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回

祝成乐替孟幼卿赶走乞儿后便带着她与如诗如画三人去了自个儿家。

那是个外头看着稍许简陋的院子，但推门进去，里头倒是收拾得整洁。

屋内家具甚少，一张木桌和两张板凳以及砖砌的土炕，就连饮水的茶具亦只有几只碎了边的碗。

平日祝成乐便是在土炕旁生火做饭。

窗是纸糊的，上头破了个洞，不时漏进几缕风来。

现下虽说已开春，可夜里终究是凉的，祝成乐的被褥瞧着也不算厚实，夜里定是难过。

头一回带人上家里，祝成乐有些尴尬，拿了块洗净的布擦了擦唯三的桌凳：“陋室，还请幼卿姑娘莫要嫌弃。”

孟幼卿并非嫌贫爱富之人，一屁股便坐在了板凳上：“怎会？这不是让你收拾得干净了嘛。”

如诗如画见状一道坐下，四人挨在一处。

这话倒是解了祝成乐的尴尬，她去炕边烧了些水给孟幼卿倒上：“这里没有茶，只得暂且以水招待了。”

孟幼卿吹了吹碗中的水，浅抿一口：“无妨，这茶喝多了夜里容易睡不着，饮些水倒是刚好。”

她几乎是不让祝成乐的话落在地上。

祝成乐明白孟幼卿此番行经意欲何为，但她话锋一转，问到：“幼卿姑娘是怎的知晓我住在此处？”

孟幼卿放下碗，答道：“今日本有事寻你，去茶馆问了掌柜方才知晓你这几日的情况，便问了住址来瞧瞧你。”

“原是如此。”

而后她又问：“那幼卿姑娘今日寻我可还是因先前那些事儿困扰着姑娘？”

孟幼卿摇头：“并非如此，不过我有了更好的想法要与你商讨一番。”说着她伸出食指沾了些水，在桌上写起来。

祝成乐低着头耐心等她写完。

孟幼卿一边写一边道：“你瞧这是铺子里头能做的买卖，有诗书话本、文房四宝、大家画作、茶和点心、听曲说书，若是将这些悉数汇聚在一起，那便能拓开客人种类，不止做文人墨客的生意，还有诸多百姓的生意。”

祝成乐闻言，朝孟幼卿投去赞许的目光：“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如今城中并未见到有将这些买卖聚在一起的，皆为单独售出的商铺，若是能做好，定能在城中掀起不小风浪，可行性有六成。”

“六成？那剩余四成是为何？”孟幼卿不解道。

祝成乐与她分析其中弊处：“这四成便是做生意时那些始料未及的事。譬如说大家画作需得好好爱护，该如何去爱护？其中花销该从何处填补？亦或是茶点货源来自何处？本金多少？亦或是众口难调时起了争执该如何解决？之类弊端。若是能将这些解决了，便能顺利进行。”

孟幼卿恍然大悟：“原来我是将这些给忘了去，只记了入账未在意日常损耗诸如此类的花销，还多亏了你提醒。”

“无妨，只是些细小问题罢了，我即便是不提醒相信幼卿姑娘亦能早早看破。”祝成乐不揽功。

忽的，孟幼卿想起先前一些事，突然朝祝成乐问道：“成乐姑娘，我瞧你极有行商的天分，若是你还未寻得地方做工，不如咱们合伙？挣来的钱五……”

话音未落，便被一打碎了碗的声音打断。

祝成乐面色不大好，手僵在原处，就连孟幼卿叫唤了她好几声都没能反应过来。

还是后来如画用劲晃了她几下才回过神来。

孟幼卿不知她这是怎的，一提到合伙二字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成乐姑娘，你这是……”

祝成乐收拾起自己方才慌乱的神色，重拾笑意：“无妨，我只是……只是觉着自己不大适合行商罢了。”

而后她颤着手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碎了的碎片，口中喃喃：“我不会行商的，这辈子都不会了……”

这声极小，仅有她一人听见。

孟幼卿见她如此便也不好强求，蹲下同她一块收拾，收拾好一切后没过多停留便回了府。

路上，孟幼卿都在思索为何祝成乐会拒绝这样的一个好机会？虽说赌的成分不小，但她这日子过的不好，怎不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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