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主角的世界（4）

警戒线将众人挡在外面，一时间人心惶惶，而最为崩溃的还是发现报警的清洁工。

听见警察询问，她是极度茫然且无措的，语无伦次道：“我就是像平常一样上班，扫着扫着就闻到一股怪味，我也没太在意，以为是垃圾腐烂了，但走近了才觉得不对劲，什么垃圾能包的这么严实，这一打开就……”

说着说着她害怕的直打颤：“我发现就马上打电话报警了，我……我……”

警察耐心听她说完，安抚后厉声驱逐周围不断在散播恐惧的人群。

姜颂心下一紧，这是她唯一可以碰到尸体的机会，错过了这次，她就不可能知道到底是谁杀了班主任。

她迅速做出反应，假装害怕想走却找错了方向，听法医声音判断尸体大概距离，然后一个碎步进入警戒线。

周围的呵斥和惊呼声音瞬间响起，姜颂顾不得这么多了，左脚绊右脚摔飞在地，腾空的双手确定着位置。

终于在警察把她拉走前，她摸到了血腥模糊的头。

班主任盯完晚自习下班，忙了一天的她看起来仍是脚下生风，气场半点不减。

她开着车本想直接回家，想了想又买了点女儿儿子在几天前就吵着要吃的水果。

想起孩子，车子在开了一会儿后又拐了个弯，找不到陈铭生她心里就像埋着一根刺，打算路过小区再看看。

没想到就这一探头，班主任一下就看见了在门口晃悠的陈铭生。

真是阴差阳错，班主任心想着，接着立马下车：“陈铭生，你个小兔崽子，还上不上学，考不考大学了？！”

陈铭生人廋得跟个竹竿似的，身上穿的校服灰扑扑的，明明要18岁了，看着还跟个15、6岁的一样。

让人最不舒服的是他的眼神，好久都没修理过的额头在眼睛前晃荡着，就像丛林里的毒蛇。

陈铭生双手插兜，完全把班主任的叫喊当空气，自顾自往前走着。

班主任看着这幅态度更是火大，一把拽住他：“你看看你现在，像是个高中生的样子吗。”

陈铭生被挡了去路，这才抬头看她，这个时期的男生有些还处于变声期，嗓音像鸭子一样听着折磨人：“别管我。”

他爸妈都不管他，班主任算个什么东西。

班主任深呼吸冷静下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铭生，你马上就高三要高考了，辛辛苦苦读这么久的书不就是为了上大学吗，等你考上好大学，不仅仅是自己受益，你父母还有所有家人都会为你感到骄傲。”

就算陈铭生再混，心里肯定还是想要父母陪伴的。

但陈铭生完全不吃这一套：“好大学？就我高一高二从来不学的样子，你让我用一年高三去考个好大学？老师，你喝醉了吧，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了，我不上这个破学了。”

班主任听了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很快就语气激动了起来。

姜颂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揪心。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要出意外了。

不出她所料，在班主任口不择言搬出陈铭生去世的爷爷后，陈铭生的表情就变了。

但班主任误以为劝动他了，还在滔滔不绝：“你爷爷当时跪在校长面前，求校长收了你，说你是个肯吃苦、听话的好孩子，现在呢，你对得起你爷爷的良苦用心，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吗。”

爷爷下跪为他求学让陈铭生自始至终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抬不起头。

这好像在提醒他，他从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子，初中那么挑灯夜读，还不是考不起高中，现在自己的高中身份，学习的一切，全都是爷爷跪出来的。

甚至于爷爷咽气之前还在操心他的学习，让他好好读书，为了他，爷爷的膝盖到死都没有直起来。

班主任：“如果你还执迷不悟，我也不热脸贴冷屁股，呃……”

她的话陡然中断，低头看着插进胸口的钢筋。

陈铭生用力把被他磨得光滑且锋利的钢筋再次捅深了一点，这原本是他为他那对生而不养的父母准备的。

看着手上刺眼的鲜血，他仿佛被触动了一样，整个人兴奋起来，不知道捅了多少下后，陈铭生笑起来。

“你死了，我就对得起爷爷了吧。”

夜晚万籁俱寂，除了路灯，就只有保安室的灯还亮着。

陈铭生肩上挑了个大麻袋走到门口人脸识别，因为负重的原因他走得很慢。

保安室里的保安帽子盖在脸上打着瞌睡，听见人脸识别成功的系统声他迷蒙地抬了下头，看见是陈铭生又低下头。

陈铭生深更半夜回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他见怪不怪地打了个哈欠，念叨道：“下次早点回来，这段时间我们这儿有个潜逃的杀人犯，别拿自己的命不当命啊。”

陈铭生面无表情地走过保安亭，肩上的麻袋好似越来越重了，低声道：“杀人犯吗……”

姜颂的整个感觉器官已经非常模糊了，她知道自己被装进了麻袋，以至于每一次袋子摇晃都会带来一阵剧痛。

她还在回溯中代表着班主任这时候还有一口气，并没有完全死去。

姜颂被放在地上，有了一点舒展的空间，陈铭生现在应该在拿钥匙开门。

忽然，钥匙转动的声音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模糊的说话声。

“你杀人了？”

“怎么，你也想死？”

“你这样带回家不行，把麻袋带着跟我走。”

几秒后，姜颂再次悬空，生命的流逝让她完全缺失了对时间的概念。

又是一阵沙沙声，好像在挖土，姜颂逐渐明白，这应该就是清洁工发现尸体的地方。

毫无疑问，是陈铭生杀了班主任，但另外一个帮凶是谁，为什么要帮陈铭生毁尸灭迹？

在思考时，姜颂被扔进坑里，大动作让绑麻袋的绳子松动，她的头露了出来。

长长的头发糊在脸上，她睁着眼睛，里面满是求生的渴望。

陈铭生发现了：“她还活着。”

这声音引来了那个帮凶，她拿过陈铭生手上的铲子，直接狠狠打了下去。

姜颂在咽气的最后一秒，看见了那个帮凶。

是李奶奶。