般厉害，想必早也听过辰州尸魙吧？就是这个齐锦呀，比我坏多了。你们要我偿命，可千万别忘了他。”

水井案她亦如此操作。活埋、剖心、黄符、验尸，直到和鸢几人入城。

她面上露出一丝迷惘：

“荒山的那个，真的不是我。我没有那日的记忆，同僚们说我那日告假。”

她轻声道出对齐锦的怀疑。

其实废宅案、水井案后，她早有打算去杀的第三个孩子并不是屈祐平。

祐平是富家独女，若杀之，父母亲人必定对官府穷追不舍。

她早便准备将名单中的祐平放在最后一个杀，这样即使事情败露，齐锦也已经重塑了肉身。

“不过，那孩子口中的什么请神符，大概不是先前我买的那些了。”

黎绣虽然不懂符篆，可后来验尸时也能感觉出符纸与之前的手感不一样了。

她抬起头，看向虚空，眼中不是疯狂，也没有后悔，只充斥着满满的遗憾。

她暗灰色的衣裙被风吹起，一双清泉般的眸子死死盯着某一处，眼皮因太过用力而不断抽动着。

“我差点儿，差点儿就能看见你了。”

几人将黎绣扭送去府衙关押，她对昨夜之事也供认不讳，却始终闭口不谈先前的案子。

江盈抽出通讯符，黄符只有他们捉妖师一派使用，若想找赶尸匠来收拾着尸魙的残局，那就得借辰州的捉妖门派向玄门术士们传达。

可她却在通讯符的蓝火燃起之时，收到了来自江州极意堂的消息。

“江宗主，极意堂有难。”

江盈想起那极意堂的堂主温玉成。他并非是爱插科打诨说玩笑话的人，极意堂也算能与破月宗争锋的捉妖门派，若非这“难”连温堂主也难以解决，否则他是不会愿意将家丑外扬，寻求她的帮助。

前日她才传讯拜托温玉成帮她调查风月符的事情，西南捉妖仙门不多，极意堂在此属一方霸主，若不是江盈恰好在此，否则极意堂怕是要求救无门了。

她知晓事态紧急，迅速将与辰州的传讯发出，告知和鸢三人江州一事。

“那不是巧了，江州有神器现身，那个极意堂就出了事。听这极意堂如此厉害，那能害得了他们的不就是神器了？说不定真是风月符呢。”

和鸢淡淡分析道。极意堂可是捉妖师的窝儿，若非必要，她才不要去。

事不关己，当然高高挂起。

更何况，极意堂出了事，怕是没人有闲心思注意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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