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入针,他是兵器
不知何时醒来的独孤无忧忽然暴起,和兜帽人混作一团,拳风映苍雷,对冲时令人心惊。
长欢咬紧牙,压住伤势,和独孤无忧一左一右围攻。
留在原地的云姜暗暗收着那支绣花针,警惕身畔女子。黑衣女首领咯咯笑着,看透了她的动作却毫不制止,反而十分奇怪地看好戏:“别插手,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林影交错,人影交错。
凌厉的气浪震得周围轰隆一响,那一身白衣猛地摔出来,撞在泥水里。他整个人冷得就像一块冰,散着彻骨的寒,云姜冲上去抱住他,搭脉惊疑:“你中……”
他全没有听,哑声提醒:“无忧!”
前头一片寂白,独孤无忧绞住兜帽人的双手,谁知这人长萧一抵,就势一旋打开了他的手,随后回身一踢,与无忧硬碰硬,两人霎时骨骼相撞,传来一阵血肉钝响。
无忧毕竟少年身形,吃痛后站势未稳,兜帽人一拳打在他的腰腹上,随即提膝猛击,再次掐住了他的颈,狠狠拉近:“你奈我何?”
颈上的指悍然如铁,独孤无忧抠着他的手腕,破损嘴角溢出汩汩血沫。
长欢眸光微烈,一抹云姜的手,一记寒锋凌空飞去,兜帽人余光一锐——
他借着针势疾靠过去,直拳一冲,面前的人却扭头一避,旋即锁腕沉肩扣住他的下勾拳,狠狠一捁。兜帽人勾唇冷笑,提起一个鞭腿就要砸在他的腰上,长欢就地一起,撞向他拎着无忧的那只手……在长欢手腕的清脆脱臼声中,独孤无忧倒在地上。
兜帽人腿弯一勾,径直踢到长欢膝上,顺势一踩,长欢目光阴狠,刹那间,突然看清他左脸布满蛛丝一般的伤痕。
他一晃神,下一刻便被擒拿在兜帽人的掌中。
黑衣女首领饶有兴致地眯眸瞧着,这人拎着两人就像拎着两个孩子,一模一样的脸孔,一模一样的脆弱不堪。
兜帽人厉声笑道:“好,好,生作一对,死作一双。”
——幼时,他们曾跟逐歌太子去皇家猎场狩猎,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群鹿,只见一头高大的鹿群首领冲锋在前,一对弱质鹿子并排在后,两双同样狡黠灵动的眼睛,一模一样的花斑身躯,罕见万一。
更其实,皇室忌讳双生。
仅仅是因为逐歌太子权倾朝野,才能力排众议,打破规制。
那一年,他亲眼目睹双子娩生,娇儿一强一弱,抱着双生子出去的时候,他提剑杀掉了提议留一子的言官与宫人,那一日,又岂止百人无辜……鲜艳血水顺着台阶一级一级往下流,再无人知当日情形。
独孤无忧吃力拧过眸光,看见长欢近乎昏死过去,双手软软地垂在地上,没有一丝生气。
无忧,无忧……
更温柔的女人声调含着笑,遥遥回荡在脑海中。
他恍惚地想着,梦着,只是这样……九岁的时候这样,再过九岁也是这样,他只不过如此。
世上的人总比他更强大,更强悍,他既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旁的人,眼睁睁看他们受苦,彷徨在世间的意义是什么?
他还是会怕痛,会渴望归处,如果……他拿得出父亲那样的魄力就好了,就让他死在长欢之前,为长欢奉出一切怜爱与勇气。
兜帽人正在冷笑,手指上突然传来剧痛,此时,独孤无忧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一只手硬生生在扳他的手。
他双眼充血得狰狞,像中箭发狂的野兽,绝望之中拼死一搏。
云姜看不见情形,嘈杂雨水遮断她的听觉,一旁的黑衣女首领见了这一幕,眼中惊愕复杂,似有难言之语。云姜趁其不备,猛地抓起一块石头朝那头击去。
兜帽人分神的刹那,独孤无忧嘶哑得含血,他就着这人的手臂一拧,将他翻摔在地,一拳打到他的胸口。剧痛侵袭的瞬间,兜帽人有些惊讶独孤无忧的力量,随即再吃了一记肘击,打得他闷哼一声。
脱力的长欢倒在泥水里,在巨大雷电照亮的瞬间,他看见无忧痛苦怒红的眼睛,听见他凄厉嘶喊:“把我母妃还给我,还给我!杀了你!杀了你!”
他一拳紧接着一拳,黑衣女首领错愕之际不敢上前。
兜帽人狼狈地攥住他的拳头,把他踢翻过去,然而独孤无忧下一刻就揪住他的衣裳,两人绞作一团,在泥地里打滚。到这时候,独孤无忧完全就是小孩子打法,不顾一切地掐住他的脖子,靠本能咆哮发泄:“你去死——”
“你去死!”
长欢眸光颤动,苍白的唇亦颤动,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无忧曾是这样子……这样竭尽全力,不要,无忧……
兜帽人一时被他按倒在地,竟怎么也挣脱不了,他抬手给了身上少年数掌,打得人口吐鲜血。
猩红血色从独孤无忧唇齿溢出,汩汩成线,但他仍然不放手,眼中狰狞可怖,不断掐紧,重复那句话,杀了你!
长欢挣扎着往前爬,只抓住满手泥水,哑声叫道,不要,无忧!
兜帽人蓄力一掌,重重打在他的身上,独孤无忧应声呕出一大滩血,喷洒在他的脸颊上。兜帽人隐隐发怒,哪知独孤无忧眸光涣散,还在念叨着,杀了你……
兜帽人把他踢翻在地,抚颈咳嗽了两声,狠狠甩开来扶的黑衣女子,俨然怒火滔天。
云姜终于摸到近处,抱住了意识涣散的金冠少年:“独孤无忧,独孤无忧!”
他痛得浑身发抖,一直濒死般喘气,嗫嚅着,哥,哥哥……
黑衣女子重新上前,扶住了兜帽人,见到这样惨烈的情形,心头疑惑又不忍。
独孤无忧目不能视,一直发抖乱摸,焦灼寻找着什么。爬过来的长欢勾到他的手,紧紧握住:“无忧,我在这里,是哥哥。”
他似乎陷入了幻觉里,含糊不清地呢喃,哥哥,好痛,好痛……
一双冰凉的手摸到他的脸上:“独孤无忧,不要怕。”
一丝强烈的刺痛后血气逆冲,无忧睁开眼,看到素白的一张脸,云姜,是云姜。
他的意识慢慢清晰,余光看见了匍匐在地的长欢,看到他担忧惊怕的神情,极力想扯出一个笑容。
他仍然有一瞬恍惚,耳畔听不清声音,只见捂着颈的兜帽人缓缓走来,已经抬起了掌,要一掌毙了他们,就如同——那一夜,那个人一身杀气,退无可退,是绝境。
风摇落的水簌簌,就像再下了一场淋漓的雨。
水珠砸散在他的肌肤上,没有知觉,连凉意也没有,云姜放开捂住他双耳的手,神情哀郁。
黑衣女子皱紧眉,在狐疑中,眼见独孤无忧挣扎了一下,竟然摇摇晃晃站起来了,整个人目光冷寂,浑身血污,就像一头恶鬼。
“主子,他……他不对劲。”
兜帽人眸光轻睐,十分复杂:“强弩之末,不过是一个只会哭的小孩子——”
话语戛然而止,雷电再次划过,长欢这才看到他肩下一寸的绣花针。他陡然看向云姜,才明白她低头摸脸,是借机封住他的穴位,封闭了无忧的痛觉和心脉。
云姜沉默地坐在泥水里,垂着眉,似是不忍,似是愧疚……她把他当作活命的兵器,他们不能束手就擒。
兜帽人亦看清了肩头下锐利的锋芒,眯了眸子,说,疯子。
指掌一拭,眼底血色复涌,却不痛,独孤无忧盯着高大的身影,平静得惊人:“我不怕死,再来。”
唯独长欢注意到他袖下的手因为遽烈疼痛不自觉痉挛发颤……哪怕是封住了痛觉,他也不过强撑着,装作镇定——这就是他的弟弟,他从前说的并非胡话,反而句句属实。
兜帽人冷笑一声,就要上前,谁知天上突然爆炸烟火,绚烂橙光在雨夜十分醒目,凋零得也异常迅速。
他凝眉擦了一下唇角血迹,沉声说,撤。
黑衣女子扶着他消失在林影里,周围黑影亦褪去,独孤无忧突然栽倒在地,撑着双臂,倾吐出一口红。他脸色惨败,又强撑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长欢这里。
他抱起长欢,口齿不清地问,哥哥,你要不要紧?
独孤长欢望著他的眼神充满怜惜,勉强宽慰:“没事,无忧。”
无忧把他背起来,弯下腰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肩下那支绣花针散着寒冷的光,他浑然不觉痛楚,又看向默不作声的云姜:“我们走,云姜,来。”
他们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林外走,外头铁蹄阵阵,白芨领着人匆匆赶来,看到独孤长欢气若游丝,厉声命人调来车马。
车内烛光暖黄,云姜要来了银针。
长欢眉眼半阖,浑身发冷,无忧在一旁用软巾为他擦汗,却发觉他一直在看云姜,那种悠长眼神,叫他不由得凝眉,心头起了一种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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